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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
梁博洋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问与晨，你这个问题没有一点儿意义。”
“怎么没意义？”
“你俩现在的事情跟十几年前她喜没喜欢过你有个几把关系啊？”
问与晨笑了一下：“如果她没喜欢过我，我最多觉得我俩肯定会在一起，我绝对不可能再让她跑了，但是如果她喜欢过我——”
他看着桌子上的房屋购置合同。
“我今天连婚房都买好了，你信吗。”
“……”不可谓不震惊，梁博洋一时无语。
杨杨给他过问与晨这人变了，直到这一秒才他才有了最直观的体会。但梁博洋有一句没谎，他确实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问老师，友情提示你一下，”梁博洋顿了一秒，“你有情敌了。”
“——所以先别急着装修啊。”
挂了电话的问与晨终于反应过来那天吴晶晶为什么要叫他一起看别人给杨杨写的情书，还旁敲侧击地那人是个大神。
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李什么川、李铭什么玩意儿的，竟然是他的情敌。
他刚刚还在对梁博洋自己是杨杨这么多年唯一的一个区别对待，这会儿就发现曾经向自己出卖过闺蜜的吴晶晶早就已经慌了神。
他刚刚还在质问梁博洋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初中的时候喜欢过自己，这会儿就发现杨杨至今还保留着李铭川5岁写给她的情书。
所以这个李铭川，也会是杨杨的区别对待吗？
梁博洋刚才草草跟他了几句那人的情况，这会儿问与晨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天人交战了。
杨杨对我的态度松动了吗？松动了多少？她还喜不喜欢我？
她跟李铭川到哪一步了？为什么听起来她对李铭川和对崔晓的态度完全不同？
难道她喜欢上别人了？她会喜欢上他吗？
问老师连健身房都顾不上去了，开始在家里来回踱步，他掏出手机，想给杨杨发微信，恨不得现在就问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女朋友，又怕适得其反。
过了两分钟，他再次抓起手机，想给吴晶晶发微信，可点开对话框了之后他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难道要调查李铭川户口吗？于是手机再次被放下了。
又过了几分钟，问与晨第三次拿起手机，却没有解锁，而是揣进了兜里，拐了书房一趟，然后径直出了门。
杨杨接到问与晨电话的时候正在围观李知莲试穿第八条裙子，美丽的杨妈妈拿不定主意到底该带哪几件，已经脱脱穿穿个时了。
“喂？”
“你不在家吗？”
“我回家属院了，明天跟我妈一起从这边走。”
“我20分钟到。”
下午才送走了李铭川这个大佛，到了晚上怎么问与晨也要找她，杨杨试探着问：“有事吗？”
“有。急事，很急。”
杨杨便不跟他争了：“开车心，我到区门口等你。”
问与晨挂断电话，绿灯刚好亮起，此时的他距离中钢机械家属院只剩2公里，发现杨杨不在家之后他就猜到她回了中钢机械。
两个约好20分钟后见的人一个9分钟后便到达了目的地，5分钟后另一个也从区里走了出来。
“你飞过来的啊？”杨杨没想到问与晨已经在路边等她了。
问与晨没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怕自己一张口就是表白。
然后他转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杨杨。
穿着拖地黑袍、身上缠了一圈纳吉尼、肤色灰白、鼻孔尤其大的toriddle伏地魔本魔正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杨杨看看伏地魔，再看看问与晨，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发现这两人的表情怎么差不多。
“谢谢问老师，我会……收好的。”她本想会拿去办公室的。
问与晨还是不话，只是看着她。
杨杨心翼翼地问他：“你心情不好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在女孩关切的目光下问与晨终于蹦了几个字出来：“出大事儿了。”
杨杨看着莫名其妙闹别扭的问与晨，觉得还挺可爱，心想你什么事儿这么大，有我被弄回家的事儿大吗。
“那你要告诉我吗？”
“不是我出大事儿了，是你，杨杨。”问与晨实在是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张口提“大事”李铭川，只是把这个话题踢给了她。
只见女孩惊讶极了，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
“你怎么知道的？”
问与晨卡顿了一秒：“这不重要。”
于是杨杨也不再多想，自己因故休假的事情她是告诉了吴晶晶和梁博洋的，有人怕是卖闺蜜上瘾。
“所以你才……是因为我没有主动告诉你吗？”
杨杨的态度让问与晨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又恢复到平时温柔好脾气的模样：“这种事你本来就没必要和我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不要像我一样胡思乱想，我又没做错什么，静静等结果就好了。”
问与晨越听这话越不对劲，他当然知道杨杨没做错什么，但是怎么还要他回去等结果，难道她要二选一了吗？她的胡思乱想又是什么，她真的……因为李铭川心乱了吗？
问与晨的心里翻涌上来一阵不清道不明的苦涩，第一次感觉到他好像真的要抓不住她了。
杨杨看着表情变得越来越暗淡的问与晨，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决定逗逗他，想让他放宽心。
“问老师，不是应该你安慰我吗？”她歪着脑袋问，“可是你都不话。”
问与晨本还沉浸在失落中，却发现自己怎么突然听不懂杨杨在什么了。
但他没表现出来，就着她的话头顺水推舟了一下：“安慰你……？”
“多亏了你的伏地魔，伏地魔太治愈了，我已经好很多啦，明天到了厦门再看看海，我就彻底好了。”
“……好了？”
问老师拿出了读博的本事开始在大脑里飞速推演杨杨到底在什么——反正不是李铭川。
“这么……大个事儿，这样就能好了吗？”他开始祈祷福尔摩杨不要发现他话里的模棱两可。
杨杨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问与晨知道她出事了之后二话不就赶了过来，此时她也在揣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她轻轻抿了一下嘴，像是做了一个决定，然后便向后退了一步，直直地站在问与晨的正对面。
“问老师的拥抱也挺治愈的，”她鼓起勇气提出了要求，“你抱抱我吧。”
问与晨哪里还顾得上杨杨到底在什么，管他什么大事儿，管他什么李铭川，她要他的安慰，她还要抱抱。
下一秒他就倾身向前迈了一步，拉起她的手把人往怀里带。
和上次那个冲动却温柔的拥抱不同，这次的他仿佛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问与晨微微弯下身子，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则紧紧地贴着她的背，将杨杨深深地摁在了怀中。
他又低了低头，也将自己靠在了她的肩上。
9月的夏夜常有带着余热的晚风从他们身边吹过，两人就像一对相爱的情侣一样在街边旁若无人地拥抱。
杨杨又一次在他身上静静地汲取着力量，觉得自己好像离投降不远了。
“谢谢你。”她轻轻地开口，话音就落在问与晨的耳边，很近，非常近。
“喜欢你。”他自顾自地回应，将喉咙处的颤动也一并传递给了她。
他准备这辈子也不承认今晚的自己阴差阳错地获得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拥抱，打死他也不承认。
昨晚带着一脑袋问号和摁也摁不下来的嘴角早早就爬上床睡觉了的问老师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衣，下身黑色单褶九分西裤，脚上选了一双黑白配色的airforce，出门前照例抓了抓头发——今天要录课。
他提前5分钟走进了报告厅，摄制组的三个工作人员马上就围了上来，给他佩戴麦克风、调试多媒体，上下好一通忙活。问与晨从来没上过20人的大课，录课更是头一次，他抬头看了眼阶梯状的报告厅，想要适应一下。
但他这一抬头不要紧，竟然发现好多同学正举着手机对着自己。
“你们拍什么呢？”问老师标志性的、不急不慢的、温柔和煦的嗓音通过报告厅的六个音响传了出去。
教室里好几处都传来惊呼声，然后又变成女生们叽叽喳喳地疯狂在交流，声音还不。
老师超帅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真是要了命了！
问与晨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句“取向狙击”，突然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笑了一下，然后又对着麦克风确认：“收音ok吗？”
过了几秒，站在最后一排的工作人员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示意没问题。
问与晨喝了口水，把课件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李知莲和杨杨登机的同时，西北理工大学202年秋季学期的第一节《ython语言与地理分析》也打响了上课铃。
“同学们好，我是问与晨，是这门《ython语言与地理分析》的代课老师。接下来的2节课，我们将从基础开始，一路用案例分析的方式，学习如何处理从地理系统数据库导出的最原始的数据。”
“这门课并不难，但是一定要跟紧我。”
杨杨带着李知莲入住了位于白鹭洲公园附近的一个五星级酒店。
9月的厦门正是炎热的时候，她打算避开日光最烈的那几个时，这几天带着李知莲看看海、踩踩水、吃吃好吃的就行。
这本就是她生活了七年的城市，李知莲和杨方远也来过厦门好几次，母女俩此行仅仅是为了散心。
此时她们俩正在酒店里吹空调，杨杨不想瞒着妈妈，好的坏的她都会。
“妈妈，我负责的项目资料泄漏了，公司正在内查，所以才让我休假的。”
李知莲正在落地窗前远眺鼓浪屿，感慨厦门还是这么漂亮，听到杨杨的话之后她立马收回视线，看向女儿：“你闯祸啦？”
“没有，我没犯错。事情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我乖乖等调查结果就好。”
“闯祸了也没关系，妈养得起你。”李知莲又看回了窗外，正是因为女儿一直都是报喜也报忧，李知莲对杨杨从来都很放心，相信她都能处理好。
杨杨开心地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李知莲眼里的女儿既是大姑娘，又是女孩，工作上出了事这丫头不仅一点都不慌，还叫她出来玩，就是这地点选得有点意思。
“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厦门？”
“妈，段深泽还在这里工作。”她语气平静，向李知莲道出原因，“我知道他在厦门，所以我想回来看看，转一转。”
“丫头，”李知莲走了过来，坐在杨杨身边，“为什么突然……？”
“我不想再让他继续做我的心理阴影了。大四加上研究生那几年，我吉他不弹了，经院咖啡厅也不去了，甚至连中山路都不愿意经过，生怕看见那个警察局。”
“我以前怎么那么傻呢，对厦门浑身都是抵触，咱们一家三口明明都很喜欢这里的。”
“我的朋友们不敢轻易在我面前提段深泽，而我自己更是讳莫如深，把前男友的话题变成了不可，我现在知道了，这其实是不对的，他不该继续影响我的生活了。”
杨杨一边话一边给李知莲戴耳环，那是爸爸还在的时候送给妈妈的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礼物。
“我想往前走了，所以来和过去正式道个别。”她看着那对精致的翡翠，继续对妈妈：“也算是咱们三个重游厦门吧，上一次还是我大二的时候呢。”
“都听你的。”李知莲笑着应她，“妈妈还想再去你学校看看。”
“我都预约好了，明天就去，我还有校友卡呢，中午咱们直接去芙蓉食堂吃饭。”
第二天杨杨带着妈妈从白鹭洲一路打车到了厦大，经过中山路的时候她还给李知莲指了一下那座警察局所在的方向，自己当时就在这步行街上被警察叔叔救了下来。
站在厦大的校门前她给李知莲拍了好几张照片，还特意叮嘱妈妈把头发别到耳后，一定要把耳环露出来才行的。
刷了身份证入校之后她们的第一站就是经济学院，杨杨给李知莲在经院咖啡厅点了一杯百香果汁，让妈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她便拎着特意从西安带来的特产敲响了导师的办公室门。
在芙蓉湖边停留了片刻，杨杨看着不远处的活动中心，回想着曾经在那个音乐教室发生过的一切，如果不论结局，其实那也是一段浪漫又美好的相遇和相知。
芙蓉三楼的手撕鸡拌面和椰汁黑米粥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杨杨又买了一份鸡蛋煎饺和一碗扁食，尝了一口就确认了还是熟悉的味道，这里也是段深泽和她以前最常来的食堂。
芙蓉隧道是游客最为聚集的地方，整整3公里，两边的墙面上全都是涂鸦，杨杨偷偷地告诉妈妈，在“我爱你，再见”那几个字前合影的情侣最后全都会分手，连她也没逃过这个诅咒。
离开母校前她买了一套厦大文创的明信片，上了鼓浪屿的时候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另作他用。
岛上遍布着一类叫做“时光邮局”的店，明信片将会在客人设定好的日期被按时投出，杨杨算了算之后填下了数字。
她带着妈妈去了两处不同的沙滩，其中厦大白城的海边仍像以前一样美好。有人在这里表白，还有人在这里求婚，更是有许许多多厦大的情侣来这里散步。沿着海岸有一条步行栈道，她跟段深泽的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三天两晚的行程不长也不短，厦门对她来实在太熟悉了，而和段深泽的回忆更是像彩蛋一样时不时地就会被触发。
研究生那三年她就是这样过来的，但现在的杨杨每想起一次，就会和过去郑重地道一次别。
又是一个下午的航班，杨杨坐在登机口，看妈妈精挑细选了9张照片准备发朋友圈，然后对着文案删删改改的。
她让李知莲坐在靠窗的位置，要降落的时候她们俩和秦岭一起赶上了日落，杨杨没有告诉妈妈秦岭在她心里的意义，只是偷偷地、贪婪地享受着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情时刻。
下飞机的时候杨杨要求李知莲去金苑蓝湾跟她住一晚，第二天是周日，她想和妈妈一起去家附近买买菜，下周她得自己开火做饭了。
听了女儿的计划，李知莲嘴上嗔怪两句，但还是跟她一起坐上了开往金苑蓝湾的出租车。
杨杨一个人拉着两个箱子跟在妈妈身后，李知莲胸有成竹地走在前面，她这次绝对不会迷路。
突然有人从杨杨的身侧插了进来，接下了她左手边的行李箱，但她还没抬头就知道是谁了，还能是谁呢。
“刚回来吗？”时隔三日，问与晨可算是又见到了他的仙女，开心得很。
杨杨点点头，看他一身运动装：“刚从健身房出来啊？”
“嗯，然后就看见你了。”
杨杨笑着转头找李知莲：“妈，你走慢点儿！”
问与晨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刚才没注意到她妈妈就在她前面，这可和见杨杨的姥姥和舅不一样，这可是他未来的……
可还没等他开始慌张，前面同样穿着碎花裙子的杨妈妈就转了身，然后各自都吓了一跳。
“阿姨……？”
“伙子！”李知莲也认出了他，是那个带着她们三姐妹找2号楼的热心伙子呀！
杨杨倒是傻了，这俩人什么情况？
李知莲觉得十分惊喜：“丫头，你们认识啊？我带着你大姨姨迷路的那次，就是他领我们过去的呀，我跟你提过的，还记得吗？”
杨杨瞳孔地震，觉得难以置信，用不用这么巧啊，用不用这么邪门啊！
她看了看身旁已经僵成了一块木头的问博士，决定让李知莲也震惊一下。
“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问与晨。”
李知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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