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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浮阳长公主秀眉微皱,惆怅地看着眼睛微红的卫?,“你母后希望你时刻都是开心乐的。”
卫?抬手迅速抹掉落到下颌处的温热水渍,勉强对姑母笑道:“……我只是……太想她了。”
着,他便想要背过脸去,不让姑母瞧见自己掉眼泪的样子,却被浮阳长公主拉住手臂,硬是让他朝向自己。
她摸摸卫?的脸,拿出手帕,轻轻拭去侄儿脸上并未擦干的眼泪,繁复的衣袖间飘来阵阵幽香:“姑母知道,姑母知道你想她。”
“我已经忘记了她的长相,甚至连声音都记得不真切。”卫?哑声道。
“我们阿?下次来皇陵祭拜的时候,就可以瞧见画像上她的模样了。”浮阳长公主也红了眼睛。
沐姐姐那样的人,合该是天上的仙子下了凡,尝过世间疾苦,所托并非良人,许是失望了,才被上天收了回去。
卫?淡淡地垂下睫毛。
他确实有看到那画像上的温柔女子在朝他微笑,可她也只是静静地待在画上看着他笑。
她若是能动一动,唤他一声“阿?”,那该有多好。
“姐姐那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瞧着你与阿慈玩耍,惦记着你长大后与阿慈完婚,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画面。”
那时候的浮阳长公主沉浸在与镇南侯的热恋中无法自拔,许多关于平日里卫?与沐皇后在长公主府游玩的事,都是回府后听嬷嬷给她形容的。
她并不是不知道阿慈还有一个孪生的弟弟,可此时的情境已然让人觉得格外悲伤,实在不适合这些。
更何况,卫?已经失去了时候的记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同他讲,他时候的玩伴也不幸夭折了的伤心事了。
不过……在她素来见过的龙凤胎中,鲜少有长得相像的,可唯独忠勇侯夫人生的这对龙凤胎,明明是一男一女,却像得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外头驱使马车的戏命轻拉缰绳,将车速放慢。
卫?从沉溺着的痛苦中抽身出来,恍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抬起头,摸索着拉住了浮阳长公主的手指,看似无意,实则在默默探着她的脉门。
因为他接下来要问的话,需要从姑母的口中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而心思单纯又了谎话的人,无法自控的心跳往往会通过脉门而最直接地反映出来。
卫?腼腆地笑了一下:“姑母。”
浮阳长公主见他的心情似乎看上去好了不少,便也忍不住笑道:“怎么了阿??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姑母吗?”
卫?点点头,像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姑母,我可以问问您……和姑父,是如何在一起的吗?”
想起日渐让自己失望的镇南侯,浮阳长公主的脸上却并未有太多过于明显的低落,反而眼中还生出了些许笑意。
“在姑母还没有出阁的时候,性子也像安茹一样跳脱,”浮阳长公主陷入令她倍感幸福的回忆,“那时候,我时常扮成男子的模样,偷偷从宫中溜出来,到集市上挑些有趣的玩意儿回去,自诩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便连护卫也不带一个。”
卫?淡笑着听着。
浮阳长公主接着道:“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见宫城外的世界也并非皇长兄的那般危险,于是便带着稚秋,趁着侍卫们不注意,屡次在宫外玩耍。”
“姑母莫不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姑父?”卫?打趣道。
“不,还不是现在,”浮阳长公主摇摇头,笑着道,“我终归是将这宫城外头想得太过简单了些,我装扮成男子的模样,也只骗得了我自己。”
卫?点点头。
“遇见他那天,我是独自出宫的,却不曾想被人抓到了青楼里头,虽未被人得逞,可也着实吓得不轻……”浮阳长公主并不愿意对那段经历多做赘述,直接越过,道,“也正是那个时候,他隔着堵墙,都分辨得出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我的声音。”
“他就那么冲进来了,只身一人,”浮阳长公主用手帕掩着嘴笑,“如今想想,都觉得怀念。”
想来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这种如天神下凡般的拯救,都无法做到不心动。
心境单纯的公主殿下则更是如此。
当真是够浪漫的。卫?心道。
可该让姑母知道的事情,总不能瞒她一辈子。
卫?沉声道:“姑母,若是有一天,姑父让您极其失望,您该怎么办?”
“比如?”浮阳长公主对卫?的这个问题不以为意,甚至是笑着回问着他。
卫?在心中再次将自己的计划过了一遍,终是:“……比如……负了您的真心。。”
浮阳长公主微微一怔。
这几年卫?一直待在侯府里,并无外出的机会,因此她并没有怀疑他是不是由于知道了些什么有关于杨赫的秘密,所以才像这样屡屡试探于她。
“自然是不原谅他。”浮阳长公主道。
指尖搭着的脉搏如擂鼓般狂跳。
卫?怔了一下,轻轻松开姑母的手,也笑了笑。
“不愧是我家姑母。”
卫楚捱不住亡极的央求,只得将元宵一次又一次地送到普阳阁中陪伴杨安其。
若非卫楚对这位心思缜密却心地善良的大少爷印象还不错,他定会在亡极开口的瞬间就点了他的哑穴,省得他再围着自己不住地嘟嘟囔囔。
“日落之前,定要将我的元宵送回来。”
卫楚给元宵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彩色衣裳,珍而重之地交到了亡极的手中。
“这哪是元宵了,”亡极拍拍元宵肉墩墩的狗屁股,对卫楚笑道,“被你喂成了圆猪了。”
“你怕是没瞧见它的两个哥哥,”卫楚看着胖得眼睛似乎都被挤了的元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身指指院中肆意奔跑的母子三狗给亡极看,“中元宵已经胖得走不动路了。”
亡极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那只跟在元宵和大元宵后面、跑得呼哧带喘的狗子,不是中元宵又是哪个。
低头看着怀中仍旧带着些狗崽儿专属的稚气的元宵,亡极瞬间满意了不少,忙对卫楚笑道:“多谢世子妃赏狗,属下告退。”
“等等,”卫楚叫住亡极,“今晚我会与世子一同去赴家宴,恐怕会很晚才回来,你便将元宵留在普阳阁中吧。”
亡极笑着跃上屋檐:“属下谨遵世子妃之命~不过大少爷应当也会去晚宴上,我还是尽量将元宵送还回来吧。”
卫楚点点头,挥手示意他走。
聚荷厅。
清明的晚宴气氛凝重肃穆。
祭奠先祖的经历让侯府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身边相处数十年的同僚犹如家人般的可贵,席间觥筹交错间,却并无半点嬉笑之语。
腿断了的杨安达被院中厮给提前抬到了厅里,刚吃完饭,就又被镇南侯命令下人将他抬回到合阳阁中休息去了。
只剩低头吃菜的杨安其,和两个连话都不利落的弟弟仍旧坐在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母亲着话。
杨安茹也同稚秋低声着什么,全然不搭理一旁的司岚岚偷偷让她给自己制造与卫?攀谈机会的动作。
见时候差不多了,镇南侯默不作声地拿起酒杯,余光瞥向了侧手边的人。
侯府的赵管家是镇南侯亲自任命的,因此有关于府中的一切消息,他都会完完全全地转达给侯爷听,因此也是杨赫最为信任的人。
时刻注意着镇南侯举动的赵管家见此情景,便也就知晓了他的意思,捧着面前的酒杯就朝卫?走了过去。
“世子爷,我敬您一杯,祝世子爷的身子早日恢复康健,与世子妃恩爱和睦,早日为侯府绵延子嗣。”
在被赵管家敬酒之前,卫?已经借着身子恢复了不少的由头浅酌了几杯,此时听见这赵管家竟主动来给自己敬酒,不免有些惊讶。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上座的镇南侯,对着赵管家站立的方向笑笑:“多谢赵伯,先干为敬了。”
卫楚紧盯着卫?手中的酒杯,生怕被人往里头放些不干净的东西。
看酒杯一直被卫?自己握在手中,并无下毒的可能,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赵管家完成了自己这一部分的任务,连连向卫?二人念叨着祝福的漂亮话,而后回到了座位上,等待镇南侯的指示。
浮阳长公主对白日里卫?问自己的问题感到诧异,总觉得他似乎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亦或是……在给自己做一个提醒?
她的视线屡次在卫?的脸上徘徊,终是在卫楚抬手试探卫?额头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阿??身子不舒服?”
卫?确实有些头晕,闻言点点头,低声应道:“母亲,孩儿的头很晕,不太舒服。”
“许是太过劳累了,”浮阳长公主担忧地看着卫?,示意司空大夫上前查看世子的病况,又吩咐戏命,“司空大夫诊视过后,便带着世子先回到院中休息吧。”
戏命抱拳领命。
司空大夫向来随身带着自己的药箱,听到长公主殿下的命令后,他离开座位,走到卫?二人的桌前,半蹲下身子,从药箱里掏出卫?专用的药包,对卫楚道:“烦劳世子妃将世子手腕上覆着的衣袖掀起些。”
还没等卫楚照做,卫?已经抖开了袖子,将手臂搁在矮桌上。
看着那几根银针刺入卫?的手臂,镇南侯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笑意。
被心翼翼地搀扶着躺在了床榻上,卫?缓缓呼出一口气,视线落在一脸担忧地跪坐在他榻边的卫楚脸上。
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卫?这才得以在昏沉中勉强找回了些许神智。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姑父不可能任凭他坐稳侯府世子的这个位置,但令卫?没想到的是,杨赫父子竟这么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婪,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
今日他都接触了什么人?
皇陵中的宫人,姑母,戏命,阿黛,擦肩而过的杨安达,敬酒的赵管家,诊脉的司空大夫,以及那位时时恨不得他死掉的姑父。
方才喝的那杯酒,他自然可以判断出来并无问题,可这头晕却着实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杨安达的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让他公然对自己下手,恐怕戏命动动脚尖,就会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搞这些下三滥的伎俩。
那便只剩一个人了。
可杨赫在这整场晚宴中,分明没有任何机会接近自己。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逐渐加重的眩晕感让卫?难以再顺利地去思考着别的事情。
他的心从来没有过这般焦躁的时候。
“阿?……阿?,”卫楚抬手蹭去卫?颈后的汗水,又往前趴了趴,声地一遍遍叫他,“阿?……你能听见我话吗?”
鬼使神差的,卫?竟被他的这几句轻唤给弄得越发意乱神迷。
卫楚凑得更近,身上的冷香扑入卫?的鼻息。
紧接着,卫?浑身一僵。
卫楚见他的反应,立即紧张地皱紧眉头,眼底满是慌乱:“阿?,怎么了?哪里难受?我这就去寻司空大夫!”
着,他就要站起身来,拎着裙角往外跑。
卫?一把握住了他纤瘦的手腕:“别!”
掌心的手腕冰凉刺骨。
可接触到那细腻的皮肤后,卫?却觉得自己仿佛被烫到了一样,骤然惊觉了自己的变化。
“阿?,病症耽误不得,”卫楚担心他是因为怕痛怕苦,才不肯寻大夫过来治病,于是又转过身来,温柔地蹲下身子安抚他道:“扎针一点都不痛,一下就好了,然后阿?就会恢复健康了,听话。”
“陪我……待一会儿就好,”卫?艰难地出一句完整的话,努力凝神调整呼吸,“我……并无大碍。”
话虽如此,可他额际的青筋几乎要爆开,握着卫楚的手也死死攥着,痛苦万分。
“阿?,要不你就放我去寻司空大夫吧。”
卫楚从未有过照顾病人的经历,以至于此时心中的茫然无措甚至让他忽略了卫?手上的强大劲道。
“我……”卫?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已,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攥得青白。
他抬起头,锋利剑眉下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狭长眸子准确无误地对上了卫楚的眼睛,“难受得紧……”
卫楚被那双眼睛里所透出的危险情绪给吓得怔了一下,几乎要以为卫?可以看得见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紧张道:“我……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卫?动了动嘴唇。
他想叫卫楚的名字,可又不知道他的名字。
卫?懊恼的用力捶了一下床榻,砸得手骨咔嚓作响。
卫楚忙单手按住他的手腕,心疼地安抚他道:“阿?,马上就好了……”
可是他只会用这样单薄的语言对卫?进行安慰,除此之外,却想不出任何可以帮助到卫?的办法。
“娘子……你当真……”卫?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可燥意再次袭来,他被直觉驱使着脱口而出,“愿意帮我吗?”
卫楚重重地点了点头,想起卫?看不见,又大声地坚定道:“那是自然!”
被这傻子毫不犹豫的爽样子搞得有些无奈,卫?叹了口气,又确认了一遍:“当真?”
“这都什么时候了,”卫楚反倒嫌他??拢?环酱蚴?氖峙帘闩脑诹宋拉Z的脸上,紧接着就通脸擦拭了起来,“解决办法。”
卫?被糊了一脸的湿凉水迹,勉强从卫楚的手帕下面挣脱出来后,他伸出手,指了指床榻内侧的暗格,哑声道:“那里有……你可以……学一下……”
他的声音很低,卫楚听得不甚真切,还当是卫?指的那个地方,里头藏着什么名贵罕见的特效药。
于是他紧忙脱鞋上榻,从卫?的身上翻了过去,伸长手臂,将东西取了出来。
“阿?……只有书。”并无药瓶儿。
闻言,卫?脸上的热度不禁又变烫了几分,低低道:“……就是……书。”
话到了这个份上,饶是再傻,看见书上的画面后,卫楚也明白了卫?的意思。
他的脸颊、耳根、连带着血液速流动的颈侧,都轰然间开始发烫起来。
卫楚咽了下口水,难为情地咬着嘴唇:“我……我试试……”
他屈起膝盖,分别跪在了卫?的被子两侧。
彷徨间,卫楚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却发现这个举动并不能对他心中的焦躁达到哪怕是半分的缓解效果。
即便知道卫?看不见,可他还是做不到与那双眼睛对视。
他无法面对身前人的那双含着情意的温柔眼眸。
紧张之余,卫楚将泛白的嘴唇咬了又咬,终是下定决心似的,将丝绦徐徐扯下。
再次看向卫?的同时,握在手中攥得死紧。
被自己鼻息间的灼热呼吸烫得几乎失去了神智,卫?只能勉强看清与自己距离不足三尺的清瘦人影。
他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早知两人会是在这种情境下……
倒不如他早点下手了。
总好过他们两个都……毫无准备。
卫楚抬指点了卫?的穴道,继而动作缓慢地扯去穿在大氅下面的淡蓝外衫。
他轻轻拭去卫?额际的薄汗,然后将雪白的柔软丝绦覆在了卫?的眼睛上,遮挡得严严实实,低声道:
“……很就不会难受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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