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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东宫的路 > 第18章 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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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傍晚,太傅府邸正院,李夕颜在饭桌上主动提了要去木兰围场参加围猎比赛一事。

    李劲松虽有诧异,但并未阻拦。

    木兰围场在京城东北方向百里之外,路途遥远,李夕颜一个姑娘不方便独自去,李劲宪并不愿意陪同,李劲松也不勉强,回书房写了封信给李榕,让他派兵护送李夕颜。

    他还把李夕颜召进书房,提点了句,“届时二皇子也去木兰围场,他上回对你印象不错,到时你有什么事就去找他。”

    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李夕颜心里已经没有波澜,点头应付过后,回到寝间,抱着云锦裘衣坐在床沿,脚尖带着绣花鞋一晃一晃,嘴角一点点翘起来,齿间仿佛还留有山楂糕的味道,连哼出的调子都沾染了甜味。

    江宸居然要教她骑马射箭,虽然他在送她归家时这是她给他做披风的回礼。

    “礼尚往来。”他简明扼要。

    末了在她下马车时,江宸又,“李夕颜,你努点力,爷可不想披件麻衣在身上。”

    他或许只是随意一,李夕颜却生平第一回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胜负心,就好像在狩猎比赛中拿到赏金,就能被江宸看见一样。

    朱太监是三日后的晌午抵达太傅府邸门口,以温才人乏了邀李夕颜进宫作伴为由接走了李夕颜。

    车轱辘驶向正阳桥大街,马车里除了李夕颜外,还有江宸,江宛白和江瑛。

    江宸口中的马场,在兵部管辖的京郊营区里。

    马车抵达后,黄知沅出来迎接,李夕颜适才知道,黄知沅是时任兵部尚书黄严的嫡长子。

    江宛白身体不好,不能疾驰马匹,会喘不上气,只能在马背上缓慢的兜一圈过过瘾。

    黄知沅教江瑛,匀不开精力去教李夕颜,于是教李夕颜的任务就落在了江宸身上。

    李夕颜的表现出乎江宸意料。

    虽然李夕颜胆子,但乾朝人骨子里就是亲近马背的,何况她幼年时还学过骑马,很便找到了骑马的感觉。

    营区里,两匹马一前一后踏过宽阔的旷地,江宸俯身由系在马鞍的箭袋里取出一支竹箭,架在弓箭上,拉弓弦射箭,一气呵成。

    那支竹箭破开呼呼的风声,迅速窜向天际深处。

    李夕颜腿夹了下马肚子,待到枣马马蹄放缓后,也有模有样的朝远处射了一箭。

    碧空上太阳热烈,江宸略微眯眼,侧眸问她,“姑娘,你射什么呢?”

    李夕颜懵懂地歪了下脑袋,“不是射空箭吗?”

    “瞎,爷打了一只田鼠。”

    “……”

    江宸不疾不徐地将马驶到远方某一处,翻身下马,拾起扎进田鼠身体的竹箭,朝李夕颜示意一下。

    李夕颜立马用手捂住眼睛,余光里却也难免看到了血迹,她于心不忍。

    江宸也不逼迫,没把战利品带回去吓她,只是了句,“胆子这么,围猎比赛是要杀生的,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李夕颜答不上来,默默地在旷野里转了几圈,以射空箭的方式把箭袋里的竹箭射完。

    活动了一个时辰,她有点喘,檀口微张喘息着,两颊热烫,发髻也被风吹得缭乱,低头用帕巾拭去鬓边的汗。

    她喜欢这里,不似京城的大街那般熙攘繁闹,也不是胡同巷子里的窄闭塞,它广阔且安静,在马背上随马奔腾时,风从指缝尖穿过,自由而惬意,她知道在远方的树梢上,肯定有一瓣鲜嫩的绿芽在风中高兴的舒展开了芽叶。

    只是箭射完了,也到了回程归家的时候。

    许是看出她的留恋,江宸一边踢了下马肚子,一边问她,“下回还来么?”

    她仰着头,笑得眼儿弯,朝江宸道,“来!”

    姑娘声音罕见的铿锵有力。

    江宸眼眸里,她生动如画。

    他略略倾身压迫向她时,李夕颜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脸颊被轻轻搓过,随后有刺痛传来。

    “晒伤了。回去抹点芦荟过夜,明日就不会痛。”

    清冽的、带着热意的气息一晃而过,江宸已然坐直了半身,方才触碰过她的长指握在缰绳上,他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令马朝着营地门口去,“走了。”

    李夕颜无暇细想,赶忙跟上他。

    江宸后裳上银线勾勒的腾蟒图案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李夕颜看得有些出神。

    他并未回头,就这么对她了句,“爷带孩带久了就有经验了。”

    哦

    李夕颜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服,她踢了踢马肚子,让自己的马赶上江宸的马,与他并行,一本正经道,“殿下,我不是孩。”

    她开始抽条了,不算孩了。

    “你是。”

    都还没及笄,可不就是一个姑娘么?

    李夕颜默默注视着江宸,有异议,却不敢言。

    江宸淡瞥她一眼,这家伙有点招人欺负啊。

    他身上那股纨绔劲一疏忽就又跑出来了,“爷你是你就是。”

    “……”

    “有异议?”

    “……”

    李夕颜憋着一口气,不敢反抗强权,活活把自己气鼓了。

    他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仲春的月份里,朱太监以温才人需要李夕颜作伴的名义接李夕颜去了三趟京郊营区,江宸都在,前两回江宛白和江瑛也在,由黄知沅带着两人玩,江宸履行过的话,亲自带李夕颜学骑马射箭。

    第三回,已经是临出发要去木兰猎场前日,李夕颜一袭束衣出来,撩开马车布帘,阳光涌进原本昏暗的四壁,马车不似以往拥挤,只有两条修长有劲的横在底壁上,黑色的缎靴交叠在一块儿,那人坐姿嚣张,视线徐徐上移,江宸俊眉一挑。

    “宛白和瑛去姑姑家玩儿了,今日只有爷带你。”

    哦

    那她算不算单独同江宸出去了?

    有了这个认知,李夕颜心跳不受控制,脸也有点红,怕被他发现端倪,只好在江宸对角边缘坐下,那是马车里离他最远的位置,埋头盯鞋尖。

    谁知黑色的缎靴没来由的往前伸,不轻不重地踢在她的绣花鞋鞋沿上。

    李夕颜如警觉的兔子,往后一缩,后背抵在木壁处,无处可躲藏。

    “爷是瘟神,你躲这么远?”江宸居高临下地看她,带着点太子的威压。

    “……”

    许是跟江宸接触多了,李夕颜愈发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这个人应该不是真的恼她坐的离他远,就是纨绔病犯了,想寻个借口欺负她而已。

    “……”

    算了,顺着他意来就好了,江宛白也不在,没人能治他。

    李夕颜承认自己是怂人,默默往他身旁挪动一下,大概一个掌那么远。

    江宸啧了一声,语气不耐,“再坐过来点儿,靠得那么外,一会儿马车拐弯你该被甩下去了。”

    他才完,车轱辘就打了个转,出了永定门往官道上拐,李夕颜一个不防,整个人往外栽去。

    鬓角划过柔软的门帘,视线徒然辽阔,她瞧见了外头宽敞的官道和两列整齐的树,还有马车底下的黄土地,一道胳膊及时扣住她的腰肢,把人拽回去。

    那股力道很大,李夕颜不受控制的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中。

    朱太监吓得赶忙拉停马车,“夕颜姐,您没事吧?”

    朱太监要撩起布帘查看情况,江宸先一步出声道,“无碍,你继续驾车。”

    车轱辘再度滚动起来,带着咚咚、咚咚的声音,四壁微晃,李夕颜身后衣料摩挲着,思绪晃神,以为是哪里发生了一场轻轻的地震,直到鼻尖传来,她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心跳声。

    而她,如今,正坐在,江宸怀抱里。

    不知坐了多久,好像很留恋那样。

    李夕颜如惊弓之鸟般,一下弹了起来,脑袋磕到顶壁,吃痛一声,下意识又坐了回去,这回她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方才坐的具体是哪一处:

    是江宸的大腿。

    就,还挺结实的。

    “……”

    李夕颜以前看到过正阳桥大街清晨卖包子的蒸笼,蒸笼被掀开那一刻,全是白热的烟气,她就跟包子煮熟了一般,又热又烫,还莫名虚软,

    回神后,她连忙爬到一边坐好。

    这回她可不敢再坐到边沿处。

    李夕颜脚有点抖,细齿咬着唇畔,手无足措,江宸全程平静地注目着她,顶着那样的目光,她更是心虚不能自已,江宸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唇瓣一开一合,就蹦出一句脱责的话,“殿下,您刚刚怎么不要我起开?”

    为何要纵容她坐在他怀里。

    不然她至少会……爬的一点……吧

    完,李夕颜就怂了,这要放在平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这么跟江宸话,到底是吓怕了,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江宸忽然就笑了,“李夕颜,爷是怕你尴尬,才不什么。”

    “姑娘居然还会倒打一耙。”

    “……”

    见他没把方才的事放心上,李夕颜松了口气,却也有点闷,她知道,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孩,所以犯了点什么错,都是能够被纵容的,不算是冒犯。

    那还不如生气呢。

    李夕颜手指揪扯着袖口,袖口一片褶皱,看上去拧极了。

    第三回来京郊营区,李夕颜马术长进不少,射箭的功夫也愈发好了,但是在这片辽阔的浅草地上,她射出的竹箭全是空箭。

    李夕颜看见了一只兔子,慢腾腾的啃青草吃,完全不怕她,她有模有样的架好竹箭拉开弓弦,与兔子对峙半晌,竹箭在射出去时偏了一下,扎进一旁的泥土中。

    兔子适才不情不愿的扒了几根草跑到其它地方去吃。

    “还是不敢射活物啊?”江宸的马就在李夕颜附近,他从箭袋里扯出一支竹箭,弓箭绷的很紧,就要取了那只兔子的性命。

    李夕颜情急之下倾身覆住江宸手背,握了一下,“殿下不要打它。”

    “……”

    江宸垂眸,看见她瞳仁里倒映出的男人,是自己的模样,“真要老子穿麻衣了?”

    李夕颜有些赧然,“棉衣吧。”

    棉价比麻价高。

    江宸:“……”

    他似是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日傍晚,朱太监将马车驶回停靠在太傅府邸门前。

    李夕颜下马车后瞧见了驻守在外的士兵,高大正襟,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李榕到家了,连告别的话都忘了同江宸,提起裙摆就往正院跑,“哥哥!”

    李夕颜一下就没了影,朱太监回头问江宸,“殿下,咱们回宫么?”

    布帘里传来一道沉声,“这家伙,今日没跟我告别就跑了?”

    朱太监双手揣在袖口里,心里琢磨了一下江宸这话的语气,回答时也谨慎起来,“好像……是的?”

    “可以。”又是一句语气不明的话。

    朱太监纳了闷了,可以啥?

    可以回宫?

    怎么的像他逼江宸回去似的?

    殿下回自己行宫什么时候要用“可以”二字了?

    怪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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