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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没事吧？”
慧子和段昕同时点点头。
姜漾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段昕望着旁边捂住肩膀的慧子，想要出声，却被阻止。
慧子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朝段昕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她把捂住肩膀的那只手拿开了，底下是一片鲜红的血迹。
就在刚刚，她被钻进来的那个丧尸咬住了肩膀，连同衣裳和皮肉一同进了肚。
按道理，她该叫出声的，可是她前所未有的冷静，现在又无比平静。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到了安全区一样可以好好活下去。
她把一直揣在身上的手机拿了出来，按亮了锁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量。
相册里和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合照那么不亲和，却又在这一刻，特别想念。
他们只有这一张合照。
慧子迅速关掉了相册，发现自己的手机电量掉的飞快，应该是在摔下来的时候砸坏了。
于是她在没有任何信号的情况下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发送。
看来手机里存的那些音乐应该是放不了多久了，就算把手机丢出去也没用。
肩膀上的伤口撕裂般疼痛，痛感通过神经传到各个角落，于是她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的冒冷汗。
车速已经不能再快了，但是车后跟着的丧尸不减反增，浩浩荡荡，来势汹汹。
姜漾坐在前座紧张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却突然间感觉到背后有风袭来，狠而烈的寒风钻进车厢的每一处。
她转过头去，手指狠狠掐进靠背，大喊。
“慧子，你干什么！”
右侧车门开了。
外边的景色颓败，去得也快，时不时蹦出来几个丧尸，被甩在后面，依旧紧追不舍。
慧子捂着肩膀的手撑在车门上，半个身子逆着风，转过头来。
“姜漾姐，你看到了，我活不了了。”
姜漾被安全带束缚着，不能完全转过去把她拉回来，只能大喊着劝她回来。
“不是的！你看我不就好了吗！”
“慧子，我们会得救的，你不要……”
她瞪大眼睛：“不要……”
慧子露出来了姜漾从来没见过的，最纯净的，最简单的一个笑容，没有皱着眉，没有一嘴抱怨，只是个笑而已。
“姜漾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也很叛逆……”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好像懂了，母亲对女儿的意义。”
正在这时，段昕拉住了她的衣角，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姐姐，你要去哪里？”
“你会死吗？”
慧子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在与段昕对视的那一瞬间，终于忍不住。
她腾出手来握住那只小小的手。
“昕昕……”
她终于哽咽出声。
“你长大以后一定不要像姐姐一样。”
她把段昕的手扒开了，转过头来看了姜漾一眼。
那一眼，是后悔，也是大彻大悟。
她的一条腿已经迈在了车座边缘。
“姜漾姐……”
她的身子探了出去，眼泪被风吹散，长发随风胡乱飘扬。
“如果你在安全区见到了我妈妈，麻烦你替我对她说一句话……”
“对不起。”
她朝他们挥了挥手。
“拜拜啦。”
她朝着背后飞逝的景色一跃而下。
“慧子！！！”
丧尸一拥而上，捡到了个新鲜食物，抢夺起来，吃肉的声音逐渐远去。
遗留在车里座位上的手机还亮着，那是一条短信。
内容很少，也很简单。
收信人是：老妈。
老妈：
你的混帐女儿要做好事了，你开心吧，我终于有良心了。
但是老妈，我有一点想回家了。
老妈，说实话挺不想承认的，我也有想你。
但是对不起啦。
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拜拜。
手机发出警示声，电量耗尽。
最终关机。
车门空空荡荡的摇晃在风中，车里再也没有一个女孩叫做慧子。
姜漾刚解开安全带，刚刚伸出手，就差一点就能抓住她，可是没抓住。
她替他们引走了大半的丧尸。
姜漾愣了将近一两分钟的时间，直到段嘉慕突然出声让她把门关上。
段昕歪着脑袋问她。
“妈妈，姐姐死了吗？”
她的眼睛太澄澈了，以至于姜漾连说谎都没办法，也没办法接受如此大的冲击，把她抱到腿上来坐着，哭声从指缝漏出来。
段昕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只是动手给她擦眼泪。
姜漾抱着她，终于第一次大声哭了出来，每一声打在车内，多悲哀。
到最后，他们只剩下三个人。
到最后，她依然谁也救不了。
一只手碰到姜漾的头顶，揉了揉，然后用手指接住泪水，帮他捂住了眼睛。
“哭吧。”
姜漾的手搭在段嘉慕温暖的手背上，声音嘶哑，眼泪滚滚而出。
还好。
段昕还在，段嘉慕还在。
我们还活着。
幸好，自己还没有把他推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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