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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来了数次，不少本县的考生都知道他。
黎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我父亲就是县里的一个普通商人，还够不着书院里山长和夫子们！”
“你父亲普通！”一个蓝衫考生不可置信地道：“宛南县一半的粮食都出自你家，你父亲可一点都不普通。”
“就是，你刚才一直逮着凌云瑾不放，我怀疑你就是那个作弊的，想要祸水东引。”
黎星对着蓝衫考生道：“柳辰，真的不是我！你们别听凌云瑾胡八道！”
眼看到了傍晚，考生们已经失去了耐心，只想揪出那个作弊者，早点回家。不是每个考生都是乘坐马车来的，那些从天不亮就开始走着来的考生们望着天色渐晚，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就是你，你去认了吧，你离开了书院还可以回去当你的富家子弟，有马车接送，我们天黑了回家连个灯笼都没有！”
不少人纷纷附和着。
黎星百口莫辩，一双星眸直直的瞪向凌云瑾，气鼓鼓地道：“你这人真讨厌，话只一半！”
凌云瑾也没料到他是宛南县首富之子，起先那一丝丝怀疑彻底消失了，他想走捷径的话，首富父亲给书院捐一大笔善款，黎星根本不用参加入学考试便可直接入学。
“大家不要惊慌，宛南书院建院已久，远近盛名，只要我们自身清白，待书院调查清楚后定会给我们妥善安排！”
“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等，也只能等。”
落日余晖下，一群少年抬头望着天空，刚才还喧闹的院落，此时静的只剩下一声声叹息。
而不远之外的济仁殿里也同样静谧。
李山长从收到郑夫子的消息后立马叫停了考试，命人彻查舞弊泄题一事，两个时辰过去了，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除了抓大到十几个作弊的考生以外，再也找不到这样笔迹工整的答案，自从他接任山长以来，以防泄题，每次开卷前都是他随意抽选的，连夜下刻的试卷，这种泄题还是第一次出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李山长吩咐道：“现在考生情绪很大，先让他们用膳，离家远的让人安排留宿，明天正午重考，再有作弊者立马驱逐出去，张贴告示以示惩戒。”
“是，山长！”主管书院的职事的周监院带着人退下了。
在宛南书院以舞弊成名，以后去别的书院私塾也不会被录用。
文人的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他们自己得来的。
等其他人走后，郑夫子想到眼盯着他茶壶的凌云瑾，不由问道，“那凌云瑾呢？”
赵山长看了那份试卷，即使空了几处也达到了要求，美中不足的是字迹有些丑，又能看出一笔一划写的认真，答题不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但文章却波澜老成，又有少年风骨，让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考生居然能被国子监赶出来，赵山长大为不解。
“或许是凌云瑾故意为之？”郑夫子猜测道。
“此话怎讲？”
“凌云瑾在家行六，三个哥哥都在我们书院读书，乙班的凌向宇正是他们长兄。”
乙班都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学子。
“嗯。”赵山长捋着胡须笑道：“且看他明日成绩如何再。”
凌云瑾是国子监第一个失去恩荫的监生，要是在宛南书院读书取得功名，那国子监的李祭酒脸该往哪里放？
换个角度，也明他们书院的教学确实比官办的学府教学灵活，经验丰富有包容性。
在赵山长憧憬未来的功夫，郑夫子拱手告辞了。
也不知道温知许和晏长凌有没有发现明智堂考生的异样？
明智堂的角落里，屹立着两个身姿卓越的美少年。
“长凌。”温知许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晏长凌，“当时我和郑夫子在前面，你在后面，此事发生时我正在看燃香，那时你在后面可曾发现是谁扔的纸团？”
晏长凌摇了摇头，“温师兄，我当时没忍住打了个盹，再抬头时只看到凌云瑾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一个东西飞了出去，我走近才发现地上是一个纸团。”
晏长凌眯着眼眸盯着院里的众人，心里暗道：他还真是看了凌云瑾，这种境况下竟能临危不乱，三言两语让那些人把矛头指向了别人。
柳辰望着远处的落日，神情落寞，“真不明白有些人明明已经很富有了，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思和我们一无所有的人来争这个名额。”
每次从天黑走到下一个天黑，啃着玉米饼子和馒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就这样碎了。
黎星一听不乐意了，“你父亲是铁匠，那你怎么不去子承父业当个匠人！”
“我父亲要是有你爹一半的财富，当个匠人又未尝不可。”柳辰自嘲的道。
黎星想到了什么，垂下了肩膀不再吭声。
一年前，那时自己被父亲的对家子弟举报作弊，是他站出来指认了那个把纸条塞给他的考生，一来一往两人也算认识。
柳辰父亲以前是个远近闻名的匠人，后来不知为何得罪了回乡省亲的刑部侍郎，被人打断了右手，尽管后来尝试用左手锻造刀剑，可锻造出来的成品却大不如前。
柳辰一直想要替父亲讨回公道，可时不我济，第一次来参加入学考试的路上遇到大雨，考试途中受寒晕了过去，来了七次，皆以意外告终，这次是他唯二走进书院考试留的最久一次。
可惜又遇上这事，黎星仆人前呼后拥的陪同着屡次不中，他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是柳辰呢！
比起他，柳辰才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
“算了，本公子大度，不跟你计较。”黎星深深吐了一口郁气。
凌云瑾以为柳辰是想进官场捞银子，心里有些不耻，到底黎星没错，就因为多嘴引火烧身，凌云瑾心里有一丢丢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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