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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文才兄,别这样 > 第156章 满城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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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瓷瓶咣当一声倒在地上,碎片和清水撒了一地,我回过神伸手去捡地上锋利的碎瓷片,一个不慎扎破指间。

    鲜红的血珠在指尖渗出。

    “公子。”

    少言蹲在地上拂开我的手闷着声收拾。

    我咬了下唇,

    “我害怕。”

    少言眸色未变,一如往常冷静,他不开口,只是麻利地收拾着碎瓷片。

    他肯定能听的到我的话,

    “每天都有人死。”

    “……”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我长在建康城里从来不知道瘟病是什么样。”

    “……”

    少言将碎瓷片哗啦啦地倒进角落中,回望着我,眸中爱怜的目光压过了千言万语,

    “公子还有少言,我不会让公子受一丁点伤害。”

    我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半晌直起身,锦绣黑缎的云靴一步一步踏在编织的绒毯上,伸出手扯掉头上苍青的发带,推开窗,泼墨般的长发在风中飘飘荡荡。

    我的眉眼前所末有的冷漠,连带目光也逐渐冰冷起来,

    “少言……”

    那声音既难耐又冷酷,依旧继续了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厌倦了被人保护的日子,厌倦了面对一切无能为力,随波逐流。”

    抬起头一只飞鸟掠过长空,它的翅膀是那么坚韧有力,无畏寒霜与风雨。

    我的目光追逐着,直到它只剩一道残影。

    少言的声音,少言的保护就像一颗糖果,是我年少哭闹后的一点甜头。

    但是……没有那个大人会贪恋那种孩子的零嘴。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微弱的哭声,光是听着都感到绝望。

    又有一个生命在瘟疫中消逝,这种事多得已经麻木了。

    少言也听到了,只不过他的大脑在光速地转动,他知道眼前的公子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不是畏惧他的保护,她只是担心他终有一日保护不了她。

    “公子”

    少言将浑身无力的我抱在床上,跨坐在我腿上,解开衣襟,上衫围在腰间,露出肌肉紧绷的胳膊与结实的胸膛,他是少年,仍带着单薄的线条显得青涩又有力。

    那么禁忌,看一眼都有些失礼。

    他拽出我发软的手按在心脏处,

    “公子,它在为你跳动。”

    我咬了下唇,勉强没哭出来,

    “骗人,我不在它也一样跳。”

    我胸瞠起伏了两下,唇几乎抿成一道线,才只是抽泣了两下。

    少言俯下身,额头抵在一处,带着与幼年不同低哑暗沉的声线呢喃着,

    “不一样的,公子在不在是不一样的。”

    鬼使神差的,我的手缠住他的脖子,下贴着他脸颊轻轻厮磨了两下,却仍觉得不够,只好贴着他的耳廓,让声音像破碎的泡沫,

    “你学坏了。”

    花言巧语……

    但身体却不争气的在他身下越来越软,直至沉入昏昏的梦乡中。

    “睡吧,少言一直知道公子想要什么。”

    他翻下身,穿好衣服,重新佩上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明白,她只是好,若真是依着她,新鲜感一过她只会索然无味,哀叹那时冲动上头的自己。

    日光穿过斑驳的砖墙、木棱的阁窗变得越来越昏暗,留下的只有一片阴影,那公子恬静的脸上睫毛轻颤,昏暗的光影将她隐藏,带入梦的故乡。

    少言走至门前,眼前的木门突然被推开,锦绣衣衫的少年仰靠在檐柱上,红唇雪肤,马尾高扎,斜着身,一副少年儿郎的风流样,看也不看他一样,只是收回捅开屋门的剑。

    少言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却听对方,

    “完事了,那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着便睁开眼,跨着长腿往里走,少言用剑鞘一挡,片刻便过了十几招,最终两人各退到一方,攥着剑互不相望,免得相看两厌。

    良久一声凉薄尖刻的笑,

    “同窗五六载,少言兄台你跑的时候也不捎带我一程。”

    少言没有丝毫心虚愧疚,两片嘴皮一搭,便出声,

    “事急,忘了。”

    持剑的少年仰头,笑得好大声,

    “哈哈哈,好一个忘了,呸!”

    那后槽牙紧绷,面色铁青,那声“呸”没有一点造作,只有咬牙切齿的恨,狰狞的恶意,

    “我死了你能高枕无忧了不过我不计较,联手如何,我总不能当着文才的面杀他心上人。”

    莫子初一步步走出阴影,站在少言耳边,

    “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梁山伯一介寒门相信这种结果你也不想见到,你可以看到他安于士族,我只需确保他的心不在别处。”

    少言没有话,手中的剑却陡然一松。

    “不可能,我永远忠于公子。”

    那剑被重新握住,少言缓缓向前走,阳光越到尽头越是灿烂,远远甩掉立在阴影中的莫子初。

    莫子初轻佻地耸了下肩,一副风流无害的模样,出的话却直击人心最隐秘的地方,

    “你会后悔,他早晚会厌倦你,随便和哪个野男人远走高飞。”

    少言呆立在原地,听见莫子初开门进了屋,良久屋里是一段亲昵的对话。

    “月奴……”

    “文才……”

    “嗯,怎么了”

    “文才,让我抱抱你,这几日,朝思暮想,你丢下了我。”

    “好吧,欠你的,来吧来吧。”

    “喊我名字。”

    “月奴,月奴,月奴。”

    “补偿我……”

    “呜……”

    少言闭上眼,一掌拍在栏杆上。

    转眼就到下午,客栈的老板甩在桌上两碗稀粥,转身闪进里间。

    瘟疫期间,大多数人都是惶恐不安的,随着熟知的人越来越少,这份惶恐日益加重。

    少爷我用筷子搅了搅只看到了两粒米,粥真是抬举你了,清的可以当镜子了。

    莫子初餍足地下了楼,一副吃饱喂满的模样,红唇上被咬出血珠,眼稍带上三分风流得意,忽略眼眶上的乌青,真像刚刚享受过一场风流事的模样。

    老板探出头,满城稿素也忘不了吃瓜,

    “这是怎么了”

    少言端起碗喝了两口,直言,

    “他活该。”

    莫子初靠在墙上面对冷嘲热讽只是哼哼冷笑两声,

    “起码我敢,兄台坐怀不乱莫不是太监吧。”

    我重重一拍桌子,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看不到外面什么样吗”

    两只顿时低下头,蔫了许多。

    “去,你你都握握手。”

    两人不动。

    少爷我接着一拍,

    “听不见嘛,握手。”

    两人不情愿地动了下身,手握在一处。

    我怒吼,

    “什么表情,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笑!给我笑。”

    硬扯出一丝笑。

    “乖,握握手,我们都是好朋友。”

    “握握手握握手,我们都是好朋友我们都是好朋友。”

    我捧起碗喝了一口,打了个嗝,

    “这才对嘛。”

    他俩垂着头,都恹恹的,我托着腮,肚子咕噜一声叫。

    ——不知道梁山伯怎么样了,到现在他也没有找我,我也没有他的音信。

    “别垂头丧气了,陛下派来的人应该已经来了,咱们去找即墨严,谈条件吧。”

    满城稿素,挂白帆,撒纸钱,到了最后竟无人收理,任乌鸦啄弄,清晨的白雾笼罩,整个城死气沉沉,恶臭扑鼻。

    已经疯掉的人游荡在街上,咣当一声倒下,再也起不来。

    到了夜晚,昏黄的灯笼亮起,有人用手帕蒙着口鼻探查,

    “血热、鼠疫。”

    身旁的中年人急忙问到,

    “到底是什么”

    梁山伯叹口气,

    “不好,大人新任,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那中年人惶恐地退了两步,摇了下头,就开始乱跑,

    “不行,我得回去,我我有妻儿,我不想死。”

    梁山伯立刻按住他,眉眼冷酷,

    “不是只有你有想念的人,国之大难,一切皆可置于身外。”

    他垂下眼,到了如今只敢在心中默念那个名字,只怕出来就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了。

    ——文才,文才,文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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