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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得到消息,却是整个京城戒严封锁,满大街都在嚷嚷着捉拿瑞王党羽了。
家里被派出去采买的下人被尽数赶了回来,大清早的,祁正钰才刚去衙门不久就差管玉生回来给杨氏捎信,说是叫她闭锁门户,约束好府里人,定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杨氏追问具体细节,管玉生也说不太明白,只道:“陛下今日连早朝都没上,连京郊大营的军队都连夜调派了部分进京,帮忙搜捕。瑞王涉嫌通敌叛国,这消息……”
他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就坐在杨氏屋里的祁欢,然后垂下眼帘继续道:“平国公府的世子爷派亲信的暗中给咱们世子爷递的消息。总之现在全城搜捕的这个架势前所未见,侯爷说咱们府里小心为上,请世子夫人务必看管好门户,千万不要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堂堂皇子,牵扯上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
的确,但就这件事本事就足够触目惊心。
“我知道了。”杨氏应承下来。
管玉生回了家,街上这会儿正乱着,他也不好再吧。”
她带着两个丫头回了春雨斋,搬来自己的工具箱,拿出刻刀和之前雕到一半的小块玉石,凝神静气下来,摒弃掉脑中那些天马行空又无任何根据的想法。
外面闹的动静很大,大街上都有点兵荒马乱那架势了,闹得府里也人心惶惶。
祁欢一直略感心绪不宁。
这天下午,天还没黑祁正钰和祁文景父子就被打发回来了,说是皇帝的旨意,休朝三日,并且准了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衙门三日休沐。
只有祁文昂,朝中六部实物反而比寻常更忙,他非但没能休沐,反而当天被抓了壮丁,派了人回来送信,说衙门公务繁忙,晚上不定能回来,叫岑氏勿念。
外面的动静不稳,自然也影响到了府里人心,是夜下人们无事便都早早被打发回房了,整个府里的氛围都莫名有几分肃然。
烛火的光线太暗,入夜祁欢就收了刻刀。
吃饭、沐浴之后,她却因为有心事一时了无睡意……
正坐在灯影下发呆,星罗就推门进来:“小姐,顾世子来了。”
祁欢立刻打起精神,往她身后看,却没看见人。
“世子爷叫人过来送的信,叫您去前院见他。”星罗说着,已经进屋打开柜子给她找了衣裳出来,“顾世子该是办差经过这附近,趁机过来的,说是不能久留,这会儿正在前院和世子爷说话。”
祁欢于是明了——
顾瞻这该是怕她拿不到确切的消息心里不踏实,抽空赶紧来看一眼,好叫她安心的。
正好,她现在也有好些事情需要跟顾瞻求证,就赶紧的换了衣裳。
头发还半湿着,星罗帮她换好了衣裳不禁有些为难:“这……”
“大晚上的,不用梳了。”祁欢果断转身,取过屏风上挂着的一件薄披风披上,扶起兜帽盖住了脑袋。
她脚步匆匆往前院去。
彼时,祁文景正和顾瞻坐在烟雨轩的花厅里说话。
祁文景自然也是悬心街上的动态,故而同顾瞻打听了一番消息。
见着祁欢过来,祁文景便识趣的起身:“我那里还有几封公函要急着回复,欢儿你来陪着辰熠坐坐吃杯茶吧。”
祁欢微微弯了下膝盖:“父亲慢走。”
待到目送祁文景出来院子,她就立刻收回视线。
这几日天气热得很,她裹着件薄如蝉翼的披风走这一路也捂得慌,出了一头的汗。
祁欢回头,第一时间就把兜帽拉下来,然后快走迎到顾瞻面前:“我以为你得过几天才能腾出时间过来。”
顾瞻掏出帕子给她擦鬓角的汗水。
祁欢却突然又问:“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顾瞻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昨天半夜我就出来了,这一天一夜忙的脚不沾地,就是怕你担心,所以先抽空过来给你报个平安,说两句话,我一会儿就走。”
祁欢于是赶紧回头吩咐星罗和云兮:“你们两个去厨房看看,看有什么现成能吃的东西,端一些过来。”
两个小丫头应诺而去。
她转身又拉着顾瞻坐回椅子上,开门见山就问:“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个阵仗,真的就只是搜捕瑞王府的党羽吗?”
“不是。”顾瞻也答得干脆,“其实是瑞王跑了。”
果然!
猜测得到了印证,一瞬间祁欢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尽快的稳住心神,她又重新抬眸看向顾瞻。
顾瞻喝了口茶,面上表情不咸不淡的,既没有过分的严肃忧虑,却当然也不会戏谑不当回事。
他说:“其实瑞王脱身并非是昨夜通敌之事爆发之后才发生的,当时京兆府衙门的人先过去,根据线索搜到了密信便围了瑞王府,之后消息禀报进宫,陛下连夜派御林军前去接手查找瑞王府,并且带瑞王往御前问话时候才发现他根本不在府中。所有人都顺理成章的以为他是东窗事发以后,趁着京兆府衙门往宫里交接的间隙遁走脱身的,可是今天白天刑部审讯盘问他府里的人的时候才发现端倪……事实上早在半个月前,他刚从宫里被放出来之后他府中仆从就都没再见过他了。”
只那时候大家都当他是突然失势,心情不好,关在房里不愿意见人。
当然,底下人为了不想做出气筒,对他自然也是眼不见为净,看他不出来晃悠,大家都还暗地里高兴,谁也未曾多想。
但是刑部的官员不是傻子,从这些细节中不难推论——
云珩其人,该是从皇帝给他定罪,并且将他自软禁的宫室放出来之后他就已经秘密潜出了府去。
祁欢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瑞王云珩,毕竟是原书里最大的反派,他要是轻易的毫无悬念的突然狗带,她才会觉得不合常理。
她兀自忖道:“既然他是早就遁走了,时隔这么多天,他还会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是不大。”顾瞻道,“不过横竖城门已经封锁,并且也的确不排斥他会铤而走险,继续蛰伏在京的可能,所以陛下就顺水推舟,打算用三天时间叫我们带人将整个京城捋一遍,就算拿不到他,清查一下他的余党也好。”
总归不算白忙。
祁欢犹豫再三,还是道出了这一整天盘庚在她心上的疑惑。
她慎重问顾瞻:“瑞王通敌这个罪名,你觉得可信吗?”
顾瞻正在喝茶的动作顿住,微有几分诧异的看向她。
两个人对视一眼,他也实话实说:“我是觉得不合情理,但确实证据确凿。”
祁欢再问:“我听说是在瑞王府的密室里搜出了瑞王与大成方面往来的密信,那些信件可追溯到多久以前?”
这里头细节顾瞻是清楚的。
他说:“最早的一封可追溯到三年前,就瑞王府搜出这的这部分证据,第一封信该是大成方面起的头,试图与瑞王联系的他们在南境关外的守将,但是那第一封密信过后,瑞王方面是近一年才开始有所回应。搜到的信件一共八封,其中有七封都是大成方面写过来的,根据这些回信拼凑出了瑞王通敌叛国的大概经过,并且还有一封是瑞王写好,还不及送出去的最后一封回信,这一封和前面两封合起来,所述尽是他们商量于宁王婚宴之上行刺陛下与太子之事。”
但是这件事上,最大的不合理之处在于——
云峥是仓促决定成婚的,他的婚事从定下来到大婚举行,中间才几天时间。
京城与南境路途遥远,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要往来数封信件商量行刺之事,时间上就不够送信的。
这样简浅的疑点,皇帝和太子自然也都一眼看穿,可那些信件确实造不得假。
昨夜事情爆发后,御林军不仅顺藤摸瓜,已经抓获了一名云珩与大成方面往来的信使,从他身上搜到了云珩给大成守将的最近一封回信,并且还顺藤摸瓜,拿了宫里几个内应,因为宁王大婚前后,瑞王云珩是被软禁宫中的,那几个人组成一个严密的消息传递网,说是帮他送信和宫外接应的人交换信件,谋划的行刺。
如果要相信这些证据和证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大成方面和云珩勾结之人当时就藏在京城,否则时间不允许他周密布局安排那场行刺。
可是现在云珩逃出了京城,听不到他的亲口供述,被截获的那些信件就成了铁证如山。
顾瞻耐心的给祁欢分析了一通,最后捏捏她的手指安抚:“我跟你说这些,是怕你胡思乱想,总之这些事再如何也跟咱们扯不上关系,你知道就好,回头如果有了后续的消息和进展,我再告诉你。”
祁欢紧抿着唇,却是神色有些纠结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一寸一寸慢慢抬起头,对上顾瞻的视线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瑞王通敌叛国的那些信件其实都是伪造的?有人想用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他置之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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