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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东宫的路 > 第16章 载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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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夕颜回到太傅府邸,钻进寝间里,抱着那件云锦裘衣,瘫倒了在床榻上,左滚滚右揉揉,把云锦裘衣弄得皱,自己也发鬓缭乱,又把脑袋埋进裘衣里,过了一刻钟,心跳才徐徐慢下来。

    徐徐坐起身,开始想什么样的布料衬江宸。

    要大气,矜贵,奢华,又不烂俗。

    李夕颜徐徐在脑海中勾勒起来:

    冬日已过,黑色的裘衣难免沉闷了些,那应当是一件如雨雾盛开的青莲般霁色的蜀锦披风,上头以银线走边,动作间能若隐若现荼白的茶花,内衬还要用金线勾出江宸的名字。

    李夕颜干就干,蹦?下床榻,对着铜镜梳理好鬓发,去府邸库房看原料。

    行至半道,李夕颜伫下脚步。

    林若涵管家严,蜀锦虽不如云锦,但也是十分珍贵的面料,她若是拿走了几匹蜀锦来裁,之后势必会遭到林若涵的询问。

    所以她还不能从库房里拿,得自己买。

    偏偏李夕颜今年春假大病一场,一份压岁钱都没收着。

    其实还是有一份的,那是江圣意给她的压岁钱,她可不能用这脏钱买布料和丝线给江宸做披风。

    那她哪里能来钱呢?李夕颜脑子里忽然蹦出了四个字:围猎比赛。

    围猎比赛,猎一赏一,打得猎物越多,得到的赏金便越多。

    那日之后,李夕颜成了最早去箭亭练习射箭的人。

    钱的事暂时搁置一旁,帮江宸做披风还有一件要事,便是裁量他的尺寸。

    虽然沿用裘衣的尺寸也可以,但人的身体每日都会有变化,而且她是一个精益求精的绣女,如此行事未免太粗糙。

    好吧,其实她就是怀揣着给江宸量尺寸的私心。

    但她胆子又很,这种私心,肯定不能放在台面上。

    于是李夕颜决定在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请求前,都深埋自己的心思,但这期间,她每日都鬼使神差的把绣尺揣在袖袋里。

    在她第不知多少回偷看江宸被逮住后,江宸在尚书房里,趁旁人不注意时,屈指敲了敲她眼前的书桌,“你有什么话要跟爷?”

    “没……没有……”被抓包的李夕颜下意识否认。

    江宸俊眉一挑,李夕颜改口道,“有……”

    “那就,爷又不会吃了你。”

    李夕颜手指揪着衣摆,怕被江宸看出端倪,努力压住促动的心跳,让自己看上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我需要量一下您的尺寸。”

    晌午时的阳光与江宸的目光一道落在她面上,那一瞬,周围的时光好似都停止了流逝。

    李夕颜紧张的一动不敢动,呆呆的看着他。

    直到江宸嗤笑一声,屈指弹了下她额头,她思绪有过一瞬恍然,然后便听他甚是无所谓道,“一个尺寸而已,明日你来东宫一趟,爷让你量就是了。”

    

    夜里,李夕颜沐坐在交椅上,单薄的身子略略前屈,伏趴在桌上书写《闺房日志》,端着狼毫的手格外郑重:

    我要给他裁量尺寸了。

    墨迹落在白宣上,留下一行工整的痕迹。

    李夕颜耳廓有若隐若现的赧色,便是连桌下的脚趾都害羞的藏了起来,她悄悄把《闺房日志》立起来,盖住自己的脸畔,仰起头,挡住弯起的眼和嘴,鼻尖是淡淡的墨味。

    过会儿,她把《闺房日志》放进木柜深处藏好,穿好萝袜和鞋子,溜出寝间去找宅院里那棵生了新芽的槐树话。

    老槐树,你江宸他知不知道一个女人给男人量尺寸是什么意思呀?

    “……”

    枝丫,老槐树它不理我。

    “……”

    新芽儿,枝丫和老槐树都装深沉,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

    夜空上,皎月莹莹,洒在那棵槐树和树底下的姑娘身上,漫漫长夜,连风都没有应她,她却还在固执的沿院墙走动,问草,花和泥土。

    原来只要和江宸沾了关系,无论是多微不足道的事,都会变成她心中的大事,她会因此抱着裘衣失眠到后半夜,在梦中期待天边那一抹鱼肚白的浮现。

    可是她翌日抵达箭亭射箭时,却没有见到江宸身影,一帮不学无术的公子姐跟缺了主心骨似的,不如往常那般闹腾,她留心看了一下,黄知沅也翘课了。

    射箭的时候,李夕颜有些分神,竹箭堪堪擦过靶面,扎进了远处的砖石缝里,她低头看着箭桶里余下的竹箭,默默地想,堂堂太子,应当是不会食言的吧?

    直到张司樾在尚书房里合起《太学》,宣布放课,李夕颜左前方的书桌都是空空如也。

    张司樾离开后,学子们也逐一起身,成群结队去箭亭前的空地踢蹴鞠。

    李夕颜脑袋徐徐垂下,如蔫的草,眼眸落在书桌脚旁没有被阳光眷顾的阴暗处,心里闷闷。

    江宸也不是第一回翘课了,裁量尺寸确实是一桩微的不能再微的事,他随口一,抛之脑后,无伤大雅,撑死不过是犯下一个微的不能再微的纰漏,他是太子,她是臣女,她连责怪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能责怪自己……昨夜白白跟老槐树,枝丫,新芽儿,草,花,泥土,还有迟迟不吹来的风了那么多傻话,还白白失了眠。

    李夕颜默默收拾好书桌,留意到江宛白趴在书桌上打盹,她拍了拍她肩头,把她叫醒,细声细气道,“宛白,放课了,你回东宫睡吧。我也该走了。”

    江宛白慢慢直起半身,伸长两条胳膊,打了个哈欠,脸侧还有一片红色的睡痕,明显还没完全睡醒,她疑惑道,“唉,夕颜,你不去一趟东宫么?”

    “哥哥昨晚今日你要去给他裁量尺寸的呀。”

    李夕颜一怔。

    江宛白揉了揉眼皮,熟练的挽起李夕颜的胳膊,带她往东宫去。

    视线的余光里,远处红墙徐徐倒退,有鸟儿伫在春时绽满翠郁的连理柏上,叽叽喳喳的叫唤,它似乎才学会飞,磕磕绊绊的,笨拙的在空中划出上下起伏的痕迹,从一节枝桠飞向另一节枝桠,如同李夕颜的心情一般。

    而视线前方,靛蓝鎏金的东宫牌匾愈发清楚。

    耳畔传来江宛白的声音,她在替江宸解释,“哥哥昨日有事要办,出宫去了,夜里都没回来,不过他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话一向算话的,他肯定在宫里等着你。”

    李夕颜低头搓了下脸,轻应了一声,“嗯。”

    进了正殿,江宛白推开殿门时充满信心的喊了一声,“哥哥~”

    正殿安静寂寥,唯有阳光躺在她的案几上打呼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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