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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着汽车尾气和灰尘，味道不好闻。
是要下雨了。
赵柠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捂住口鼻，遮了遮灰。
来京市这么久，还是适应不了这边的天气。
就拿下雨来，凌市的雨是安安静静的，在半空中无声无息的拢成一帘雨幕，雨水也是有温度的，细温驯，飘扬撒下来。
而这里的雨，浩荡不遗余力，风过片刻，直接兜头泼下。
赵柠等红绿灯的空挡，豆大的雨滴已经砸在手臂上了，也砸在牛皮纸袋上，笃笃作响。
她胡乱抹了一把，把蛋糕往怀里护了护。
桌球店就在马路对面了，过去就是。
推门的时候，空调冷气直直扑过来，有些滞涩难闻，实在是屋子里人太多了。
“田老板生意兴隆。”
屋里嘈杂，有桌球撞击的声响，混着人声。
田清源窝在前台打游戏，带着耳机。
赵柠不确定他听没听到，只好伸手，在桌台上敲了敲。
田胖这一年瘦了起码几十斤，现在称不上胖了，只是身形宽壮，剃着寸头，完全没了少年时期的稚气，只是在笑起来的时候，才能找回从前的影子。
游戏大概不顺利，原本是皱着眉的，脸上的不耐烦，在看见赵柠的那一刻，顷刻消散。
“柠姐！”田清源笑得依旧憨厚：“你可算想起我了！”
从前坐前后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个人，如今竟也一年多没碰面了。
田清源请她坐前台里面，又拿了条没开封的毛巾，让她擦擦身上的雨水。
“柠姐，从我这开业的那天开始，你就要来探我班，这都多长时间了？讲真的，我有点生气。”
他的性子，赵柠再清楚不过，心宽得很，根本不是真的有怒气。
来真的惨，高中读了四年，到现在剩下的能毫无心理压力去联系的朋友，好像就剩田清源一个。
“生什么气，我这不是带吃的来给你赔罪。”
田清源觑她一眼，从牛皮纸袋里翻出一袋杏仁酥来，一口一个往嘴里扔。
“柠姐，最近好吗？”
“好啊。”
“大学学习累不累？你知道的，我们这种野鸡学校，不上课都没人管，我还挺羡慕你们那种正规的大学生活，感觉特别特别”
“特别什么？”
“特别青春！”
赵柠被这个矫情的词呛到，笑得身子一颤一颤。
“别笑啊，我真的，你和学神怎么样了？”
学神。好像很久没人提这个称呼了。
赵柠笑了笑：“挺好的。”
“京市这么大，你们不在一所学校，跟异地恋也没什么两样吧？”
他伸出两只手，比了个距离，好像觉得不够，又往外拉了拉。
“那他呢？你们怎么没一起过来？”
手机恰好响起。
赵柠犹豫了下，挂断没接。可那头不依不饶，再次打来。
她超田清源歉意笑笑：“不好意思啊。”随即接了起来。
迟炼的声音有点飘忽，不知是络的问题，还是他在室外，有些急促，有些焦灼：“柠柠，你在哪，我去找你。”
赵柠盯着鞋尖。这里没铺瓷砖，估计是走工业风的设计，纯粹水泥地，潮湿的脚印有些斑驳。
“不用找我啊，我在外面。”
“我知道你在外面，是哪里，我现在就过去。”迟炼声音更加不稳，好像还有呼呼风声：“我从上午给你发微信，打电话，你不回，也不接。柠柠，你到底在哪。”
话筒音量不，赵柠抬头看了一眼田清源，有意识地身子往回退了退，沉声回答：“我给你发定位。”
挂了电话，田清源有点讪讪的，犹豫半晌，才试探问道：“柠姐你和学神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呢？
好像也没怎么，如果能接受他所有的过去，以及看不清楚的未来。
赵柠垂眸笑，没再回答。
雨越下越大了，砸在玻璃门上，水柱成股往下流，渐渐看不清外面的夜色，路灯也成了一团看不清轮廓的昏黄。
赵柠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早上出门太早，这会儿就开始犯困。
“田胖，你不打烊吗？”
田清源耸耸肩：“我这都是24时开门的。”完看了看赵柠：“柠姐，你要是累了，这有沙发，你睡一会，学神来了我喊你。”
和田清源没必要太外道。
她浅浅点了点头，就顺势倒在了沙发上。
这一天只去了两个地方，离得不远，体力上也并不累，可不知道怎么，就是疲乏得要命。
特别是头疼，好像回到噩梦一样的高三，知识输入过于密集，导致的三叉神经阵痛。
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消化完毕。
半明半味，半梦半醒，前台的顶灯是彩色的，还会转，她沉到睡眠里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田清源的审美真的太一般。
什么东西盖在了身上，手臂上冰冰凉凉，应该是外套的拉链
有人来前台买水，微信扫码付款的播报声
田清源开麦打游戏，压低声音，的游戏术语她全都听不懂
有人推门进来了，玻璃门相互交错，有??的声响
再然后，是田清源站起身，很轻地开口：“迟炼，学神，好久不见啊，柠姐在我这，睡着了，嘘”
赵柠很想睁开眼睛，可是太累太累了，眼皮好像坠着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迟炼身上带着外面的水汽，潮湿，冰凉，离得很近。
“柠柠？”
有更凉的手，覆上她的眼角。
一冷一热的碰撞，赵柠这才意识到。
哦，原来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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