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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看她眼神，总让她心里没由来的害怕。
“楚丞呢？”
“他来干嘛，等着被拍吗？”
钱兰心没好气地坐下来，四处张望一番。“渴死我了，这附近没别的咖啡店了吗？”
见她额头出了汗，程羽落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附近咖啡店人很多，我还以为需要跟他对一下口径什么的。”
“不用了，他现在不方便，咱就统一由你这边发声明吧。”
钱兰心是汪斐从大艺人工作室挖来的经纪人，程羽落自知与她较劲讨不到半点好处，起身道：“旁边就是超市，我去买点水。”
“算了，点写完发了吧，晚上我还有事。”
程羽落哦了一声，打开电脑推到钱兰心面前道：“我写了两版，辛苦您先看看。”
钱兰心一目十行，边看边摇头。
“你这不行啊，什么叫由于没有分清与艺人之间的界限。”
“这也不行，这不骂他中央空调嘛！”
她敲敲桌子，语气加重道：“首先，让我们明确一件事。你俩，从来就没有谈过恋爱。”
“……好。”
“其次，你作为经纪人，从进入公司到参与节目已经整整两年。与楚丞相处融洽，感情深厚，甚至把他当做你的亲弟弟。车库那件事，也是基于关系亲密，绝无任何男女感情掺杂在里面。”
“……嗯。”
“最后，那晚跟你在街头接吻的人，是李辰景。”
“？”程羽落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查过了，楚丞和李辰景，身高相差不大，那晚除了你，两人都戴着帽子。没人看清到底是谁。”
“但流言只针对了楚丞啊，为什么还要拉别人下这趟浑水？”
钱兰心没好气拍上桌沿，“如果不是他刺激楚丞，你俩会那么高调在街口亲嘴儿啊？”
“……但我跟李辰景已经分手很久了，他不一定愿意。”
“我们这边会放出一些言论，引导粉丝路人去猜测。李辰景那边还有个楚临，他就算再委屈，也不敢在楚大巨星眼皮子底下乱来。”
“可是我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如果被人发现谎，他俩的粉丝都不会放过我。”
钱兰心的耐心耗尽，摆着臭脸道：“那你想怎样？圣皇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可以挣钱的新星，你难道要他为了你彻底隐退？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多少也为公司想想吧？”
“昨天的事，应该还没有被证实吧？你们找两个相似的素人微博认领一下，这事儿就能过去。”
“那车库的事儿呢？”
“可以按照您的来。但是我想，无任何男女感情掺杂是否不太真实，我俩那照片……其实挺暧昧的，是楚丞把我手揣进他兜里的。”
钱兰心冷笑道：“你想是楚丞喜欢你？整件事都跟你没关系？”
“不，”程羽落否认道。“楚丞年纪，没有经历过感情，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错误引导。我没有明晰作为一个经纪人的责任与义务，把私心放在了工作中，给艺人造成了不良的影响。”
“没想到你还挺义气。”钱兰心瞄着她，“但你这样，公司可就不能要你了。”
“我明白的，”程羽落淡淡道：“我可以离职。”
整件事已经涉及了许多无辜朋友和难以告人的关系。
她身心俱疲，想要尽划清与这个圈子的一切联系。
程敏华或许是对的，她没有办法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这一次的丑闻几乎献祭了她整个职业生涯。
但楚丞这样被给予厚望的新人，折在她手上，实在有点可惜。
路是她选的，不够狠心，不够绝情，尝到一点点爱，就舍不得松开了。
2时后，程羽落黑掉了微博头像，删除过往的点滴，徒留一条微博置顶。
直到凌晨，她的全名还高挂在热搜前位。
她不敢回家，找了个郊区的酒店住下。
不敢开机，因为总有陌生的电话进来。
凌晨4点，川城下起雨，水滴打在窗前，晕湿了不远处的路灯。
像上一次分手那样，她下楼买了瓶啤酒灌个半醉，靠坐在楼梯口发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接她回家。
直到第三天，她才打车回到了公寓，准备收拾好行李再次搬家。
刚到楼下，就看到四处张望的大伯父。
她走到身侧，不确定叫了一声。
中年男人回头一看，气得拽着她胳膊就往外走。
“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大伯父甩开胳膊反问道：“程羽落，我还问你想干什么呢？3天，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不回，你爷爷奶奶没了知道不？”
大脑一瞬间的空白，程羽落机械转过头缓缓问道：“你，什么？”
火灾是前天半夜开始的。
老式烤炉久年失修，点燃了沙发上的软布。
等消防队赶到，熊熊烈火已经淹没了整座楼底层。
奶奶当场没了，被救出的爷爷重度烧伤，还在医院吊着最后一口气。
命运好像给程羽落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名誉尽毁，亲人逝世。
她颤抖着手机开机。
3465条未接来电。
99+微信信息
99+微博提醒
而楚丞，从始至终，没有给她发过一条讯息。
“楚家人都是老狐狸。”
她脑海里响起李辰景的话。
多可笑啊，
我为他付出一切，到头来竟成了一场笑话。
她精神恍惚在车上点开评论，
“我是她爷爷区的，前天火灾她爷爷奶奶都被烧死了，诶你们，是不是报应啊？”
“因果报应呗。”
“活该！谁叫她勾引我哥的。”
“看来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巨大的痛苦与怨恨压得她濒临疯魔。
未知电话又打了进来。
“下车，我要下车！”
她拍打车窗，胃里泛起一股恶心。
司机急忙停车。
她冲到路边，就近扶着树大口干呕起来。
正巧路边有一家手机店，她速进店买好新手机和电话卡，重新打车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站了许多人，见她进来，纷纷让出了路。
姑叹气道：“一会儿送去太平间，你爷爷还是没等到看你最后一眼。”
程羽落恍惚看着病床上半躺着的老人。
半边烧伤的脸几乎难以辨认，手腕上扎了许多针眼，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安息吧，爸爸，人都到了，你孙女也见着了。”大姑走到床边，轻轻帮父亲合上了双眼。
程羽落呆愣了几秒，再也支撑不住内心的崩塌，跪坐在地崩溃大哭起来。
竟是连最后一面都变得奢侈，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爷爷奶奶了。
那个为她藏车厘子，偷偷比别的孩多给许多压岁钱的老人，再也见不到了。
丧葬费程羽落自觉出了大半，这次终于没有了冷言恶语。
也是，如今的她风光不再，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果沾亲的人也要来唾上一口，她大概真的会黑化发疯。
只是太累了，熬了几宿，出来就面对这样的变故。
要是面前有条江，她能毫不犹豫翻身跳进去。
第二天，沈川扬和沈伊出现在了葬礼。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沈川扬关切道。
程羽落声答：“躲起来了。”
他没有再问，看着姐姐给了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儿啊，姐们，大不了咱们东山再起，”沈伊宽慰着揉揉她的脑袋。“我这还有一弟呢，好男人到处都是，别跟娱乐圈那些臭男人玩了。”
眼里含着泪的程羽落忍不住想笑，眼泪也大颗往下掉。她点点头，“好。”
“节哀顺变，爷爷奶奶在天国一定会保佑你的。”
“嗯。”
守了三天夜，程羽落走路都有些不稳。
她绕开打麻将的人群，搬了把椅子坐在路口等一个迟迟没回来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向她走来。
“您是李先生的孙女吗？”
“是的，您是？”
“您好，我姓王，您可以叫我王律师。李老先生之前找过我，他在公证处立了遗嘱，让我作为遗嘱见证。”
“遗嘱见证？”程羽落起身恍然道：“是什么？”
“外面风大，咱们进去。”王律师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起进到了前厅，大致讲明来意，王律师开始宣读遗嘱。
简单概括就是房屋售出后三方平分，其余的50万资产全部遗赠给了非直接继承人的程羽落。
“订立本遗嘱期间本人神智清醒且就订立该遗嘱未受到任何胁迫、欺诈，上述遗嘱为本人自愿作出，是本人内心真实意思的表示。本人其他亲属或任何第三人均不得以任何理由对继承人继承本人所有的上述房屋进行干涉。”
程羽落呆呆地听着，眼泪不受控地往下直掉。
直到一切结束，她也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份遗嘱。
沈川扬开车帮她去宠物店取回了寄养的六六，又送她回了家。
他执意送上楼，看到了程羽落家门前泼满的红油漆与满地胡乱堆叠的花圈。
程羽落怔了片刻，手去扶把手，被沈川洋半路拦了下来。
“去我家吧，明天我找人来打扫。”
她还未来得及拒绝，沈川洋扣住她的手腕半带强迫往外走。
回到沈川洋住处已经是半夜点。
“前不久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我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他走进房间给程羽落找了双拖鞋。“我家没猫砂盆，纸盒可以代替吗？”
程羽落打量着四周道：“家都没有了，谁还在意这些。”
“那行，我明天去买点猫砂，你就放心在这儿住吧，我平时上班，回来也比较晚。”
“谢谢。”
“你睡房间，我睡沙发。”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房间有点乱，我先去收拾一下。”
沈川扬对她是真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还像过去那样喜欢着自己。
找个时间好好问一下吧。
程羽落想，自己也没什么可报答的了。
如果沈川扬不嫌弃，她陪吃□□也完全ok。
唯一还有价值的，就是这副招人嫉恨的臭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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