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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呢？”
沈怡恒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何种心情问出这种话的。
“后面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哥哥入了魔，发了狂，杀了几个仙界的人，世人只知哥哥嗜杀成性，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七巧玲珑心不等同于普通人的心脏，因为他哥哥才会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七味真火，没了他，哥哥受不了这种痛楚，便发了狂，入了魔。
而你，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你逼得哥哥最后走上了绝路。
以哥哥的天资，就算面对整个天界，若是哥哥想要逃跑，谁又能拦住他？
是哥哥自己不想活。”
听到不想活这三个字的时候，沈怡恒忍不住瞳孔震颤，全身颤抖，心脏疼的无法呼吸，他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一按，便发现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问题，他竟然还有心跳？
他不是没有心的吗？
牛牛顺着沈怡恒震惊的神色看到了他按住心脏的手，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是不是很怪，你分明被天帝掏了心但却仍旧能感受到心跳？”
沈怡恒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渴望的看着牛牛。
牛牛也没辜负沈怡恒的求知欲，他残忍的出了事实真相。
“那自然是因为哥哥再一次将自己的心送给你了啊，你看，哥哥表面上嫌弃你，厌恶你，可是你从来不知道，哥哥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即使你曾经背叛他，他也见不得你受苦。
沈怡恒你不知道，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得到哥哥的爱。
可是凭什么呢？
你就是个背叛者，你不配啊。”
沈怡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怎么会？
怎么可以？
牛牛的对，他不配。
明代就应该让他这么一直痛苦下去，这样他才可以赎罪啊。
“我不信，你骗我。”
“呵，我骗你？沈怡恒，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战元西是一个。
你知道战元西对哥哥的占有欲吗？
你知道哥哥跌落暗渊之后其实并没有死吗？”
沈怡恒忍不住瞳孔一缩，他的脑袋现在已经无法思考，太多的打击暂时让他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你什么？”
“呵，我就猜你一定不知道，原来哥哥身上也有你不知道的秘密，那你知道战元西曾经跳下暗渊救下了哥哥吗？
他囚禁哥哥，想要占有哥哥，想要让哥哥变成他一个人的宠物。
只可惜哥哥不是谁都可以摆布的。
你大概也不知道，哥哥其实是这世间最后一位神邸，他体内拥有神格，当年战元西不仅挖了哥哥的心，还挖了哥哥的神格，只可惜战元西与哥哥不是同族，修炼的灵力也不是同源，他无法完全炼化哥哥的神格，只炼化了一半。
他想占有哥哥，哥哥誓死不从，最后战元西气急败坏，活生生剥了哥哥的整张狐狸皮。
你大概经常见到战元西扑在椅子上的那张狐狸皮吧，没错，那就是哥哥的。
哥哥转世回来之后，战元西为了讨好哥哥，又将那张狐皮送给了哥哥。
你能想象哥哥每天披着自己前世的皮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哥哥受了多少苦，度过多少个绝望的夜晚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沈怡恒已经瘫坐在地，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失去了话的勇气。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哥哥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便把从战元西那里抢来的神格全部送给了你，而且哥哥为你把自己的神格炼化成了与你相同的属性。
再失去了自己的神格与心脏之后，哥哥选择
了与战元西同归于尽。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哥哥还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生活。
云延千年前便死了。
你便当这只是一场梦。
还有就是
你离开魔界吧，这里不欢迎你，虽然现在的你继承了哥哥的神格成了天地间唯一的神邸，但我魔界依旧不欢迎你。
你若是不开心可以随时杀了我，灭了我魔界。
有生之年，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希望在魔界看到你。
滚吧。”
沈怡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浑浑噩噩离开魔界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再也不会跳动。
可只要一想到体内那颗鲜活跳动的人属于他的云延，他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做错了事情的人获得了天底下最大的好处，而没做错的人却要承担不该承受的罪孽恶果。
是他对不起云延。
“沈怡恒你配不上哥哥，永远配不上。我不认同你，永远不！”
沈怡恒走到殿外的时候，牛牛突然对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喊。
沈怡恒没有回头，而是脚步踉跄的离开了魔界。
身边再也没有熟悉的那个人，再也没有熟悉的气息，再也没有令他安心的温暖怀抱。
他终归还是失去了所有。
沈怡恒站在风雪中，大雨里、狂风中，天地之大，他竟找不到归路。
沈怡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双目瑟瑟，嘴唇干裂，走到脱力跪到地上。
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中，他捂着自己的脸，肩膀耸动。
这是明代离开这么久之后，他第一次放声痛哭。
从没有一刻能让他这么真切的感受到，明代真的离开了，不要他了。
终究还是一个人。
沈怡恒在外游历了百年，始终没有发现明代的一点踪迹。
代代，你可真是好狠的心，让他往后余生都只能活在苦痛中，思念中。
你可知，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后来沈怡恒回了青霞境。
这里还是跟他离开时一样，清冷孤寂，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气息。
他收起了挂在墙上红衣美人的画像，将他珍重的收起。
他毁掉了曾经为那只叫明代的狐狸量身打造的金色笼子，甚至堵上了头顶天花板的缺口，以至于再也见不到星光。
沈怡恒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落难的狐狸，他供给他们吃喝，教他们修炼的法门。
没过多久，整个青霞境便完全换了样。
这里变成了狐狸的天堂。
可这么多的狐狸他竟找不到一只与明代或者云延相似的身影。
他不在仇视狐狸，见到狐狸他竟发自内心的喜爱，他们毛茸茸的样子很讨人欢喜。
他甚至去了一趟天界，将所有与战元西有关的宫殿、事物，包括坚定的拥护战元西的神仙们，都被沈怡恒面无表情的一一抹杀。
所有跟战元西有关的东西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恶心。
因为不配。
离开魔界的时候，沈怡恒特意带走了明代最喜欢的那件狐皮大衣。
活了千年，他竟然此时才知道，那竟是战元西将活生生的狐狸皮给趴了下来，那是属于云延的。
沈怡恒无法想象，当初的云延该有多么痛彻心扉，多么绝望，多么歇斯底里，而他
在云延有为难的时候，从来没有陪在他身边。
沈怡恒啊沈怡恒你究竟是个什么薄情寡义的东西？
你不配得到他的所有馈赠。
可偏偏他日日抱着那件红色的狐狸大衣入睡，只有闻着上面熟悉的味道，他才能勉强睡上一睡。
他时常在夜里惊醒，听到狐狸绝望的惨叫声，听到云延浑身是血的向他求救，他拼了
命的想要接近云延，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分毫。
云延，你不要怕，等等我
天界没了战元西之后，众仙推举沈怡恒为新的天帝，但被沈怡恒拒绝了。
天界是肮脏的天界，这是个令云延陨落伤心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代代断魂，灰飞烟灭的地方。
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再踏足天界，天界的生死与他无关。
大概又过了五百年，沈怡恒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红色的狐狸。
狐狸似乎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但见到沈怡恒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他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沈怡恒的衣袖，一双无神的眼睛带着渴求。
沈怡恒一怔，这个场景让他想起了曾经他将明代捉回去的时候。
那时候明代也是的一团，也是这么的弱无助，可那个时候的他
心硬如铁。
不为所动。
坚定的认为狐族都是下贱的种族，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他们就该受尽折磨。
可悲可叹。
沈怡恒最终还是将狐狸带回了青霞境，实在是太像了。
他救回了狐狸，用各种灵药治好了他的伤势。
看着狐狸一天天恢复健康，沈怡恒那颗死寂的心终于恢复了一丝颜色。
代代是你回来了吗？
你终归还是舍不得我。
沈怡恒将狐狸养大，教他法术，教他读书识字。
他对这只狐狸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将他宠成了少爷。
直到狐狸化形的那一天，沈怡恒眼睁睁的看着狐狸化形成一个漂亮的妖孽少年。
美则美矣，可终归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沈怡恒叹气。
他的代代已经回来过一次，他没有好好珍惜，现在竟然还奢望代代能够可怜可怜他，再次回到他身边，不过是大梦一场，梦醒了，他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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