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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公子世无双 > 第七十九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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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未歇,朝会未散。

    请旨出京的年轻观星楼主没心思在与他八字不合的保和殿上多做停留,带着心头些许遗憾朝龙椅方向敷衍拱手,转过身微一停顿,在百官注视中,咧嘴朝首辅杨公做了个不符合身份的轻佻鬼脸,径自迈步朝殿外走去,来时孤单,去时洒脱。

    保和殿大门的门槛高有两尺,常被民间百姓称作是锦鲤化龙的龙门,走到此处,陈无双有意放慢脚步,静静站在文官队列最末尾处的萧静岚斜倚着殿门微闭双眼,呼吸匀称悠长,像是恃宠而骄神游物外,少年欲言又止,终于一步跨出朝堂,门外就是天大地大的江湖。

    十一品凌虚境剑修的用武之地,该在雍州北境,该在南疆剑山,总之不该在兵部衙门。

    陈无双走出保和殿的一刹那,再不压抑胸中蓬勃剑意,痛痛快快大笑几声,气势恢宏的剑意挟着漫天雨水倒卷而上,从檐角瓦沿坠落而成的石阶积水,竟重新化作点点浑浊雨滴,在一众亲军侍卫和太监们惊异的目光里,自下而上朝云层义无反顾冲去。

    身穿蟒袍的少年浑不在意一手造就的异相,一步一阶拾级而下,顺着汉白玉石铺就的御道,穿过朝会之前百官静默恭候天子的广场,笑吟吟走出宫门大开的皇城,撑着伞的大寒像是早就料到楼主大人会第一个出宫,早把那驾正三品以下官员见之当退避行礼的马车等在门口。

    这种该死的天气,官场上品级森严的尊卑规矩就越发显得尤为重要,各府邸的车夫们猜不到今日朝会自家主子会受赏还是受罚,若是没眼力劲让贵人在雨中多等片刻,兴许就会被迁怒,但再怎么也不敢逾越不成明文的种种规矩,按理说,首辅杨公家的马车该排在宫门外第一位,但镇国公府上的叼着狗尾巴草的车夫实在太过霸道,要不是有亲军侍卫怒目瞪着,恐怕他敢把马车赶到保和殿等着。

    没等看见陈无双的身影,大寒就感觉到一股滔天剑意正从宫城里缓缓朝外移动,而且似乎在逐渐衰弱,这位死士的右手松开缰绳,立刻面色不善地攥住剑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公子爷真在宫城里跟人动手落了下风,即便宫门之内是万军埋伏的龙潭虎穴,也只好咬着牙闯一闯了。

    大寒的手刚搭上剑柄时,身负把守宫门重任的侍卫头领就察觉到了紧张气氛,默不作声朝身周几人丢了个眼色,悄然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与其他训练有素的侍卫隐隐站成一个半圆形阵势,天子亲军不是奉行单打独斗的江湖修士,只要是胆敢冒犯天家威严的逆贼,管他是五境高人还是司天监的三境剑修,一律没有什么公平和道理好讲,一拥而上迅速围杀。

    排在镇国公府马车之后的自然是首辅大人府上的马车,那位看似歪着头打盹的车夫微不可查皱了皱眉,缠在手腕上的缰绳稍微一紧,约束着日久通灵的马匹朝后退了数步,眼下气氛虽然没到剑拔弩张的份上,可真要是有人在宫门处跟天子亲军交手,这种热闹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京都里的水当属宫城最浑,有些连在朝堂上纵横捭阖半生的杨公都不愿意去?,躲着些才好。

    就在那位侍卫头领暗自思量,推演需要付出几条性命代价才能斩杀司天监三境剑修的时候,却见叼着狗尾巴草的年轻车夫把手从剑柄上挪开,脸上也有了轻松笑意,侍卫头领生怕其中有诈,反倒更不敢放松警惕,迟疑着皱眉再次后退两步,刚要回头去看,就听见身后竟然有人哼着小曲走进门洞。

    雨声喧哗,声响传到空旷拱咱家四爷散朝以后会来,我提前去观星楼上等他们。”

    大寒答应一声,刚掉转马头准备绕到侧门,又听见陈无双嘱咐道:“你不要走远,我有事交代你跟钱兴去办,见过三爷以后来观星楼找我。”

    马车吱悠吱悠走远,陈无双走到左侧麒麟石像旁边,这两座雕像都极为高大,其底座就近乎与少年胸膛平齐,伸手放在雄麒麟脚下踏着的天书上,有些出神,这座天下实在太大了,江湖之深庙堂之高,辽阔不输大周十四州的漠北苦寒,孕育无数凶兽的南疆十万大山,还有茫茫不知尽头的东海南海,大到司天监像是一个扬臂挡车的螳螂。

    少年肩头上,一边是百花山庄,一边是镇国公府,全部丢进这座天下,也未必能砸出多大的水花,当年十二品剑修李向何等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硬生生以手中长剑、麾下雄师压服了世上所有桀骜,连传承数千年经久不衰的道家祖庭都捏着鼻子认了栽,一千三百年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样子。

    春秋迭转,哪有常开不败的牡丹。

    镇国公府四个字底下,于左近无人处沉沉叹息。

    去年出京,见识了八百里洞庭上的大风大浪,也曾在云澜江上剑气断流,可惜同行的谷雨一去不回,这次出京,陈无双心中感慨万千,最见不得身边人转身就是此生永别。

    此去凉州,必然是要分生死的,少年气运加身,谢逸尘则自认为天命所归,这是观星楼主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一场,陈无双呼出一口浊气,如果是自己死在凉州的话,世上恐怕就再也不会有下一任观星楼主了,大周倾塌之前,司天监首当其冲。

    甩了甩头,陈无双换上一张笑脸,推开大门,拿着那张面具走向七层观星楼。

    最先听见大门响动的老管家匆匆迎上前,看见面带笑意的陈无双神情轻松,这才把从天光不亮的寅时开始就绷紧的那根心弦松弛下来,“陈家列祖列宗护佑,公子平安无事便是万千之喜,老朽这就让膳房安排一桌酒菜来,今日天气凉爽,就摆在水潭边可好?”

    朝会之后再用膳,是京都各家门庭不约而同的规矩,原因其一是文武百官寅时就得到达宫门处,时间没宽裕到细细用早膳的程度,其二则是因为保和殿上群臣拘谨,生怕肚腹不舒服时君前出丑,故而尽管明知道一月一次的大朝会耗时颇久,也不会出门前在府上用膳,年老些的臣子大多会在进殿上朝之前含一片人参在嘴里。

    老管家特意提前给头一次上朝的陈无双备了上好的人参,细细洗干净了切成薄片,可身怀四境修为的少年却道谢婉拒,以他的修为但凡体内有真气运转,虽说达不到道家有为修士餐风饮露的通玄辟谷境界,但三两天水米不进也不打紧,摆摆手笑道:“在朝堂上没使多少力气,不急着吃饭。”

    算是看着陈无双长大的老管家深知自家这位公子爷脾性,最不喜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也不再出言多劝,只跟在他身后缓缓往前走,看着少年身上一千余年来司天监从未有过的黑色蟒袍,眼角竟然有些湿润,感慨着唏嘘道:“公子相貌生得俊朗,穿上蟒袍玉树临风,老朽记得当年老公爷第一次穿蟒袍时,可不如公子好看。”

    陈无双心里一动,好奇道:“我师伯承袭爵位那年,多大?”

    老管家没有任何思索和迟疑,自然而然地脱口答道:“像咱们陈家这种门庭,都成家很晚,老公爷二十六岁那年才娶了夫人进门,同年接掌了观星楼,先帝下旨令老公爷承袭爵位,老朽还记得那天咱们府上热闹的很,大半个朝堂都来观礼,前任首辅程公亲笔留了墨宝致贺,几位大学时、六部尚书一个都不少,皇室宗亲也有人到,二爷还私下里扯着老朽说笑,说老公爷穿着白衣做喜事,一晃这就几十年了,公子啊,咱们陈家···”

    说到最后几个字,老管家声音里明显有了更咽哭腔。

    当年镇国公府里住满了人,多少在外头威风八面的司天监白衣修士,在府上见着这位深受两任楼主信重的老管家都执礼甚恭,可如今时过境迁,偌大一座司天监,二十四剑侍里只见大寒和小满,一万玉龙卫只留下孤零零枯守祠堂的陈叔愚,水潭里的锦鲤都换过一茬,也不见那些熟悉的脸孔回来。

    陈无双伸手扶着老管家手臂,柔声道:“您老放心,只要我还活着,陈家就还是那个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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