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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旦行花路 > 第13章 慢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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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凌晨,韩?承?执锷虾:缜呕?。?獯涡谐檀颐Γ?蛭?缟系恪堵?琛分鞔赐哦右??淮尉绫疚?只幔?魑?鹘侵?坏暮?承?匦氤鱿?

    阿杰陪在身边,帮忙推着行李箱。剧组安排的商务车停在机场附近,韩?承?阶叱霭踩?ǖ溃??系仍诼繁叩纳涛癯怠@б饫聪???承?孔抛员傅?型枕沉沉睡去,商务车在夜色中缓慢前行,大约凌晨2点多,到达剧组所在的酒店。阿杰叫醒了韩?承???承?源?璩粒?姑煌耆?逍眩??旎煦玢绲馗?诎⒔苌砗螅?弁?虐⒔馨旌萌胱∈中??饺似氩缴狭说缣荩?惶そ?频攴考洌??承?愕雇反笏?L熘?溃??怀删醯耐纯嘤卸嗌睿

    第二天一早,韩?承?际崩吹饺鹤槔锾崆巴ㄖ?幕嵋槭遥?绯?点50分,会议室里人迹寥寥,除了提前赶到的编辑助理、服道化老师外,大家还未到场。韩?承?彩恿艘恢埽?谟也嗫亢蟮淖?宦渥???ê筇ы?豢矗?倍悦娴呐?⒕湍茄???胨?难垌?E?⒆硬皇潜鹑耍??怯捌?惺窝菖?鹘堑慕???=???挥懈械揭馔猓??衩驳爻搴?承?ナ祝?θ菸峦瘛

    “久闻大名,江姐。”韩?承?酒鹕恚?鞫?斐鲇沂郑????膊痪薪鳎??渎浯蠓降仄鹕恚?匚兆『?承??袄⒉桓业保??壬?!

    双手交叠,浅尝辄止,两人均是举止得体,“好好配合,争取一遍过,合作愉呀韩同学!”江诗画自然而然地换了称呼,的确,两个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互称“姐”“先生”未免太过客套,韩?承?膊恢每煞瘢???室恍Γ?惹榛赜Φ溃骸懊晃侍猓『献饔浣??В 

    两人打过招呼,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待导演拿着厚厚的文件夹走入会场,会场内已是一片安静。

    《慢舞》的制作班底可谓业内独树一帜,编剧老师曾获茅盾文学奖,制片老师早年留学伦敦,后在好莱坞工作,若不是思乡心切,怕是早已在国际电影节声名鹊起,而导演金至诚老师,曾主导过两部金鸡获奖影片。当今圈内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星秦声,就是凭借金导的处女作《苏州河》拿下金马金鸡双料影后,由此开启璀璨的演艺人生的。而《慢舞》作为金导的压箱之作,他却钦点不到二十岁的流量生韩?承?牍诺洳排????鲅荩?诙?恍氯松砩霞挠璧暮裢??远?准?

    一上午紧锣密鼓的讨论之后,大家基本有了方向。导演特许给大家放半天假,明天一早便正式开机。这个下午对于韩?承?锤裢獬涫担??来?频攴考洌?险孀暄芯绫荆?欢贤诰蛉宋镄蜗螅?肜爰境趵窀??K淙恢皇枪适拢??ǘ料吕矗??承?故切耐匪嵘?K?路鹜腹?惫猓?吹搅四歉稣交鸱追傻哪甏??吹搅四切┘夜?笠澹?吹搅四切┚仁烙⑿郏?吹搅四切┯蒙砬??蟠??鸪乔奖诶莸娜恕8兄?搅四茄?那樾鳎?淙辉对恫患暗笔比攘遥??诤?承??裕??辛烁?嘈判模?莺谜飧鼋巧?

    第二天,第二天,《慢舞》正式启动拍摄。这是韩?承?虢???某醮魏献鳌K孀诺佳莸摹?ction”,这段凄美而绚烂的爱情故事,娓娓展开。

    20世纪初,时局动荡,风雨飘摇。国家危难之际,一些有识之士纷纷行动,寻求救国之路。其中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领导了辛亥革命,92年,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于南京建立,此后,国内局面进入一段短暂的平静期。

    靳家世代从商,祖上是清朝巨贾。后虽日趋没落,但凭着祖上积攒下来的人脉与财富,依旧屹立于江浙地带,成为当地颇有势力的名门望族。靳家主营海运,于沿海通商口岸兴建码头,靳老爷膝下四子,可谓香火兴盛,抱着高门大户、多子多福的观念,靳夫人于当年再得一女,旧观念根深蒂固的靳老爷对诞下女婴颇为不满,但想想头四个儿子,也就没那么嫌弃五丫头了,相对于靳老爷的态度,靳夫人却对仅有的女儿百般呵护,她为女儿取名“温存”,意为人世温情长存于天地之间。作为女人,深谙重男轻女的观念摧残了一代又一代女性,靳夫人虽然目不识丁,但却想竭尽所能,为不受重视的女儿遮风挡雨,让她感受到这人世间的温情,依旧留存。

    靳温存作为靳家辈中唯一的女孩,没少受哥哥们的排挤。四个哥哥因为家庭环境的熏陶以及父亲对幼妹的态度,竞相效仿,从而温存在这深深宅院里坚韧长大,还好有母亲的偏爱,让她不至太过孤苦,尚有依靠。

    靳温存七岁时,随着只大她两岁的四哥一起,上了新式学堂。靳老爷本不打算送她去上学的,虽然不差这一个子半个子的学费,但着实认为,在丫头片子身上投入的一分一毫,都属于浪费。可他终究拗不过靳夫人的百般挪揄,最后无奈松口,答应了送四哥上学时捎带着老五一起。

    靳家老四本就不待见自家五妹,离了母亲的监管,劣根性更是暴露无遗。在学堂与几个富家子弟玩笑时,男孩们学着话本里的辞,了些香艳风韵事。靳老四虽然没听进去别的,却依稀听到了“一夜温存”“缠绵悱恻”这些香闺词汇,学堂一散学,靳老四便一脸坏笑地凑到妹耳边,不怀好意地嘲讽道:“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低贱丫头,连名字也俗的要死,真是败坏门风,丢了我们靳家的人哩!”

    “你胡!我的名字才不俗呢,是你过分屑想,才要丢了读书人的脸面!”温存不甘示弱,大方回击,靳老四被人戳到痛脚,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我”了几声,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接着怒不可遏,抬起手作势要挥向温存。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靳温存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怔怔地看向钳制住四哥的男孩。他眉目清秀,看起来比四哥还要高出一头。米白色的西装板板正正地贴在身上,狭长的眼睛虽然温润,却满是刚毅之气。

    “都是上了学堂的后生了,还要欺负姑娘,真是丢脸!”高个子男孩轻启唇瓣,缓缓出口,他的声音如他的人一样温润,却是不怒自威,令听者胆怯。

    “你又是哪里来的劳什子?爷教训卑女,也要你来管?”靳老四撇了撇嘴,一脸挑衅地看向对方,饶是气势上输了半截,也不能叫对方逞了英雄。

    “新风遍地,你还一口一个尊卑,莫不是晚清余孽咧?等我回家告知父亲,定要向当局告你一状,看你到时还怎么目中无人?”高个子男孩不疾不徐地开口,瞧着靳老四随着他的话语变了脸色,男孩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你你!爷今儿个就自认倒霉了,可别再遇上你这个劳什子,叫人倒胃口咧!”虽然嘴上着狂放的话,靳老四的语气却不自觉地蔫儿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温存一眼,慌乱地跑开了。待靳老四跑远,靳温存才悠悠回神,她瞪大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哥哥,天真的脸颊染上红霞,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毫无城府的,未加掩饰的。女孩娇俏的模样让季初礼有些不自然,他故作严肃地别开头,还未来得及调整表情,就听得脆生生的一声“大哥哥,谢谢你!”季初礼转过脸瞧着她,“我叫靳温存,今年七岁。”

    “温情脉脉,留存人世。你的名字真动听呢!”季初礼一改方才的严肃,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哇!你居然猜到了“温存”二字的涵义,大哥哥,你真是独具慧眼、才华横溢啊!”靳温存头一次遇到“慧眼识珠”的人,连音调都高了几分,她发自肺腑的赞美让季初礼略感惭愧,“傻丫头,才华横溢可不是这么用的!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季初礼将手插进西装口袋,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绅士,“我叫季初礼,年长你三岁,你可以叫我初礼哥。”他一本正经地接着道,语气中有几分傲娇。

    “初礼哥!交换过名字,那我们是不是就成了好朋友了?”靳温存开心地笑,“真好!我和初礼哥是好朋友了!”

    靳温存撒欢似的蹦蹦跳跳,季初礼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也泛起笑容,笑容里带着宠溺。

    若论起家世,季初礼可是妥妥的根正苗红将门之后。季初礼的父亲作为主要倡导人之一参加了辛亥革命,他曾是孙先生的得力部下,后调任杭州任职,季初礼便随着父亲由南京搬来杭州,到了年纪后,求学于新式学堂。

    有了季初礼的庇护,一夕之间,靳温存在靳家的地位也高了不少,自那日后,靳老四再也没有寻过她的麻烦,甚至几个月后在学堂和季初礼打了个照面,还不耐烦地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哥”,那吃瘪的模样,靳温存想起一次笑一次。

    这天靳老爷唤了靳温存来身侧,一副慈善的模样,他伸手抚摸着靳温存的头顶,脸上堆叠着微笑,沉稳地一字一句道:“温存啊,爹爹听闻你在学堂和季家独子走得近,多好啊,年轻人一起玩乐!爹是想拜托你啊,有了合适的机会,多向季少爷示示好,咱们家在上海的码头能不能批下来,就靠你了啊!温存,别让爹爹失望!靳家可没亏待你,自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还送你一个丫头片子去学堂”

    靳老爷滔滔不绝地了一通,后面的话靳温存也记不大清了,她只是觉得,父亲那个下午对她讲的话,比这七八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虽然父亲待她并不好,但父亲的嘱托,温存还是放在了心上。这天学堂散了学,她和季初礼一道走在老街上,看着不远处的老伯在卖糖葫芦,季初礼兴奋地指了指,“温存,是糖葫芦哎!我记得你最爱这个,你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跑,我去给你买!”罢季初礼就跑着向前去了,靳温存望着他坚毅的背影,心里一片酸涩。成为好友后,她从未为季初礼做过什么,反倒是季初礼却处处想着她、迁就她,而今天她第一次对他开口,还是为了家里的事,靳温存越想越是难过,等季初礼举着糖葫芦到她身前,她的眸里已浸上一层水雾,红通通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满是委屈。

    季初礼的心一瞬就软了,他连忙抬手为她拭去眼泪,慌乱中糖葫芦掉到地上,沾满了灰。见靳温存还是不话,季初礼手足无措地把她抱在怀里,声询问:“怎么了,温存?有人欺负你了吗?不怕的,有我在呢!”

    “初礼哥,”靳温存软软开口,“我在,”季初礼柔声应和,“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求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件事对我爹爹很重要,我不想让他失望。可是,我也知道,这样的请求很过分对不起,初礼哥,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总是麻烦你的。”

    “什么忙啊,还值得我们温存哭一次鼻子,你尽管提温存,能做到的我都愿意为你做。”季初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净,连回答也是。那一刻,靳温存突然觉得,生为一个女孩儿,才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因为,她要遇见季初礼啊!

    “是这样的,爹爹想在上海建个码头,好做海上生意,递到政府的申请还没批下来”靳温存没有完,季初礼便已知晓来意,“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所以,温存现在可以开心了吗?”

    “谢谢你,初礼哥,真的谢谢你,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无以为报,日后初礼哥需要,我一定赴汤蹈火”靳温存的眸子亮了起来,她口若悬河地了一大堆,季初礼只是看着她,温柔地笑。

    “好了,我不需要温存为我做什么,你开开心心就好。”季初礼罢,靳温存又“哇”的一声哭起来,“又怎么啦温存?”他赶忙凑近。

    “糖葫芦粘上灰了,不能吃了!”靳温存一边哭一边用手指向地上,季初礼见状,满脸汗颜,又急忙去买了一支糖葫芦,靳温存吃得津津有味,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事。

    季初礼也不想不通,他为什么,只想对她好。想看她笑,想让她乐,怕她哭,怕她受委屈,怕她无依靠。

    遇见她的那个夏天,这个十岁出头的男孩,竟生出要一辈子保护一个人的想法。是的,一辈子。

    好消息来得比预想之中更,年纪的季初礼是如何服季父帮忙的,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清楚看到的是,三天之后,那封盖过章的批示文件,被邮差送到靳老爷手上。新码头可以开张的消息使靳家上下沉浸在滔天的喜悦中,靳老爷为此对女儿刮目相看,靳温存在靳家男强女弱的局面中,终于得以立住脚跟。

    两无猜的岁月稍纵即逝,这年靳温存十三岁,季初礼刚过十六。那天下着雨,学堂散学后两人撑着简约的西式黑伞,在暴雨中疾跑。雨下得很大,路边的泥泞随着脚步的踢踏,溅了两人一身。季初礼护着靳温存,将伞尽可能地倾向她,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屋檐很宽的商铺,两人没有犹豫,躲到了下面。

    这天的季初礼似乎有心事,他的眉心紧锁,嘴唇轻抿,靳温存望着他清俊的侧脸,看到了那狭长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淡淡的忧郁。有雨水沿着他的的脸颊滑落,靳温存取出荷包里的青色手绢,温柔地为他拭去。今天的初礼哥看起来格外憔悴,憔悴得让人心疼。

    “初礼哥,你有心事啊?”靳温存收回手绢,看着外面的雨幕,轻声开口。

    “温存,我要离开这里了。”季初礼没有逃避,他侧过脸看向靳温存,声音轻飘飘的,他的脸上湿漉漉的,有水珠滑过眼眶,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没事的,初礼哥,你要去多久?我可以等你啊!”年少不识愁滋味的靳温存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离别,她听后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你是为这个不开心啊!没事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温存,”季初礼打断了她的话,这也是季初礼第一次打断她,“我不会再回来了。父亲要去沪上赴职,我们家要迁往上海了,我会在那里上学,入仕途”罢他自嘲地笑笑,“要是我不回来,你会去找我吗?”季初礼直视着靳温存的眼睛,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会,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初礼哥,你会忘了我吗?”靳温存委屈地着,鼻腔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来,他的离开,是永远不回来。

    “不会忘,也不敢忘。一生都难忘。”季初礼的声音依旧很坚定,靳温存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了奋不顾身的决绝。

    “初礼哥,我们拉钩,无论何时,无论彼此身在何方,都不能忘记对方!”靳温存伸出拇指,做出拉钩的模样,季初礼宠溺地看着她,指相勾,一诺永恒。

    季初礼是在那场雨过后的第二天离开的。佣人们忙忙碌碌,帮忙往车上搬运行李,装载得差不多时,季初礼在父亲的示意下准备上车,一道灵动的女声叫住了他。

    “初礼哥!”季初礼闻声回头,是她。他欣喜地笑出声来,像是明媚的阳光爬满了面颊。“温存,你来了!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

    “初礼哥,这是我亲手绣的方巾,送给你做留念。”靳温存从的荷包里取出一块方巾,雾霾蓝的,很巧。

    季初礼没有立即接下礼物,只见他背过身,从衬衣内口袋里拿出一道平安符,“温存,时候我生了场大病,母亲到寺里祈福,方丈我命格脆弱,恐英年早逝。母亲听后惊恐,诚心诚意手写了《金刚经》全卷,才为我求得这道平安符。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护你周全。”

    靳温存颤颤巍巍地接过平安符,不成想初礼哥竟把这般珍贵的物件送与她。季初礼笑着接过她的方巾,将她整个人揽到怀里。

    黑色轿车适时按响喇叭,“季初礼,别磨蹭,些动身了。”季父的催促声传来,季初礼顿了片刻,没有迟疑,走向车子。方要上车时,他转过身,“温存,一定要来找我,我等你。”

    靳温存冲着他拼命点头,季初礼欣慰勾唇,俯身钻进汽车。

    他透过窗户,向她不断挥手告别。直到,车子行远,再也看不见。

    山高路远,终有一天,我与你,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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