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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面，吃面”孙无恐自顾自唏哩呼噜把面往嘴里塞，“不然没等妖怪弄死你，你就先饿死了。”
“你就一点不动心？”唐森抬眼看他，“你就一点不想吃我？”
“吃你干嘛，你有这面好吃？”孙无恐边边嚼。
“作为一个妖怪，你比人还蠢。”唐森评论。人如果遇到能飞黄腾达的机会，一百个人里一百零八个不会错过，另外八个是毫不相干的人在边上举手申请。
孙无恐一会儿工夫已经把一碗面扒拉完，放下筷子。“我是个有原则的妖。你知道我活了多久？我的寿命比你们人类要长得多。我坚持了那么久的原则，怎么会因为区区金身打破？再告诉你个秘密，我想升仙，无非是因为妖本就源自上界，我想去莫高峰瞧瞧究竟我是打哪来的。跟那些一心成仙的妖怪不同，他们追求长生不灭，仙道永存，我还真不那么稀罕，留在下界打打游戏，吃吃火锅多好，所以我并不着急。”
“有多少妖怪是像你这样的？”唐森问。如果大部分妖都跟孙无恐一样，自己就没那么危险了。
“大概就我一个。”孙无恐的回答无疑是对他的无情鞭笞。
好吧，既然随时可能要死，那么至少过好眼前的每一分钟，及时行乐。当前最需要处理的事是先把眼前的面吃了，唐森于是举起了碗。他猛然感觉腹中剧痛，手一抖，面碗从手中松脱，洒翻在地，唐森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怎么了？搞什么？”孙无恐有些不满。你不想吃也别扔啊，我还饿着哪。
“痛，肚子痛。”唐森躺卧在沙发上打滚，杀猪一样大叫，他的肚腹逐渐隆起。
“什么情况？”这下孙无恐也闹不明白了。他突然想起柳倩的副作用，难道副作用出现了？眼前的唐森肚子越来越大，撑破了裤腰，崩断了皮带，钮扣弹射到孙无恐脸上，滚圆的肚子暴露在外。孙无恐眼睛越瞪越大，有如唐森的肚子，唐森现在活脱脱就是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好一会儿，唐森才安静下来，腹中剧痛停止。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惊恐的□□。
“别慌别慌。”孙无恐赶紧安慰他，“可能是柳倩的副作用，我马上打电话给她。”孙无恐抄起电话打给柳倩，柳倩在电话中简短了句“知道了”，立马就挂了。喂大姐，我还没完呢，你也没该怎么办啊！孙无恐捏着电话发愣，准备再拨一次，急促的门铃响起。他只好放下电话，走过去把门打开，柳倩从门外直接冲了进来。
“活见鬼，你来得也太了吧？”孙无恐有点纳闷，电话挂完可还不到半分钟。
“我就在你们门外等着呢，早料到会有事。”柳倩冲他莞尔一笑，来到唐森面前，仔细地观察一番，给他把了一下脉，然后附耳在他肚子上听了一会儿，站起身宣布：“唐森，你怀孕了！”
“什么？”唐森和孙无恐同时大叫。
唐森挣扎着坐起来，气喘吁吁地大喊：“你干了什么？”
“太神了。”柳倩拍着手一个劲地笑，“你的身体太神了。虽然人工受孕的孕期普遍比较短，但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成形的。你竟然做到了，了不起，这是科学史上的迹。”
“去你妈的迹！”唐森破口大骂，“谁给你的权力让我怀孕？”
“你自己答应的，让我作些额外实验。”柳倩不无惊讶地回答。
“你的是实验，不是人工受孕！”
“我们基因公司最大的实验之一就是人工受孕啊。”柳倩兴奋不已，“孙无恐，有酒么？我们开瓶酒庆祝下。”
“只有啤酒。”孙无恐在片刻的惊惧后已经冷静下来，反正怀孕的不是他。
“也可以，将就下。”
于是孙无恐跑去冰箱拿啤酒，唐森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竟然还真跑去拿酒？
“唐森。”柳倩在他身前蹲下，目光中深情款款，“我把自己的基因植入你体内，此刻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我们两个的。想象一下，这个孩子有我的头脑和你的身体，还不是迹？和我结婚吧，我愿意为了你不再独身，我会对你负责。”
“柳姐，我能揍你吗？”唐森一字一顿地回答。要不是他肚子累赘，导致四肢无力，大概早就动手了。
孙无恐刚好拿着啤酒回来，塞了一瓶到柳倩手里，同时对唐森：“我，打女人可不对啊。”唐森怒目朝他瞪视，孙无恐赶紧把头转开，生怕自己忍不住放声大笑。
“唐森，我真的，我们结婚吧。现在养个孩子挺累的，你也不富裕。虽然我们今天刚认识，不过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柳倩四处打量公寓，这间豪华公寓在她眼里看来跟贫民窟差不多。
“你，你，你，你这个疯女人。”唐森张口结舌，实在无话可，转向乐不可支的孙无恐求助，“你还有心情笑？给我想想办法。”
要不是考虑到孕妇的情绪不稳定对胎儿有影响，孙无恐此时必定已经笑翻在地。他走过去把柳倩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和柳倩酒瓶对酒瓶碰了一下：“干杯。”两人各自喝了一口，孙无恐慢悠悠道：“是啊，想想办法吧，柳姐，该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生下来啊。”柳倩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你要实在不愿结婚，孩子生下来交给我，我来抚养。”
“生你大爷啊！你那么喜欢生，自己怎么不生？”唐森的忍耐到了极限。
“生孩子对女人的身材有影响。”柳倩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了好了，我来处理。”孙无恐冲唐森摆摆手，“柳姐，把孩子生下来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行的办法是你帮他把胎打掉。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把这事向媒体曝光，你们基因公司又得面临好几年的官司，你觉得如何？”
这番话显然击中了柳倩的要害。她秀眉紧蹙，神情犹豫，半晌，柳倩才缓缓道：“唐森，这个孩子真的是个宝贝，打掉太可惜了，你再考虑一下。”
唐森连话都懒得跟她，直接转开脸来了个无声的拒绝。
“好吧。”柳倩放弃了服，“那你们去打胎吧，我走了。”完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唐森和孙无恐异口同声大喊。
“我们怎么知道去哪打胎啊？打胎是违法的，这事得你来办。”孙无恐上前拦住柳倩。
“你都了打胎是违法的，我们基因公司也没办法啊。”柳倩无奈地。
“你闯的祸，当然要你来收拾。你私下给他受孕，已经犯法了，再犯一次也没什么。”
“不行。”柳倩断然拒绝，“我可以为了我们的研究犯法，但是打胎这种事，有背我们的原则，我绝对不会干。”
“你可以不干，但是你一定有办法。在这个圈子里那么久，还会不了解相关解决渠道？”孙无恐横在柳倩面前，大有你不就别想走的架势。
柳倩瞅瞅孙无恐，再瞅瞅唐森，两人的眼神迫切而又坚决。最后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飞地给唐森手机发了条信息。“地址发到你手机了，别是我告诉你们的，自己去吧。我能走了吗？”
孙无恐拿起唐森手机看了一眼，点头：“可以了，但是如果到了那里解决不了，我们还会回来找你。另外，唐森身体的检测结果，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们就公布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同意么？”
“同意。”柳倩显然对整件事失去了兴趣，意兴阑珊地离开。
“我们也出发吧，你现在感觉身体如何？能走动么？”柳倩一离开，孙无恐立马问唐森。
唐森费劲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回走动了几步。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死了也得去，走吧。”
孙无恐拿过一条大毯子，将唐森从头包到脚，遮住隆起的腹部。他们需要乘坐电梯去车库，电梯里遇到人可不太好玩。所幸夜已深，电梯空无一人，两人顺利登上白龙越野车，驱车驶离“李氏公寓”。
柳倩给的地址是“四丈井饮水胡同7号”。四丈井是个地名，在城北的城乡结合部，以一口四丈深的古井闻名，不过井口现在已经完全封闭，只是作为一个古迹保留。孙无恐在添竹市呆了这么久，对周边地区相当熟悉，一路上开得飞。他不时斜眼看看副驾驶座上的唐森。唐森哼哼唧唧，满头大汗，显然苦累不堪。他打开车载电视，将频道调到排骨夫人的烹饪节目，节目中，排骨夫人正春风满面地与嘉宾交谈。
“咦？”果然，唐森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的节目竟然没中断。”
“有可能只是事先准备好的录播。”孙无恐猜测。
只听排骨夫人在电视里：“昨天我的工作室出了点意外，目前正在重新装修，所以今天的演播室有些简陋，希望很能回到我自己的工作室，为大家带来更新的菜肴。”
居然是直播，排骨夫人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气度高雅，笑面动人。唐森看着她的脸，痛苦不由略微减轻。将近一个时后，车停在了饮水胡同边上。由于已经接近郊区，这会儿又半夜了，周围行人稀少，路上的街灯昏暗。不远处一座路灯照耀下，那口古井在街中心被一排铁栅栏圈起，遗世独立。孙无恐扶着唐森进入了幽暗的胡同，搜寻着门牌号，一直来到胡同尽头，“7号”的门牌才进入眼帘。门边挂着一条竖直的匾额，上面标有“四丈井街道卫生站”的字样。孙无恐找了一圈，没发现门铃之类的东西，当即“咚咚咚”砸门。
过不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名护士探出脑袋，尖尖的下一扬问：“急诊？”孙无恐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
“什么病？”
孙无恐将唐森身上的毯子掀起。护士扫了一眼，打开门：“进来吧。”
卫生站里地方不大，一共三间屋子，外面一间接待室，另外两间房门紧闭，大概是诊疗室之类。
“就你一个人？”孙无恐环顾四周，除了护士再没看见其他人。
“是啊，整个卫生站就我一个人。去年有个常驻医生，后来嫌收入太低，跳槽去大医院了。”护士在接待台后坐下，“怎么回事？男人怎么大肚子了？”
“医疗事故，麻烦你帮我们把胎打了。”孙无恐开门见山。
“谁介绍你们来的？”护士漆黑的眼睛在尖削的脸庞上方闪着光。
“别问那么多，能不能搞定？”孙无恐与她对视。
“我这里一般只收女客户，男客户也不是不行，价钱翻倍。”着护士递过一只陈旧的计算器，上面敲了个数字。唐森伸头过去一瞧，老天，这是明抢啊？
“钱够么？”孙无恐转头问他。
“只有透支信用卡了。”唐森咬牙回答。就算再贵，这钱也得花。
“没事，账单可以开给向你求婚的人。”孙无恐暧昧一笑，问护士，“信用卡收吗？”
“没问题。”护士递了一只os机过来，上面金额已经输入好。唐森取出手机对着os机扫了一下，付款完毕。
“我去准备下，你们等着。”护士站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孙无恐突然问道。
“林蝎儿，问我名字干嘛？”
“就随便问问，去准备吧，我们等着。”
林蝎儿走进里面的房间后，唐森问：“你问人家名字干嘛？”
“她是个妖，我们心着点。”孙无恐沉声回答。
“什么？”唐森双腿颤抖，一方面是因为害怕，一方面是体力不支。孙无恐连忙扶着他坐下。
“别担心，有我呢。”孙无恐，“无论如何，得先把胎打了。”
不一会儿林蝎儿走了出来，过来扶起唐森。“跟我来，你留在这儿。”她对孙无恐。
“不行，我得陪在他身边。”孙无恐拒绝。
林蝎儿放开唐森道：“这是我的不传之秘，整个添竹市，除了我没人会。你如果想看，那我不治了，钱也不退，你们请便。”
唐森和孙无恐对望了一眼，对方摆明挖好了陷阱，但是目前的情况，不跳也得跳。
“我先看下诊疗室总可以吧。”孙无恐要求。林蝎儿作了个请便的手势，孙无恐走进诊疗室，这是间密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病床和一些有序堆放的医疗器械。孙无恐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确定了没有暗藏的出口，秘门之类，然后走出来冲唐森点头：“跟她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唐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进房间。林蝎儿跟进去，把门关上。孙无恐站在门边，寸步不离。房间没有任何出口，林蝎儿想要带走唐森是不可能的，自己只要把住这道门，就万无一失。
过了半时左右，诊疗室门重新打开，林蝎儿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孙无恐想要推门往里走，被林蝎儿拦住了。
“他服了药，在等药起作用，你进去的话会影响药效发挥。在这里等会儿，再有半时就可以了。”
“不行，我得先看他一眼。”
“来这里看。”林蝎儿拉起孙无恐的手，走到接待台，打开电脑显示屏。屏幕上，诊疗室内部的画面呈现，唐森正躺在病床上沉睡，他隆起的肚腹有规律地收缩，似乎在逐渐缩。孙无恐熟练地操作鼠标放大画面，唐森面容平静，而肚子确实在缓慢缩。他紧绷的脸皮略微松弛，移动鼠标将画面定格在唐森全身，不断调整。
“我你够了吧，别再动我的电脑。”林蝎儿边边抓起孙无恐的手从鼠标上挪开。孙无恐感觉手背一阵剧痛，急忙抽回手，一根的黑刺扎在手上，他的眼前立即开始模糊，四肢僵硬，坐倒在地。
“他就是不灭金身吧？”模糊的视线中林蝎儿的脸变得无限阴森，“你放心，我不想吃他，他对我另有用处。至于你，你是个大麻烦，我不得不杀了你。”
孙无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瞬间撞破接待室的大门逃到了胡同里，朝着胡同外面狂奔。毒性在不断发作，他的视线几乎要完全丢失。在什么都看不见之前，他跳进了越野车，启动了自动驾驶功能，迅速逃离。越野车载着孙无恐在黑夜中漫无目的地绕圈，孙无恐全然瘫痪，双眼失明，躺在驾驶座上束手无策，唯有头脑保持清醒。这只妖怪居然能刺破自己的肌肤让自己中毒，而且中毒如此之深，前所未见，自己甚至连双截棍都来不及□□。大意，自己太大意了，对自身的铜筋铁骨太过自信。林蝎儿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妖怪，从她散发的妖气可以感觉到，可是偏偏就是她，让自己险些丢了性命，还劫走了唐森。身体的麻木在渐渐消散，眼前重新出现了光亮，孙无恐能看见了，也能出话，不过他依然无法动弹。他发出一串口头指令，越野车按照他的指示在街道上绕行，经过一座又一座电影院。
“停车，按喇叭。”越野车在一座影院旁停下，售票处外面排着长龙，显然这些狂热的影迷在通宵排队等着明天的新片开售。越野车喇叭响起后，人群起了骚动。
“看，一台白龙越野车。”
“好酷。”
一个灰色风衣的老头依依不舍地离开队伍，步走向车子，拉开车门坐进来。“打搅我排队买票，你最好有个能服我的理由。”观影大师满脸不高兴。
“唐森被抓走了，已经证实他就是不灭金身。我中毒了，现在完全不能动，赶紧去救他。”孙无恐尽量保持口齿清晰。
“什么毒这么厉害？竟然能让你动弹不得？”观影大师脸上皱纹抖动，“带我过去。”
越野车载着两人返回饮水胡同，孙无恐还不能行走，只能坐在车里，观影大师独自进入卫生站查看究竟。没多久老头匆匆回来，摇着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某间房间里有暗道通往地下，不过地下水道错综复杂，还设了许多幻视结界。”
“追进去啊！观影老头，你是上界仙人，拿出点真本事来，别除了收保护费和看电影你什么都不会！”孙无恐的舌头灵便了许多，连珠炮似地个不停。
“蠢材，我是仙人，怎么能进到肮脏的下水道？你别急，让我看看地形。”观影大师借着昏暗的路灯观望四周，很有了答案，“她的巢穴应该在那口古井中，我打开井口，你下去把她引出来。”
“妈的我要能动还用的着找你帮忙？”孙无恐破口大骂。
“我会施法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性，你下去把她引出来就行，别和她打斗，现在的你一碰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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