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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咬牙，她抱怨：“干嘛啊你，再出声就真被发现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重复提醒“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但是她听得见啊，她听觉可比津岛修治敏锐得多，怎么可能没发现。
“你在这等我，”禅院弥音悄声，看见津岛修治点头才放开手，“我去把守卫解决掉。”
她无声地踩着文件架，攀上房顶。墨迹不能曝晒，因此档案室的光都比别处暗了不少，这倒是便宜了她，藏在房梁的视觉死角里教人难以察觉。
禅院弥音猫在门和房梁的夹角处，一手拿枪一手持匕首，静静地等人靠近。
津岛修治从架子的缝隙中，看见她几个起落搞定了守卫，全程只听见了身体落地的轻微声响，到不会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溅起的飞灰落在脸上，被指腹轻轻刮去，禅院弥音低头检查一遍没有还能醒着的人，招招手让津岛修治出来。
“怎么研究员没见几个，护卫队倒是配齐了，”双手叉腰，禅院弥音得意洋洋，“哼哼，还是得靠我解决。”
“你最厉害嘛。”不走心地恭维着，津岛修治从文件架后走出。
禅院弥音十年前在实验室就战绩赫赫，更妄论十年后。津岛家主想重启实验，当然得先配置好武力以便能按住这位祖宗啊。
津岛修治踢了踢地上的身体，显然，这个武力配置还远远没有达标。
“你查左边我查右边。”她时候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留下来的资料也一大堆，一个人根本查不完，禅院弥音将一大片区域和文件分派给了津岛修治，“重点看实验结果和参与人员名单。”
“你打算做什么呢？”
禅院弥音头也没回，老实回答：“当然是想恢复恐惧啊，没有恐惧其实还挺麻烦的，很多感情都不理解，严重到影响生活和人际往来，还很容易被其他相对正常的人当成怪物。”
“比如我是努力想融入一个团体，费尽心思讨好却还是越被孤立，明明我完成的都是他们不敢做不想做的事啊。”
“再比如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有好心人出来解围，但是我不害怕被欺负，虽然理智上知道要表达感谢但是心里却很难产生这种感觉，嘛，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愿意出来帮我了。”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想了一会，下定结论：“总之没有恐惧麻烦更多，还是恢复比较好。”
这份文件是记录她和津岛修治实验期间每天的饮食情况，没什么用，被丢到一边。
禅院弥音又开始翻另外一本：“至于实验人员，当然是一个一个找出来干掉啊。”
“姐姐，我还以为你会放过他们呢。”
“哈？哈？”一连重复两声，一声比一声大，禅院弥音皱了皱鼻子，白眼都翻上天，一叠纸落在津岛修治的额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觉得我是圣人吗？”
关于实验室的记忆与其是遗忘不如是被人工破坏掉了，看了那么久的资料，禅院弥音都没想起任何片段，不由得有些泄气。
而且右边文件柜的资料更多都是实验品的日常观察报告，匿名版的，记录人的姓名被裁掉，看得也很无聊，还不如叫做禅院弥音和津岛修治的生活起居录。
她悄摸走过去：“以前我们都遇见过什么啊，呗。”
津岛修治斜撇一眼：“想知道？”
“超级想！嘛。”禅院弥音用肩膀蹭蹭他，“比如我们每天都做什么啊，有没有凑在一起别人坏话，或者一起规划逃跑路线什么的。”
“你的想法还真是古怪，你九岁，我三岁，两个还没有别人腰高的孩子，怎么逃跑？”手中的文件翻开了下一页，津岛修治凉凉地，“所以你总是和实验人员起冲突，再被关禁闭……”
津岛修治很早就记事了。
他记得自己的父母是因为意外离世的，在葬礼的当天，他跑出去遇见了玉米地里的古怪姐姐。
姐姐给了他一把烟花，看他呆呆地坐在原地不动，还一根一根帮他点燃，带他玩了很久，久到他都忘记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只记得烟花和落日的余晖一样漂亮。
没了管束，他每天都去河边找姐姐玩，姐姐也一直都在。她好像什么都懂，穿梭在大街巷里，活得很恣意。
直到有一天，津岛家主收养了津岛修治，告诉他，津岛家只能依靠他了，让他努力学会掌控自己的异能力，成为津岛家的支柱。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禅院弥音。
津岛修治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力的，人间失格会将靠近他的一切术式或者异能效果消抹掉，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看他一直学不会将异能力收放自如，津岛家主将他送进了实验室，没想到他在这里又遇见了禅院弥音。
他们每天被关在不同的房间，进行不同的实验，但在进食时间还是能碰面的。大概是必须保持实验品的身体健康，他们的伙食还过得去，除了每天吃的不知成分的营养剂以外，还会额外多出两个橙子。津岛修治有次偶然了句想多吃一个，之后禅院弥音每次都会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两个橙子，纠纠结结，挑挑选选，选出较的一个丢进他的盘子里，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禅院弥音是只不服管教的狮子，三天两头想着逃跑，逃不掉也要把抓她的守卫咬得浑身是血，一周里有三天里是在禁闭室里度过的。禁闭室里没有窗户，特别黑，还很逼仄，关在里面的人也不会提供饮食。禅院弥音每一次从禁闭室里出来都会崩溃大哭，然后边哭凶边恶狠狠地管实验人员要她的橙子，实验人员不给还要再打起来，然后再被关进去。
要是运气好没被关进去，禅院弥音的橙子转头就有一半落进津岛修治的肚子里。
禅院弥音扒拉着津岛修治的胳膊，问：“后来呢？”
“后来？”津岛修治顿了顿，“我忘了，你不能指望三岁的我能记住这么多事吧。”
“记得住橙子记不住后面的故事，”禅院弥音大怒，“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个橙子！”
她抓起手里的文件就要打人，津岛修治一看情况不对就一骨碌躲到文件架后面，然而他再怎么躲也赶不上手长腿长还有体质优势的禅院弥音，才跑了三五步就被堵在角落里。
眼见着禅院弥音把手里的文件卷成长条，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津岛修治不慌不忙，把一直拿在手里的纸张高举过头顶，慢慢悠悠地：“别急啊，姐姐，你先看看这个。”
“看什么也不影响我揍你。”
叉腰昂头一个爆栗落在头顶，禅院弥音从他手里拿过纸张，津岛修治不服气地吐舌头，她没理，看向手里的卷轴，摊开的卷轴边缘还有因岁月长久的泛黄痕迹。
《实验体一号注射针剂汇总》。
“……994年9月x日，注射??5l，出现轻微的排异反应，约h后体征平稳，检测??对其并无明显作用……”
“……994年月x日，在注射相同的??5l后立即注射特级咒物??的混合液，排异反应较上次更为强烈。实验负责人认为朝该方向继续努力会使实验体一号体质逆转，重新拥有较高的咒力级别……”
“……995年月x日，将实验体二号的血液提取物5l注入实验体一号后未见明显反应，负责人提议将??和咒物混合液同实验体二号的血液提纯后一同注入实验体一号体内。实验结束后，实验负责人独自与实验体一号共处30，负责人离开后，实验体一号头部有电击痕迹，以及不明液体注射痕迹，疑似??……”
“……同日，实验体一号体内咒力消失，且无恢复迹象，实验宣告失败……等等，有敌人闯入，负责人要求销毁所有资料，但是数量过多无法……”
黑色的污迹将一些字迹抹去，看都看不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失真。看来当初的实验人员在一开始就做好了信息的保密，不想让其流入世间。
但是还是能猜测出一些东西。
禅院弥音深呼吸几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一颗牛奶一颗橙子，放在手心，举在眼前，问津岛修治：“要吃糖吗，你要什么味道的？”
“牛奶，谢谢。”
端详手心思考片刻，禅院弥音把橙子味的硬糖丢给他，在他的白眼中转手拨开奶糖的糖纸，丢在嘴里嘎嘣嘎嘣全部咬碎。
甜食能有效缓解一切负面情绪，骤然大量信息涌入冲得脑子有些乱，在甜食的作用下才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
十年前实验的目的是试图让她从一个咒力稀少的天与咒缚重新拥有咒力，可惜实验失败，让她不仅没能重新拥有咒力，还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咒力都消耗殆尽，连同恐惧也被人工破坏。
大概都跟那堆涂得模糊不清的黑色方块有关，再加上把人脑子都搅成浆糊的电击实验，禅院弥音想了想，觉得不让睡觉的惩罚和津岛修治的血清应该也有点关系，总之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化学和物理反应将她的身体状态搞得一团乱。
禅院弥音舔舔牙齿上的糖渍：“你怎么看？”
津岛修治把文件抖得哗啦哗啦响，故作为难：“哎呀很难办呢。”
“涂黑的字迹无法恢复，我只是一个的还没踏入非日常世界的朋友，那些黑块代表的东西我根本弄不清楚啦。”顿了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十年前绑架你的人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背后有很多复杂的势力，能弄到异能物品的是一方，能弄到特级咒物的又是另一方。”
“负责人最后背着其他人给你注射了其他东西，明他知道其他实验人员会阻止他，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很可能自成一方势力，再加上想让我的人间失格更可控的我父亲，参与这场实验的至少有四股人，至于具体的还要等更多证据了。”
仅仅是在一张纸上就看透了太多东西，他模糊地将事件搭了个框架，却没有向禅院弥音透露更多。
津岛修治双手捧脸，把头歪向一边，眼睛却直视禅院弥音：“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禅院弥音皱了皱眉。
怪不得时候的她逃不出去，津岛家主擅自重启实验的资源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么多势力的投入，她当年想逃跑可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毒打，现在虽然她变强了不少，但是守卫和纸糊一样的怎么让她觉得时候逃不掉的自己莫名丢脸呢……
至于帮忙，她要复仇，她要恢复恐惧，却没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人生，拜托，她才十九岁，人生还有好长好长的大好时光，哪能全部花在这上面。不过……
修治好像比想象得更聪明诶。
“你当然要帮我，”她理所当然地点头，手指还搅动一缕墨绿色长发，“我们关系这么好，你怎么可以不帮忙！”
“那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哦，要还的。”
津岛修治笑得总有种奸计得逞的不妙感觉，然而他的年纪总让人忽略超越常人的智慧，下意识地轻看他。没等禅院弥音察觉到这点，津岛修治转移话题：“现在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他当年的合作者都有谁。”
“谁？”
“我父亲。”津岛修治几乎没有犹豫，他耸耸肩，“好歹也是四股势力之一，就算没见过，至少也猜得到他的合作者都有谁吧。姐姐，你会想杀了他吗？”
禅院弥音挑了挑眉，一个食指在他面前晃晃：“那不然还放他一条生路？不可能的啦，就算他是你父亲也不可以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津岛修治笑了笑，提起的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半是无奈半是幸灾乐祸，“我只是在催促你动作要点，我怕你再晚一点点，他就已经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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