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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凌澜挑了挑眉，顾青光除了自己让他说，很少主动开口。
“首辅说来。”
“今日陀勒进攻之凶猛乃开战至今之最，足可见有人里应外合，通风报信、首鼠两端，有可能是陀勒后方吃紧，着急结束战事，杀害王象后，故意让都中生乱，互相猜忌。”
这个角度很新鲜，但有心人能听出顾青光仿佛坐实了王象通敌卖国的罪名。
不过凌澜现在已经生疑，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且陛下，其子王宗保尚为五城兵马司总都司，负责城内……”
“启禀陛下，威远侯王宗保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王宗保面留泪痕，踉踉跄跄的冲进了殿内。
“陛下！我父绝没有通敌卖国！定是有奸人陷害，请陛下明察啊！”
咚咚咚连续好几个头磕在地上，王宗保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万没想到，那日就是与家人的最后一面，万没想到，王象的嘱托成了绝响。
姜岐看在眼里也不舒服，头转向了一边。
“朕自会彻查，这五城兵马司都司的职责，就还是先不要担着了，你这些年在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情没查清前，你先归府休息，东西南北中五城兵马司各司其职，且去吧。”
王宗保看着凌澜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就是事情的结果吗……
“宗保，先回去，陛下不会让王尚书蒙冤的。”
姜岐实在是狠不下心，上前扶起了王宗保。
“表哥……呜呜呜……王家……王家上下……一个人都没有了……呜呜……”
“男子汉大丈夫，不哭，王尚书若真被嫁祸，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随后王宗保被宫人扶了出去。
顾青光默默退回了班列，计划第一步已经达成。
凌澜在这之后下令，开始彻查此事。
虽说现在不是“整风”的好时机，但此役关乎大凉的生死存亡，凌澜也不能放任不管。
督察院、御史台、刑部人员全军出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事情。
在众人散去后，姜岐刚出宫就看到了等待的王宗保。
“表哥。”
“宗保，听表哥一句，先回家。”
姜岐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宗保的肩膀
“我也不信这个所谓的通敌谋反的罪名，此案疑点太多，深挖下去，一定会找到幕后凶手，届时我会奏请圣上，让你亲自处理。”
王宗保抿着嘴点点头，他如今喉中堵得厉害，简直快要疯了。
“先回家吧，王家还有希望，你不能就这么垮了！”
……
“父亲，下一步又该如何？”
顾佑樘平静的看着顾青光，那天晚上的事，他也去了。
这也是顾青光逼他去的，人不狠站不稳！做点腌?事就要死要活，心性不稳何以成大事？
“陛下已开展全城彻查，如今一方面是让陀勒加紧攻势，另一方面，则要抓紧时间联系单继芳和王宗保。”
顾佑樘闻言没有说话，那一夜过后，他仿佛长大了。
为何他们能钻到巡夜军士的漏洞？
不就是因为顾佑樘一直在五城兵马司总都司衙门吗！
动点小心思就能拿到想要的情报。
现如今顾青光要做什么，他如何不清楚？
事到如今，顾青光的最终目的，自然是重掌大权！
他利用陀勒在外部给的压力，牵制着北都内部绝大部分兵力。
再拉上单继芳，和一心为父报仇的王宗保。
一举将凌澜赶下台，扶持年幼的太子凌铭上位！
而杀害王象，只是逼反王宗保的第一步。
单继芳就不必说了，这老小子见到姜岐宋子玉心里就打怵，生怕二人追究他们祖父的事情。
况且此前已经或明或暗说过了，单继芳并没有反对。
再加上他的长孙单剑林掌控金吾一卫多年，若是能“拿下”王宗保，凭借城中的五城兵马司兵力，推翻凌澜只在呼吸之间。
顾青光也和尹羌达成了约定，只要顾青光夺权成功，给尹羌送上金银铁器、人口牲畜，尹羌会立刻退兵。
但顾青光也不会这么放尹羌走，这都是权宜之计。
若是真放尹羌走了，他又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所以届时，会让王宗保领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彻底击溃尹羌。
而他顾青光，则会在大凉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功绩，也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位皇帝差！
“下一步，广撒消息，就说王象确实通敌卖国，因为陛下收到了消息，派遣密卫司灭其满门，具体书信我们都有，无非换个名头罢了。”
“这天下人如何得信？”
顾佑樘一脸不解，这也太粗糙了，没有证据就凭一张嘴？如何让王宗保狠上凌澜呢？
“哼，那还不简单？”
顾青光慢慢的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中旨。
“这中旨……”
“没错，是空的。届时只要写上凌澜要求密卫司处死王象全家即可，王宗保必为我驱驰。”
顾佑樘看着顾青光露出了畏惧，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你怕了？”
顾青光平静的看着顾佑樘说道。
“你怕了，就自缚双手于家中，若是不怕，就做好，否则我顾氏就此绝了。”
顾佑樘咽了口唾沫，不知何时，冷汗已是下来。
顾青光太可怕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织了这么一张网。
“父亲是何时开始谋划的？”
“从你第一次进入威远侯府的那一刻开始。”
“儿子知道了。”
顾佑樘苦笑一声说道，他也被自己父亲逼得无路可退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自己和王宗保的交往，一开始还是带些功利心。
但长久下来二人情谊自然也是有的。
没想到，竟是自己害了他。
“父亲如此谋划，相比和陀勒那边已经约定好时间了吧。”
“没错。”
顾青光点点头，他确实已经和尹羌约定好了。
昨日的猛攻就是尹羌答应下来的表现。
所有最后的大事，就在三日后！
而尹羌那边，也同样在说着此事。
“大汗，那人可信吗？”
“可不可信，与我何干？哈哈哈。”
尹羌今天心情还不错，见到了凌澜不说，主要是即将上演的“大戏”让他非常期待。
“羽真呐，这凉人内乱，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顾青光所说的退兵，简直是笑话。”
尹羌继续笑了笑说道
“退兵？一统天下就在眼前，给多少金银都不换，真真可笑，哈哈哈哈。”
可朱浑羽真看尹羌这么高兴，也识趣儿的没再说什么。
不过也对，这和他们陀勒有何关系？反倒是给了一个助力他们拿下北都的机会。
“收兵三日，待约定时间到达后，一举击溃凉人！告诉勇士们，只要进城，本汗允许他们放肆两天。”
“遵命！”
……
由于此事过大，朝廷的效率也极其高。
天刚蒙蒙亮，第一批搜集的信息已是到了凌澜的御案。
“哼，这些人平日里标榜如何如何，一个个恃才自傲，自诩人间第一流，怎么连个逆贼都查不出？”
凌澜一摔奏折，整个人都不好了。
“陛下，如今城中人心惶惶，有些人借机发作，不少将领的家中都去了人，恐对战事不利啊。”
王柳卿发愁的说道，确实这个叛逆隐藏的很深，他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人选。
“柳卿，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领兵大将不太可能，毕竟这是关乎自家性命的事情。”
凌澜点点头，确实如此，若是领兵大将出了问题，那他这皇帝早就到头了，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外部的人也不太可能，毕竟战事焦灼，根本没有进出之人，都中也没有什么扛得起来的宗室了。”
王柳卿说的直白，也是让凌澜晓得，千万不能一棒子敲死，这个时候抓人要精准。
凌澜再点头，这点他也明白，自打出了宗室叛逆的事情后，凌澜对于宗室的防备一直都有，在外屏藩手里最多也只有五百人，自然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那就唯有能接触到兵权的大臣了……”
凌澜自言自语说道，脑中开始不断闪过各种人选。
“单继芳呢……”
“陛下，单剑林不会反。”
王柳卿一句话就彻底拔出了单继芳的嫌疑。
单单就凌澜上位时，单剑林仍旧没有异动来看，此人还是姑且信得过。
凌澜这么多年把他安排在金吾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似乎没人能接触到军队了啊……若无权势，没有兵力，如何能冲破姜岐等人？”
“所以他们杀了王象全家，这是要逼反王宗保！”
王柳卿突然说道。
“什么？！”
凌澜眉毛一挑，似乎……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王宗保手握五城兵马司，若是直接冲击皇城……”
“林建侯呢？！”
如今能和这些人贼子里应外合的，好像只有林建侯之子，林如风了。
“陛下，既有此关键，不如将计就计？”
凌澜心中五味杂陈，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幕后之人若得手，大凉社稷就完了。
“说来。”
王柳卿随即来到凌澜近前，君臣二人开始嘀咕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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