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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他想舒舒服服地死。
周晓吃掉最后一根薯条，觉得不能让这两个已经见过自己的人再回到那个威胁系数不定的饭店里去，便帮着他们打开思路：“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它能从三级升级到五级，就有一种可能是如果你们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线索，饭店老板就会直接宰了你们，然后等着下一批玩家被匹配到这里来。”
“既然定了这种任务，就明他根本就没做让我们全都活着出副本的准备。再了，反正他也不吃亏，不定还指着这次的难度升级找个借口好好发泄一下怒火呢。”
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赵金贵动摇了片刻，最终还是倒向了他这一边：“确实是这个道理。回去的存活性太低了，反倒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看上去更容易挺过这九天。”
“赵哥，那你不准备回去了吗？”
“不是还没逛过惊悚世界的夜市吗，我看论坛上有人要是运气好的话，能在夜市买到可能会对我们有用处的道具，不定能借着这次机会淘到点好东西，这样要是我们能活着出这个副本，再被选中的话也能多一份保障。”
秦易被他的话的眼前一亮。周晓见他们打消了回拂晓饭店的念头也松了一口气，压了压帽檐，安慰了句：“不定这此结束，就不会再选到我们了呢。”
他始终觉得被选中拉进这里是个概率事件，只要以后再谨慎一些，让不幸离得远一点，就能避免这种倒霉事发生。
但很明显在听见这话后，秦易和赵金贵虽然也很想附和，但面面相觑的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没能欺骗自己。周晓被他们这番注视看的发毛，不知为何背后一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那个，周晓，你是不是在被拉进副本之前完全没有看过论坛里的帖子？”
“差不多……”
“怪不得，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中了一次之后就不那么容易被选中了，但是事实却正与这相反。”赵金贵对于周晓完全不看论坛的行为十分无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秦易，“算上这次，秦是第三次被选中了，而我则是第四次，这么一，是不是就跟你想的不一样了？”
周晓张张嘴，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竟然倒霉了这么多次，一时不知道什么好。
“只要被选中并且活着通关，下一次再被选中的几率就会越来越大，我在一年半之内进了四次副本，跟别人已经算是次数很少的了，要知道在论坛排名前几的玩家可是进了十多次副本，而所谓惊悚世界副本的出现才不过两年……”
“只要被选中一次，这个游戏直到死亡之前，都没有办法终止。”
见周晓的情绪愈发惨淡，秦易连忙打断了赵金贵的感慨，不让他再些这种影响士气的话：“虽然没法摆脱，但是运气好通关了的话会得到不少奖励，具体是什么好像跟你想要什么沾边，就比如我每次通关都会得到一大笔钱，够我勤勤恳恳打好几十年工了。这么一想是不是还挺划算的。”
周晓还真一时想不到自己究竟有什么想要的。
他现在连叹气都觉得累，烧勉强退了不少，可额头依旧比往常要烫，浑身也绵软无力。但好在刚刚吃了个甜筒，把喉咙里的灼热压了下去，连带着原本还压抑着的胃口也好了些。
奔波了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那点甜筒和薯条反倒是让肚子叫的更起劲。
既然没法坐车离开这里，就按照他们的想办法消磨几天直到副本结束好了。放弃抵抗，周晓抬手重新戴上了口罩，打算先去吃口饭，然后再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个…谢谢你们跟我讲了这么多。”看着赵金贵和秦易，周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与其道别：“你们加油，我就不给你们拖后腿，先走了。”
“祝你们活着通关。”
罢，他把点滴架当拐杖用，拄着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悠悠地朝远方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赵金贵有些于心不忍，刚想开口再些什么却被秦易拍了拍胳膊，摇着头制止了。
惊悚世界白天时昏昏暗暗，到了晚上天色彻底黑下来，市中心这边的街上反倒是多出了光亮。
周晓走得不算多，甚至中途还停下，无言地观望了好一会儿路上又熟悉又略显陌生的景色，越看心中越觉得惆怅。
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回到这里的一天，更猜不到一睁眼就直接被扔到了自家大饭店，差一点就要被抓个现行。
一想到自家的糟心事，周晓就难免想起刚刚套过话的两个玩家，和那一盒水准绝对不会在大厨之下的炸薯条。
回味了一番薯条的香气，他愈发觉得赵金贵他们算得上是好人，便努力自我审视了一番：“按照社交礼仪，得到了好心人的馈赠应该回报，我让他们别回拂晓饭店应该算报答过了吧？”
虽然不让他们回饭店是存了些不让他们透露自己消息的心思，但前堂和后厨的两个大主管都是一路货色，目中无人，脾气暴躁，只听他爷爷的安排，那些年来可没少让他吃亏。
连他都讨不到好，更不要提被选中的那些人类玩家了。
这一波是救命的恩情，肯定算是报答过了。
没了那种必须得还人情债的任务感，周晓心中轻松了些许。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几条街后，一家熟悉的24h汉堡店后门映入眼帘。
就为了跟拂晓饭店对抗，他曾经在这家汉堡店打了八年工。除却工作上兢兢业业外，又有同样的商业敌人，以至于他跟这家店店主的关系可谓是亲如兄弟。
陈老四的药馆每日都鬼来鬼往，又没个能躲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他安安稳稳的躲过9天。倒是这家汉堡店虽然跟拂晓饭店只隔着一条街门对门，但却有个不显眼的后门能够进出，后厨也与前厅隔断，里面甚至还有可以休息的折叠床，相比之下倒显得合适得多。
有水有食有床，还有店主打掩护，轻轻松松就能渡过这九天。
周晓不禁加了步伐，心下感慨可算能好好歇一歇，但走了好几步，离这家店也越来越近，眼前却仍一片阴暗，以往夜里亮起的橘黄灯光不知为何今夜熄灭了，只剩些微弱的路灯光亮勉强照着前行的路。
他的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自从回了这破地方，眼皮似乎跳起来整整一天就没怎么停过。
站在汉堡店的后门前，他沉默地看着贴在门上那张‘店铺转让’的白纸，攥着点滴架的手狠狠收缩，最终还是无力地松了力。
…
不死药馆的大门被不停顿的猛敲。
“大晚上的，敲什么敲，死了就去找急诊，找我药馆有什么用，能不能爱护一下早睡的老年鬼？”
陈老四慢悠悠地挪到了门口，刚被吵醒的脑袋里宛如一摊浆糊，连带着心情不是那么美好。他一把推开了门，话语中带着些许怒气，却在看清来者的模样后没了脾气。
如果上午遇见周晓时，他顶多是被烧得糊涂但其他勉强还算正常的话，晚上再看见的周晓就彻底是各个方面的指标都惨淡下滑跌落谷底。
脸色惨白，眼下一片黑，脚步虚浮打晃，将浑身上下全部力气都寄托在充当拐杖的点滴架上，身上最后的那一丝丝活力不知道被哪一阵风顺势吹没了。
“急诊把你赶出来了，混这么惨？”
挖苦的话还未尽数出，周晓颤抖着手拽住了他的衣袍，惹得陈老四话音一顿，不解地低下头。
“汉…汉堡店…”
陈老四眯着眼睛回忆了一番，恍然想起：“忘记告诉你了，它倒闭了。”
周晓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会倒闭？我才两年不在而已！”
“可能是不景气吧，尤其是对面饭店这两年还经常出人类套餐，比较之下就更没什么特色了。”
引着周晓进了屋，陈老四关上门，随手抓了五六把药朝砂锅里一扔，煎起药来。那煎药砂锅用不着他点火，在药材尽数投进后便自己从内部浸出不知名的液体，没一会儿就咕噜沸腾起来。
“你不是要坐车回去吗，怎么大晚上的还在这儿。中途不想走了就跳车回来了？”
“别提了，要是能走早就走了。”
陈老四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哈欠连天，时不时分出注意瞧几眼这锅药汤：“那吃了这锅药补补气血之后就在我这儿呆着吧，那汉堡店你是去不成了。”
周晓瘫在塌上，只觉得今天一整天叫他不能接受的事实多得离谱：“真就倒闭了？”
“那家店的店主都停店停了一年多了，是你不在就没了拉踩对面饭店的乐趣，再加上对面饭店不知道干了什么竟然渐渐有人类出现，竞争不过就不干了。”
提及此，陈老四颇感兴趣地补了句：“起来咱也很好，这两年里出现人类的地方越来越多，但就是轮不到咱店的头上，咱问了他们就得了个再等等的回复。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爷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你过去把汉堡店盘下来？”
“盘下来再开一家药馆吗，咱一家店就够不消停的了。”
“当然是继续开汉堡店，这家店是我抗争到底的根据地，怎么能就这么收手不干。”周晓手一撑，坐起身来，“不定就是因为你不干餐饮业所以才等不到机会呢？”
“咱对那个不感兴趣，你不想让它关门的话就自己盘下来呗。”
“我也想，但是转让之后我的名字和身份必须要公示给这条街的其他店，好不容易离家出走了两年，我可不想现在就被我爷爷抓住。又不能去找我别的朋友，那群家伙收不住嘴，到最后还不如我自己来…”
等等。
周晓的手不心碰到了揣进衣服口袋里的薯条盒，想起了先前遇见的那两个人类玩家，突然心思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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