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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财，谢了。”胡大鹏抚摸着旅行袋。
“客气啥？咱俩还没升仙时就认识了，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变回妖怪，顶多也就是成了过去的你，我王有财和你照样是朋友。”王有财从酒柜中拿出酒和杯子，给胡大鹏和自己倒上，“话你打算住多久？”
“看看再吧。”胡大鹏拿起杯子和王有财一碰。酒是上好的白兰地，醇香浓郁，不过胡大鹏不太习惯这种口味。
“像我这样的土地公基本每座大城市都有一个。”王有财?萘艘豢诰疲?澳阒?婪鹱媾级?峤栌梦颐堑脑?窨?臃布洹Ｈ绻?阆氡芸?辖绲氖酉撸?桓龅胤讲荒芡Ａ籼?谩！
“根本没有地方能完全躲掉。”胡大鹏自嘲地笑笑，“所以我在你的结界边缘找地方落脚，离你远远的，他即使查看到这里，我也能通过自己的结界屏蔽他。只是对你来还是有一定风险，很抱歉拖累你。”
“哪的话，我可不承认见过你。”王有财替自己将杯子添满，“你金鹏法力高强，用结界藏身于我管辖的地界边缘，我一个的地仙发现不了很正常。”
“最近有什么消息吗？”胡大鹏问。
“没有正式消息，不过谣传很多。”
“来听听。”
“有消息称莫高峰彻底击溃了沙颅海，黄其灵死了，孙无恐被俘，已经押送回上界。然而又有传闻莫高峰吃了大亏，是败退回了上界，李天王带去的飞蝗兵损失大半。总之现在莫高峰已经退兵确定无疑，至于沙颅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莫高峰也不会特意知会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地仙。”
“哦？黄其灵死了？孙无恐被抓了？”胡大鹏眉毛一扬，“那唐森呢？”
“没人提起过，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王有财暧昧地笑笑，“虽然各种道消息满天飞，但我认为真相是莫高峰这次并没有获得彻底胜利。”
“为什么？”胡大鹏抬眼问。
王有财神秘兮兮地凑近胡大鹏：“我和张福德通过电话，我们土地公之间经常有联络。那老子你知道，口风紧得很，自然什么也问不到。不过他确认了一点，添竹依然处于疏散状态，并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会在短期内安排市民返回。从张福德的口气来看，他也不清楚疏散状态什么时候才结束。这不就很怪了吗？如果一切麻烦都解决了，那么第一件事就应该是着手安排添竹的市民返回，就算不是马上进行，也至少该提上日程。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明了什么？”
“明莫高峰认为战斗还没有结束。”胡大鹏立即。
“不仅如此，莫高峰觉得有人会找上门去，所以不敢冒险让添竹的平民回去。什么样的人敢找上门去？”王有财直勾勾看着胡大鹏问。
“你是黄其灵没死？”
“不，黄其灵应该是死了。”王有财摇摇头，“尽管众纷纭，但关于黄其灵倒是口径一致，都他死了。”
胡大鹏低头沉思。是因为唐森吗？莫高峰在提防唐森？为什么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可是莫高峰出兵沙颅海的两大理由之一。
“不管怎样，目前莫高峰还顾不上你们。你们先在这躲一阵，一旦我发现有危险，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王有财拿起酒瓶问，“再来一杯不？”
“不了。”胡大鹏将杯中酒喝完，放下杯子，“我不喜欢这酒的味道，不过白象和青牛似乎不介意。”他看着旅行袋问。
“他们俩只要是酒都行。”王有财笑着。
“那我告辞了，有财，谢谢。”
“你再跟我谢谢就别来找我了。”王有财半开玩笑地。
胡大鹏站起拍拍王有财的肩膀，将两只旅行袋扛在肩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屋外树丛掩映，月光洒在林间，在地上留下银白与黑灰交杂的光影。胡大鹏穿过树林来到一条山道上，眼前豁然开朗。山脚下灯光璀璨，勾画出被公路切割的现代城市的完整布局。这里是乌鸡市，一座不大不的中型山区城市，他此刻所处的是乌鸡山，位于乌鸡市郊区，属于原生态保护区，没有开放任何旅游项目，鲜有人迹。胡大鹏谨慎地看看四周，确定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后将旅行袋丢在脚下。他现出鹏鸟真身，用脚爪抓住旅行袋一飞冲天，借着夜色冉冉上升。他连续飞过十几个山头，然后落向一处山谷。那里有一座废弃的茅屋，隐隐透出的光亮从高空几乎难以察觉。胡大鹏降落在茅屋前的院子里，变回人形扛着旅行袋走向茅屋的木门。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赵白象和阮青牛为什么没有出来迎接自己？他们应该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回来了，可是那扇木门紧闭，毫无动静，格栅窗户关得很死，些微的烛光隔着窗户纸透出。自己一行三人来到这里住下已经有二十多天了，每天晚上依靠蜡烛照明。前两天胡大鹏才架设了简易的电线，装上灯泡，并且托王有财替他弄些蓄电池来。这里是个隐居的好地方，这二十多天一个凡人都没遇见过，于是胡大鹏决定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
院子两边的角落里各自出现一个人影，他们的脸藏在黑暗中。胡大鹏没有理会那两个人，扛着旅行袋径直推门走进茅屋。他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望风的，正主应该在屋里。来找自己的人不是仙人，这些不速之客身上散发着妖气，虽然他们很收敛，但是依然不难察觉。只要不是莫高峰派来的追兵，胡大鹏就根本不放在心上。妖怪想来找自己三人的麻烦那可打错算盘了，唯一可惜的是既然暴露了行踪，这里就不能再呆了，得另外找地方。屋子里光线昏暗，正中的木头方桌上点着一根蜡烛，围坐着4个人。其中两个自然是赵白象和阮青牛，另外有一名年轻女子和一位老人。那个老人的脸胡大鹏立刻认了出来，是黄其灵的手下吴刚，那个年轻女子并没见过。赵白象和阮青牛脸色惨白，他们身边悬浮着不少黑色尖针，分别指向他们的眼睛，咽喉，胸膛等要害部位，显然受到胁迫。两人一动不敢动，汗流满面，那些黑针的针尖紧紧顶着他们的肌肤，尤其是眼睛部位，黑针正对着他们的瞳孔，稍有不慎就会扎到眼球。胡大鹏处变不惊，自顾自放下旅行袋，拉开拉链取出一组蓄电池跑到墙角埋设电线的位置捣鼓了一会儿，把蓄电池接上打开开关，方桌上方的灯泡被点亮。随后他从另一个旅行袋里取出一瓶白兰地放在方桌上，吹熄蜡烛，又跑去房间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几只木碗。其余4人看着他独自忙忙碌碌，安静地等待着。等他打开酒瓶将木碗都倒满酒分别推到几人面前后，这才坐下开口：“姑娘，这黑针是你的法术？既然白象和青牛都不敢动，想必是有剧毒吧？你是谁？”
“我叫司马如烟。”
“哦，能不能把针撤了，咱们边喝边。”
司马如烟伸出手，那些黑色尖针从赵白象，阮青牛两人身边飞回钻进她的掌心。赵白象，阮青牛两人如释重负，赶紧伸手擦擦满头的汗水。
“这是骨针？”胡大鹏坐在司马如烟身旁看得分明，那些针玉石般透亮，不是金属的质感。
“不错。”司马如烟点头。
“毒的味道也很熟悉，我曾经领教过，是林蝎儿的毒。你是什么人？”
“她就是唐森。”赵白象抢着。
什么？胡大鹏一惊，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妙龄少女。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飞掠过，他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恭喜你，你终于成年了。”胡大鹏朝一旁的吴刚瞅瞅，“看来他们的是真的，黄其灵果然死了。”
“我能先喝一口吗？”司马如烟举起木碗闻了闻。
“不好意思，我这个主人待客不周。”胡大鹏举起木碗敬了一下，赵白象早已按捺不住，拿起碗一饮而尽，其他人则浅浅?萘艘豢凇
“找我什么事？”胡大鹏放下酒碗问道。
“他们抓走了孙无恐，我要去莫高峰救他。”司马如烟，“我想让你帮忙打听孙无恐关在哪。”
“怎么打听？”胡大鹏皱眉，“我是上界叛徒，目前正在流亡。”
“你背后不是有个领路人吗？没猜错的话他是个地位不低的仙人，问问你的领路人吧。上界浩瀚，我们需要有人接引，希望领路人能协助我们。”
“不行。”胡大鹏的脸顿时阴沉，“我现在回不了上界，根本联络不上。”
“那就告诉我这个领路人是谁，到了上界我自己想办法联络他。”司马如烟悠然道。
“别做梦了，我不会的。”胡大鹏沉声。
“那我就杀了他们两个。”司马如烟指着赵白象和阮青牛。
胡大鹏猛然伸手抓住司马如烟的手臂，他的手立即变成黑色，麻痹迅速扩散到全身。司马如烟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手上，他手部的肌肤松弛老化，布满皱纹。
“我喝过林蝎儿的血，所以我能用她的毒。我也消化了判官笔，可以写定生死，被我触碰的东西都会衰竭或者消亡。”司马如烟将脸凑到胡大鹏面前，“你应该感到幸运，只有你知道领路人是谁，因此我不会杀你，他们俩不知道，所以对我毫无用处。”司马如烟松开了手，胡大鹏的手恢复原状，皱纹不见了，皮肤重新获得活力。然而毒性并没有那么消散，他僵直地坐着，无法移动。
“吧，领路人是谁？”
“我不会的。”胡大鹏从牙缝中挤出话语。
“那他们就倒霉了。他们不会马上死，剧毒将慢慢腐蚀他们，你就好好看着吧。”司马如烟手一挥，赵白象和阮青牛同时被无数黑色骨针击中，两人躺倒在地痛苦地翻滚，发出凄惨的哀嚎。胡大鹏眼中布满血丝，苦于身体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
“还不？”司马如烟冷冷看着他问。
“杀了我吧。”胡大鹏闭上眼睛。
“我了不会杀你。你可以闭上眼不看，但是耳朵总听得见吧？你的兄弟如此痛苦，你竟然见死不救？”
“白象，青牛，是我对不住你们，不要恨我。”胡大鹏的嘴唇瑟瑟发抖。
“不行，我演不下去了。”阮青牛。赵白象的哀嚎声逐渐变成了笑声，胖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胡大鹏猛地睁开眼，赵白象和阮青牛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仿佛没事人一样。
“我早过，你问不出来。”阮青牛告诉司马如烟。
“你们……”胡大鹏气得脸上青筋爆出。
“别生气别生气。”赵白象按住胡大鹏的肩膀，“如烟要么配合她试试，要么你就得死。既然干不过她，只能听她的。而且，我也一直很想知道领路人究竟是谁。我和青牛，师师升仙后，你金鹏对我们是最友善的，我们是兄弟。我敬重你，同时我很好究竟是谁能让你那么死心塌地。”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阮青牛。
“猜到了你不告诉我？”赵白象瞪圆眼睛。
“金鹏不愿，我也不能。”阮青牛耸耸肩。
司马如烟把手放在胡大鹏手上，胡大鹏全身的麻痹顿时消失。他怒吼一声从椅子上蹦起，分别给了赵白象和阮青牛一拳，两人的脸颊立即高高肿起，赵白象拼命揉搓脸上的肥肉，吐出一颗牙齿。
“不关他们俩的事。”司马如烟稳稳坐在椅子上，“是我拿你的性命要挟他们。金鹏，既然你不愿出领路人是谁我也不勉强，那就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龙傲兵告诉我，仙人中能带着妖怪跨过一步崖的寥寥无几，你刚好是其中一个。你虽然名分是仆仙，资质却不输上仙。送我们过一步崖，其他事我自己处理，怎样？”
“你不但救不了孙无恐，自己也会死在上界。”胡大鹏一字一顿地，“我不想陪你去送死，全新的未来在等待我。”
司马如烟转头看看肮脏凌乱的茅屋，墙角堆满破箩筐，积着厚厚的灰尘，屋顶有好几个破洞，横梁间挂满蜘蛛。“这就是你的全新的未来？上界一旦解决了我和孙无恐，就该轮到你们了。你将面临永无止境的追捕，你的未来大概都会在这样的地方渡过，这是你想要的吗？”
“得好像你能改变这一切似的。”胡大鹏冷笑，“即便你抓住虚无缥缈的一丝机会救出孙无恐，还不是和我们现在一样东躲西藏？”
“那你就错了。”一个高瘦男人推门进入，“莫高峰已经失去了对下界的掌控。”
胡大鹏蓦然回头，一股暖流在心中泛起。“九连星，好久不见。”
“是啊，真是够久的。”九千岁走到胡大鹏面前伸出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当时我听你到了添竹准备参加升仙选拔，我曾想过去找你，不过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朋友。”胡大鹏。
“当时我听你和几名下逃仙在添竹搞得鸡飞狗跳，我也想去找你，可是你藏得太好，我始终找不到。”九千岁。两人四目交汇，同时开怀大笑。
“你当年弄来的酒可比这酒好喝多了。”胡大鹏端起自己的酒碗递给九千岁，九千岁接过一口喝干：“那种酒名叫‘穿肠醉’，我知道在哪能弄到。等我们从上界回来，我让你喝个够。”
“你希望我去送死吗？”胡大鹏的眼神变得阴郁。
“你怕死吗？”九千岁搭着胡大鹏的肩膀，“如果你想苟活又何必背叛上界，安心当你的神仙就能长生不灭。我猜你这么做一定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彻底一点，不要躲在这种地方像老鼠一样过活。你没看见如烟是怎样和莫高峰战斗的，她的存在将改变千万年来的秩序。帮帮她，是你陪着唐森一起去地府才有了今天的她，你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不，没有机会。”胡大鹏一个劲摇头，“你们不了解佛祖，我今天活着只是因为他允许我活着。还有你，司马如烟，你活着也只是因为他的允许。你是他的极阴，已经成年，我不否认你可以对他造成一定威胁，但也仅仅是威胁，他可以轻易摧毁你。而且我不想佛祖因此受到任何损伤，我是背叛了上界，可是我并不想背叛他，他对我一直很好。”
“金鹏，”九千岁，“能避免的战斗我们会尽量避免，我们只是去救人。如烟不是黄其灵，并不想与上界为敌，更别提佛祖了。你帮我们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其实我和你想法一样，如果能阻止如烟的话我一定会的，她能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我阻止不了，所以只能尽力确保她的安全。”
“我帮不了你们，我不会再回上界。”胡大鹏缓缓坐下，“连星，抱歉。”
九千岁朝司马如烟望了眼，无奈地叹口气。
“算了，我们另外想办法。”司马如烟站起身，“对了金鹏，宝莲仙子关在哪？龙傲兵拜托我解救她，关押宝莲仙子的具体位置总能告诉我吧？”
“你还想救宝莲仙子？”胡大鹏整个人一跳，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怎么？很怪吗？”
“为什么救她？你和她压根就不认识。”
“是啊，为什么呢？”司马如烟偏着头想了想，“大概是我觉得自己能办到吧。无论是孙无恐也好，宝莲仙子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人，只要他们不想被上界束缚，我都想救。”
“这是在向上界宣战知道吗？”刚坐下的胡大鹏又站了起来。
“不是宣战，只是上门要人。”司马如烟眨眨眼睛，“黄其灵想毁了莫高峰，我一点没兴趣。把孙无恐和宝莲仙子救出来后我就回下界，从此不再与其他仙人打交道。当然，如果莫高峰想打，我会奉陪，也许逼不得已杀几个仙人。我无意开战，但是并不代表我怕他们。”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赵白象合拢肥厚的双手用力鼓掌，“一群妖怪冲到上界去，为的是营救两名仙人，还有比这更离可笑的事吗？如果你成功了，这个壮举必定会传颂很久。”
“最好不要，我希望自己能被彻底遗忘。”司马如烟，“金鹏，能告诉我宝莲仙子的关押地点吗？”
“她被锁在忘忧海底，具体位置我无法描述，除非我到了现场指给你看。”胡大鹏的眼睛像点燃的蜡烛一样闪动着光芒，“司马如烟，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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