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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宸见她被吓得不行，也不开玩笑了，手背触了下她冻得冰凉的脸颊，把自己的裘衣解下，裹住她孱弱的身子，“好了，有什么好怕的，爷不是来接你过去了吗？”
属于男人身体的暖意包裹住李夕颜，江宸裘衣上的绒毛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在火光之中，她的脸颊一点点红润起来。
“江宸？”
“嗯。”
确定他是人不是鬼后，李夕颜松了口气，安心不少。
江宸虚握着她手腕，后退一步，让她下来，慢慢带着她在冰面上走。
接近湖心时，江宸忽而，“姑娘，你胆子很大啊，刚刚直呼爷的名字。”
“……”
“赶紧给爷赔不是。”他的声音凶凶的。
“……”
见她不话，江宸蓦地松开原本扶着她手腕的手。
李夕颜立马反握住江宸，“殿下，我错了。”
江宸哈哈大笑，屈指弹了下她脑门，不大力，把她弹的麻麻的，“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不远处传来江宛白不满的声音，“哥哥，你再拿夕颜寻开心，我就要跟娘告状了！”
江宸适才收敛几分，把李夕颜交到江宛白手里。
他从木箱里取出爆竹，刚要点燃一个，黄知沅就丢了一个燃着的爆竹在他脚边。
嘭！
李夕颜下意识捂住耳朵。
江宸骂了句脏话，立马就往黄知沅脚下回敬了一个爆竹。
两个大男人斗法，爆竹噼里啪啦响。
三个孩子把爆竹放在稍远的冰面上，轮流去点。
江瑛点完，踩着老虎靴哒哒地跑回来，扭头看着爆竹嘭得被炸成几瓣竹片。
江宛白也去了，火星顺着引线往竹筒里钻，然后冲开竹筒的束缚炸开了花。
轮到李夕颜，她紧张的心砰砰跳，手里捏着一根燃香，跑到爆竹前，俯身点了几次才把引线点着，转身往江宛白身边跑，身上裹着的裘衣被风吹得鼓起来。
冰面在三个孩子来回玩耍间被踩的有些湿滑，她的绣花鞋一脚踩在裘衣尾上，裘衣尾沾了水迅速带着她往后拽，她噗通一下脸着地，下颌磕在结实的冰面上。
来不及起身，竹筒就猛地爆开，嘭得一声，竹片砸在李夕颜身上，周遭的声音从她耳中远去，耳朵里好像被盖了好多张宣纸，堵得难受。
江宛白嘴一启一合，着急得在些什么。
李夕颜只能隐约听得“嗡嗡，嗡嗡”的声响，却是听不清晰她具体讲了什么了。
她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我的耳朵好似炸坏了。”
江宛白立马慌了神，跑去向江宸求助。
江宸正在兴头上，没分心去管三个孩子。
被江宛白扯住袖口，他回头一看，一身黑色裘衣的李夕颜躺在冰面上，白嫩的脸上下颌突兀的肿起，泪珠跟断了线似的一颗颗往下落，手里攥着的燃香慢慢烧尽，滚热的香灰砸在她手背上，猩红的火光几乎要钻进她脂腹之间。
江宸哪里还顾得上点爆竹，了句“我操”，一路跑过来，把她手中的燃香扣出来，扔掉，俯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薄薄的耳廓处捏好，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爷一刻钟不看着你都不行。”
李夕颜只是哭，不理他，眼泪也不收。
“……”
江宸软下声问她，“怎么哭了，是不是摔疼了？”
江宛白在一旁焦急地替她回答，“夕颜的耳朵给爆竹炸了一下，然后就听不到了。”
江宸倏然伸手穿过胳肢窝，将她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李夕颜慌张地用手揪住江宸肩膀。
江宸，“别怕，你只是因为爆竹声太大被堵了耳朵，晃一下就好了。”
江宸的手像是在带她荡秋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令李夕颜想起时候李劲松哄李含英的场景，充满呵护和疼爱。
那时的她，只能躲在廊柱后，独自羡慕。
某一刻，糊住她耳朵的宣纸像是被风吹破了洞一样，周遭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她眼泪收了，视线褪去朦胧和湿意，于黑夜火光之中，她能够清楚地看见江宸深邃的眼眸，还有他身后嘭得爆开的几瓣竹片，如同她的心跳一般，看到他，靠近他，便心悸。
可他只是把她当孩子照顾，并无旖旎。
“殿下。”李夕颜红着脸，细声细语地道，“我好啦。”
“爷带你玩点刺激的。”江宸似乎玩上瘾了，并没有放下她来，反而是高高的抛起她。
李夕颜差点又被当场吓哭。
这回江宛白真的有点生气，“哥哥，你等着吧，回去我就跟娘告状，你欺负我朋友。”
江宸：“……”
远处黄知沅带着江瑛点起爆竹，噼里啪啦，李夕颜静静地看着江宸，手指还攥着他衣摆。
江宸她是贪玩爆竹，好笑地捏了捏她泛红的鼻尖，“方才还被吓哭，这会儿又想玩了？”
李夕颜睫毛颤了颤，轻轻点头道，“嗯。”
“等着，爷点给你玩儿。”
江宸没让李夕颜再碰爆竹。
他点了引线后，还跑回来用掌心拢住她耳朵，就让她站着看个喜庆。
嘭！
竹筒爆开时，火光会映亮黑色的夜空，李夕颜能看见湖面青沥的冰层，远处沉寂的树丛，乌白的拱券门和悬于拱券门上一晃而过的牌匾，上头写有墨黑的义园二字。
因为有江宸，还有其他人在身旁，李夕颜居然也不害怕义园会有鬼了。
两箱爆竹要点完，江宸拿出最后一根爆竹，沉默的朱太监忽然开了口，“殿下，您别嫌老奴迷信，正月初一爆竹响，许是能让老天听见百姓的愿望的，大伙莫不如就着最后一根爆竹，对老天许个愿吧。”
朱太监双手揣在袖子里，仰头看着夜幕上挂着的明月，他老了，所盼之事也很简单，“老奴就希望皇后娘娘，殿下，黄公子，安逸公主，五皇子，夕颜姐，还有老奴自己在新的一年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就好。”
江瑛想要一匹千里马，这话时，他瞥了江宸几眼，意思明显。
江宛白也不逞让，她想要一块西域产的羊脂玉。
“……”
江宸屈指各敲了姐弟俩脑袋一下，“你们这哪是向老天许愿，你们这是向哥哥索要。”
黄知沅眼眸深谙，“若是世上真有老天爷，我倒是希望他能让江圣意在回京路上出点意外，永远也踏不进紫禁城。”
江宸嗤了一声，垂眸去看李夕颜，如今只剩这个家伙没许愿了。
李夕颜双手合十，虔诚的阂上眼睛，“希望宛白永远是我的朋友。”
还希望能时常见到江宸。
这后面的话，李夕颜自然没法儿出口，只能在心里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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