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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芸给他和夏秋翌分别夹了两筷子菜，嘱咐他们多吃点，黎愿胃口，没吃两口就跑到一旁唱歌去了。
吃完饭，周寓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到黎愿站在门口，正在抽烟。
夏湘芸不喜欢烟味，所以她只能出来。
见周寓回来，她弹了弹烟灰，做了个让他走近的手势。
他有些意外，原以为黎愿话少，不会主动跟他搭话。
待他走近，黎愿抖了抖手里的烟盒：“来一根？”
“不了，不抽烟。”
黎愿收回烟：“没想到翌会喜欢你这样的。”
得挺直接，“喜欢”这两个字他都没从夏秋翌嘴里听过，从别人口中听到，心脏仍然触动了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夏秋翌他特别勇敢？”她自顾自，一张颓丧又冷艳的脸在烟雾里格外朦胧动人。
他点头：“对。”
是挺勇敢，尤其是感情方面。
“感情上越是主动的人越是胆，你知道吗？”黎愿忽然瞥了他一眼。
“这——什么意思？”
“主动的人会比较敏感，会有不被珍视的感觉，所以，他们需要安全感。”
周寓有点懵，这个话的是她和夏湘芸？还是他和夏秋翌？
包厢门打开，夏秋翌探出头来：“你们在聊天？”
周寓被黎愿推了一把：“进去唱歌吧。”
他一头雾水，被夏秋翌拉进包厢，同时一只麦克风塞到他手上。
夏秋翌把他往屏幕前推，他看了眼屏幕上的儿歌，面露难色。
偏偏夏秋翌还一脸期待看着他，夏湘芸坐在旁边，手里摇着沙铃，随时准备给他应援的架势。
“我可以不唱吗？”他问夏秋翌。
“为什么？不会？那换一首。”
夏秋翌转身要去换歌，周寓无奈把他拉回来：“别换了，就这个吧。”
反正换成什么都一样。
在他开口后，夏湘芸手上的动作瞬间凝固，大概，她也没见过唱歌跑调这么严重的人。
听了一会儿，听出他使劲全力也仍是一个调调，夏湘芸终于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太折磨我的耳朵了。”
夏秋翌憋着笑看着他，忽然来了句吐槽：“是谁自己完美人设的？”
他一向脸皮厚：“人设就没有崩塌的时候吗？”
饭后，黎愿叫了个代驾，顺路送夏秋翌和周寓回去。
在学校大门口，周寓跟夏秋翌下车。
临近门禁时间，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差点被保安抓个现行，在一群匆匆返校的同学的掩护下，周寓送夏秋翌进了学校大门，直到宿舍楼下。
“明天补习完了去我那儿？”他。
夏秋翌疑惑：“去你那儿干嘛？”
“你忘了？我欠你一顿饭。”
夏秋翌怔忪片刻，想起来了：“炖排骨？”
“还以为你忘了。”周寓笑笑，为了买好材料，他还提前给潘曙打了个电话，交代潘曙帮忙跑腿。
“点上去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最近多累。”他催促道。
打比赛就很累了，昨晚又因为一起睡，导致两人都没睡好。
夏秋翌没什么，转身进入灯火通明的楼梯道，上了楼。
学校到吧街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回到吧街，周寓进楼下超市买水，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包烟。
戒烟最难捱的就是前三个月，尤其是第一个月，第一个月的时候他被白烨关在山上，还有人看管，所以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买烟不是真的想抽，而是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下、习惯使然。
洗完澡，他躺回床上，手里转着烟盒，另一手拿着手机，给夏秋翌发了个已到家的平安消息。
很，夏秋翌回复他：“宿舍还是没人。”
国庆节放假，宿舍没人不怪。
周寓键入：【那我去陪你？】
夏秋翌：【不了，我喝了酒，怕忍不住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能有什么事，就算做了什么，他第二天还不是极力否认？
周寓：【上次你喝多的事真不记得了？】
那边迟疑了一会儿，回：【零星记得一点。】
然后又跟上一句：【我要睡了，明天见，晚安。】
周寓还想什么，转念想想，回了句“晚安”。
关上手机，楼下“啪”地一声，响起玻璃瓶破碎的声音，随即电动车的警报声一串接着一串，响彻整条吧街。
吧24时营业，里面什么人都有，半夜打砸闹事的也不少，听着这样的声音，反而有种回到y城的感觉。
“肖何！你他妈就给我看这玩意儿？”
楼下响起笑骂声，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周茉？
周寓扔下烟盒，起身打开窗户，看到坐在摩托车上的周茉。
她手里握着一瓶啤酒，笑得花枝招展，肖何站在她旁边，带着几个混混正在往地上砸酒瓶子。
周茉怎么跟肖何在一起？
他们闹出不动静，四楼有人推窗，张口就骂：“x你们妈！大半夜不睡觉叫魂啊？”
周茉笑着回嘴：“对啊，叫你妈妈的魂！哈哈哈——”
周寓蹙眉，听到四楼大哥怒吼：“再吵老子报警了！”
周茉铁了心要在人家底线上蹦?：“嫌吵搬家啊！住在这种地方还怕吵？买不起区房啊？穷逼！”
四楼大哥彻底被激怒：“你等着！老子不报警今天跟你姓！”
然后转身回屋，很又拿了手机出来，点开外放，大声：“0吗？我要报警！有人扰民！”
周寓皱了皱眉，给白烨打电话，没打通。
白烨就是这么当监护人的？大半夜放周茉出来祸害社会？他闹心得慌，披了件外套下楼。
四楼大哥正在跟警察报地址，周寓大步上前把周茉拽下车，拉起就走。
周茉甩开他：“王八蛋！你拉我干嘛！”
周寓驻足回头：“你想进派出所？想被拘留？”
看清是周寓，肖何鼻子都气歪了：“周寓！怎么哪都有你？”
“这我家楼下，你怎么有我？”周寓上前扯过周茉的包，从里面找出车钥匙。
“周寓！你什么东西，敢翻我的包！”周茉发疯尖叫，吵得周寓脑疼。
“我什么东西？我是你哥！”
也神了，听周寓是她哥，肖何不动了，周茉也没再吭声。
走出吧街，那辆许久没见的骚红色跑车就停在路边，周寓拉开车门，把她甩上驾驶座：“开车，回家！”
周茉瞪眼看着他，直到他坐上副驾驶才开口：“是你把我拉过来，你让我开车？”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周茉身上没有酒味，看来那些酒只是买来砸着玩的。
“……”
周茉无语，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她一顿腹诽，启动车子开往海边的方向。
看到前方越来越宽阔的大街，周寓斜乜她：“这是回家的方向？”
她冷笑一声：“我本来想跟肖何去飙车，结果被你拉走了，现在只能你陪我了。”
“……”也不是不行，总比跟着肖何他们鬼混好，周寓往后靠了靠，“吧，大半夜的在外面干嘛？和白烨吵架了？”
没得到回应，他瞥了眼身侧，周茉饶有兴味的目光正好收回，脸上似笑非笑，神色古怪。
“冒充我男朋友的挺多，冒充我哥你是头一个，你为什么冒充我哥？该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我了吧？”
“……你脑子里有没有点正常的想法？”
周茉莞尔：“没有。”
想法太正常了活着多没意思？
周寓懒得跟她开玩笑，既然她以为是冒充的，那姑且就是吧。
“你是女孩子，大晚上不回家也就算了，还跟流氓鬼混，你这个样子家里……白烨不担心？”
听到他提白烨，周茉脸色冷下来，把车窗降下。
海风灌进车窗，吹乱她的头发，她一脸享受，似乎把一切都抛诸脑后，什么肖何、白烨，都不在她心里。
吹了一会儿风，她又关上车窗，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这才回答他的话：“没有人会担心我，他们表面爱我，背后又背叛我，一套做一套。”
“别的不，至少白烨不是这样的人。”
周茉冷哼：“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着靠边停下来。
旁边是码头，大理石栏杆外停靠着排排渔船，渔船上桅杆林立，海面上月光如水，海风中夹带着淡淡海蛎子的腥味。
大半夜的，真不知道跑到这来跟她发什么神经。
“抽烟吗？”她掏出一盒细烟，抽出一根，又自我解嘲笑笑，“忘了，你们男的不抽女士香烟。”
又是抽烟又是骂人，跟太妹有什么区别？这要不是他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周寓撤走她嘴上的烟，夺下她手里的烟盒，扬手扔到渔船上。
周茉呆怔片刻，强忍怒火道：“别以为你是白烨的弟弟我就会忍你，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吧？”
“嗯，所以呢？你打得过我？”
周茉后槽牙磨了磨，走到身后石凳坐下来，左脚往右腿上一支：“你为什么多管闲事？”
周寓不答，反问她：“你没有朋友吧？”
周茉瞪他：“没朋友怎么了？朋友能干嘛用？谁稀罕？”
也对，有朋友就不会找流氓玩了，周寓往栏杆一靠：“朋友就是用来心里话的，我当你半个时朋友，吧，因为什么事跟白烨闹别扭了？”
周茉歪头看着他，许久，语气软了些：“他让我去打球。”
原来是这个，不过，白烨这想法属实稀，夏湘芸打球纯粹是因为她喜欢，周茉又不喜欢球，家里也未必同意她打，最重要的，她根本不需要吃运动这碗饭。
“就为了这个？不想去直就行了，有必要闹掰？”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们男的都是傻子吧？”周茉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你那么喜欢夏秋翌，你舍得放他走？”
……那当然舍不得，但如果是去做他喜欢的事，周寓会二话不毫无条件支持他。
周寓也知道周茉话里的意思：白烨让她走，在她看来相当于白烨不喜欢她。
“这不能明什么问题，更不能明他不喜欢你。”他。
“那如果夏秋翌跟你告白，你还会让他走？”周茉撵着他的话撵得飞。
“咳！”他轻咳了一声，“你跟白烨告白了？”
夏秋翌跟他告白？光是想想他的嘴角都压不住。
“对啊，然后他把我赶出来了，我都那么主动了，你他还是不是男人？”
他摸了摸鼻子，虽然不知道白烨怎么想，但也不能随便给人下定论。
“他或许有别的想法，他比你大七岁，思考问题的方式比你成熟，可能他有他的顾虑呢？”
不管怎么，先把周茉骗回去是正事。
“那你告诉我，同样是男人，他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他及时止住，改口：“或许他考虑得比较长远，或许他想得比你多，与其自己在这纠结，不如干脆去问他。”
他又不是情圣，自己的感情都没琢磨清楚，怎么琢磨别人的感情？所以他只能把这个问题抛回到白烨身上。
周茉倒是听进去了，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半晌，她从石凳上下来，看似想开了许多，摆了摆手：“走吧！送我回家！”
把周茉送回去的时候，白烨穿着白衬衫西裤，外面是件薄针织开衫，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久。
他把车停好，白烨上来，抱起睡熟过去的周茉，问周寓：“进来坐坐？”
大半夜的还坐什么？周寓关上车门：“算了，我还愁着怎么回去呢。”
这山上也没车，出租车也上不来。
“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周寓耸耸肩：“行啊。”
等了几分钟，白烨出来，解锁一辆奥迪。
“换车了？”周寓坐上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随口问。
“这辆车通勤用的，之前那辆太招摇了。”白烨语气淡然，“幸好有你送她回来，谢谢。”
“不用谢，不送她回来我一晚上都没法睡，倒是你，你让她去打球，为什么？”
白烨沉声，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问：“如果有一天，周茉站在你的对立面，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关心她吗？”
“我和她为什么会站在对立面？抢家产吗？”
除了这个，周寓想不出他和周茉能发生什么冲突。
“或许……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周寓觉得好笑，他早过对周家的一切不感兴趣了。
“放心吧，我过不会回去。”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白烨有些怅然，“有些东西就算你不想要，也会有人把它塞到你手里。”
周寓听不懂他在什么，干脆不作答。
其实他什么都没用，白烨不相信，多也只是浪费口水，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半晌，白烨又：“所以，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希望你对周茉宽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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