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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死遁后我投敌了 > 第20章 降长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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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宗主已经放话,众人便也不将怀疑的目光投在谢长亭身上,只觉得他不知好歹。也有几人窃喜起来,若是妖魔夜间找来,专挑修为差的下手,自己也不会首当其冲了。

    洪朗嗤笑几声,也转身朝其他地方走去。谢长亭便传音给谢诛寰,让他与自己一前一后离开。

    此时陆陆续续从城门处离开的人也不少,有结伴的,也有孤身一人的。

    谢长亭停在长生堂前时被过路的其他人打量了两眼。门口已撑起了一面巨大的结界,与他那日在无名境边缘处见过的手法如出一辙,只是上面多了数道禁制。

    时轶正侧身坐在楼上阑干上,见是他来了,便撤去禁制:“进来吧。”

    谢长亭走上二楼,便见时轶从阑干上跃下,轻巧地走到地上瘫软不起的人身旁,用脚尖踢了踢他。

    叶霜双眼紧闭,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谢长亭连忙弯腰,想探他鼻息,却听时轶道:“我在你心里形象有那么差么?”

    他动作一顿。

    却还是探了探叶霜鼻息。还活着。

    “晕过去了。”时轶在一旁道,又,“迷晕过去的。”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瓶。这会谢诛寰也从楼下上来,一眼便看见了:“喂!我的神魂散!”

    又视线一动,看见地上昏迷不醒的叶霜:“……”

    神魂散是他平日里动刀时对病人用的,若不用灵力催发,便对修士作用不大。看眼下叶霜睡得如此之沉,想必用了他不少药。

    谢长亭将叶霜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着一旁的桌椅,问:“你要如何处置他?之后都让他昏睡在此处么?”

    时轶将他的动作收在眼中,却没有什么,而是将无极从腰间拔了出来。

    谢长亭立刻转眼看向他,见他将剑尖伸向叶霜垂放在身旁的手,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

    倒是谢诛寰叫了起来,一手扶上腰间剑鞘:“这子又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我这是救人的地方,你胆敢在我这杀人——”

    “拉出来。”

    时轶却。

    谢长亭愣了一下。

    他似乎……在对自己的剑话?

    接着,便见无极剑尖刺破了叶霜手指,将一团蜷曲的东西自其中拉了出来。随着时轶抽剑回身,这团浅淡似雾气的东西便在空中舒展开来,渐渐凝成一团生着五官的人形。

    他双目无神,呆呆看着前方,赫然是叶霜的模样。

    时轶在一旁开口道:“姓名?”

    “叶霜。”

    “年方几何?”

    “二十七。”

    “嗯。”时轶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谢长亭,“有什么要问他的么?放心,等他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谢长亭:“……”

    一旁的谢诛寰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他没有看错,这个时轶,似乎是活生生将此人的神魂拉了出来!

    见二人都不开口话,时轶便自行道:“为何要来流离谷?”

    “师父让我来的。”叶霜神魂的嘴一开一合着,“他此处有机缘降世,若是拿到,可祝他跳脱合体、迈入大乘。”

    “上善门共来了几人?”

    “原本是七人。”叶霜答,“可后来接到赵闻竹的消息,是他也要来,似乎是来寻他兄长的。”

    “进入秘境前,赵闻竹在何处?”

    “不知。”叶霜目光涣散地摇头,“原先是想抓住时轶后再同他会和。”

    “那赵闻竹是如何重结金丹的?”

    “真人勘破古籍秘法,助他重结。”

    “何时的事?”

    “半年前。”

    时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那件事是真的么?”他忽然道,“听见微真人遍地寻他徒弟尸首,那尸身中有无上宝物。”

    叶霜张口,想也未想:“是。”

    谢诛寰原本已经坐下,闻言,“唰”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谢长亭更是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时轶却没有半分惊讶,像是早便预料到了此事:“是他亲口的么?”

    “是。”叶霜点头。

    “不可能。”

    却是谢长亭开了口。

    时轶看他一眼。

    “都这样了,你还信你师父么?”谢诛寰在一旁着急道,“虽他救过你性命,可、可……”

    谢长亭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我是,若我师父真想寻我尸骨中宝物,完全可以寻一个更好的借口,不是么?他显然有其他用意。”

    时轶又向叶霜道:“寻尸体前,可卜算过位置?”

    “算过。”叶霜答,“谢长亭已身死,尸首却不知所踪。八字未错,卦象有误,不知为何。”

    时轶:“此番前来寻觅机缘,可与尸首有关?”

    “无关。”

    时轶静了一静。

    “那赵识君过什么?”他道,“关于谢长亭的死。”

    谢诛寰闻言,立刻朝身旁投去视线。

    谢长亭立在一旁,五官被面具严严实实地遮着,看不清他神情。

    “他啊……”这回叶霜停了一会,“那日之事么,他未起过谢长亭,倒是同我们讲了时轶不少。他时轶剑法诡异,他并非化神修为,而是更高,还……嗯,赵闻竹私自带掷火流铃去试了时轶,果然,时轶现身时,铃响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前些日子,赵识君闭关出来后,总觉得他性情有些大变,不似往日那般跳脱了。”

    “有一日我撞见他醉酒,他忽然拉住我:‘师弟,你我两厢情深,为何却要生死殊途呢?’”

    他话音落下后,房中一时间静了许久。

    最后是时轶打破了沉默。

    他格外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先是断续的,似是压抑着什么。可接着便忍不住了,高高坐在木桌上,大笑起来。

    “当真?”时轶语气惊道,“我竟没看出来,他是情根深种啊。”

    谢长亭沉默着,并未言语,只是有些困惑地低了低头。

    而谢诛寰左看右看,以自己多年混迹街头、听了十几年摊贩八卦的经历,在这三人之间嗅出一点古怪的气息来。

    时轶却像丝毫没有感受到氛围的怪异一般。他晃了晃腿,问道:“那你觉得,谢长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长亭么?”叶霜动了动嘴唇,毫无征兆地咧嘴一笑。

    “他啊,可别,倒真是个好人。十成十的好。只是可惜,命不怎么样。”

    时轶最后将叶霜关在了柴房里,用一大堆柴火掩住,又将半瓶神魂散全部灌进了他嘴里,再催动灵力激发药效。

    “至少三日之内不会醒了。”他当着谢诛寰的面将剩下半瓶神魂散收入自己袖中,又将叶霜腰间的佩剑解下,丢给了谢长亭。

    谢长亭:“?”

    “防身。”时轶简短地,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结界,“此处我设下了禁制,除却你两人外,其余人,但凡携有灵力,皆不能入内。”

    “你要去何处?”谢长亭问,“如今叶霜失踪,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身份有问题。”

    “但好歹有收获,不是么?”时轶心不在焉道。

    自从他进入这个秘境后,状态似乎一直不好,像是始终挂念着什么。

    但谢长亭没有问。毕竟他们约法三章过,互不干涉彼此的秘密,只要各取所需。

    “你们难不成还有什么计划?”谢诛寰警惕道,“先好,我和怀嘉对这什么传承不感兴趣,你要去捉妖就自己去,别将怀嘉牵扯进去。”

    时轶刚锁上柴房的门,闻言,笑道:“舅舅,你当真是错怪我了。”

    “等第一夜过去后再做打算吧。”谢长亭思索片刻,提议道,“玄鉴真人残留的神识,妖魔会在夜间滋生杀意、露出原型。此时尚是白日,又是初入秘境,不应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又有些不解道:“可每个人都不以真面示人,该如何找出藏在其中的妖魔?”

    “非要的话,倒真有一个方法。”时轶却。

    谢长亭立刻朝他看去:“什么?”

    时轶耸了耸肩:“将所有人都杀了呗。”

    另外两人齐刷刷地朝他看去。

    “开玩笑的。”时轶不以为意道,四下看了看,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好困,此处可有客房?”

    谢长亭:“……”

    谢诛寰:“???”

    之后的整个下午,时轶都在客房中睡觉。

    谢长亭此时只有炼气修为,自然也不能不眠不休。

    于是谢诛寰主动提出自己来守夜。尽管有些不乐意,但暮色落下后,他还是让谢长亭同时轶待在一处。毕竟他们身在秘境之中,周围形势瞬息万变,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护得住对方。

    谢长亭只好轻手轻脚进了客房。

    房中有两张床榻。他合衣躺上靠窗的那张,朝一旁看了眼,发现时轶侧卧在床上,睡得正熟。

    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他当真睡得着吗?

    又或者,以洞虚境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入睡来补充精力。

    谢长亭目光又投向窗外,忍不住想,此时境中的其余人都在做什么?如何才能找出藏在他们之中的妖魔?每个人身上独有的特征又会是什么?

    如此想着,睡意便渐渐袭来。

    可睡到半夜,他隐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像是在远处有刀剑相交之声,又像是有人在屋檐下静悄悄地走过。

    谢长亭一瞬便惊醒了。

    他睁开眼来,先是下意识朝一旁的窗子看去,紧接着,便瞥见床边立着一个黑影。

    不知何时,时轶已经醒来。

    他此时摘下了白日里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的面具,露出原本的相貌来,低垂着眼,神情似恍惚又清醒,有些不出的古怪。

    见谢长亭睁眼,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开口。

    谢长亭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接着,向窗外看了一眼,想示意他外面有动静。

    极度的安静之中,窗外的??声越发明显了起来,好似有一个人正在落满了枯叶的院中来回走动。

    谢长亭又转头看向时轶。原本是想同他传音,问他在做什么,可忽然之间,指缝中一热。

    他一怔,难以置信地朝对方看去。

    温热湿润的触感再度落在手掌中。对方似乎是在描摹他掌心的纹路,舌尖轻轻自他指缝中扫过,又吻过他每一处经年累月磨出的剑茧。

    他在……!!

    谢长亭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间僵坐在原地,竟忘了将手抽开。

    他看向对方,看冷冷月色映在时轶漆黑如墨的眼底。他不再笑时,便没有了平时里伪装出的半分亲和无害,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近乎冰冷的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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