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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看见真澄。那长发的青年将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比平时清爽许多。衣服应该是换过了，不是下午去事务所时穿着的篇正式的装扮，而是接近睡衣宽松的长t恤与短裤。真澄的身体一半映着背后店铺里透出的黄色灯光，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纸袋。脸上带着笑容，双颊红润，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冲山岸招手。山岸立刻陷落进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他向真澄跑近。
“你到哪里去了？我打过很多次电话，结果都没接通。”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看过演出吧！中途手机就没电了。”
“演出？”
“嗯。觉得烦闷，一直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头。我就走到这附近来看live了。记得最开始你见到我的那家livehoe吗？今天里面也有演出……有个新乐队！让我印象深刻。”真澄，语序有些颠三倒四，“……成员看上去都是刚上大学左右的毛头子，一副南大阪出身的混混的装扮，虽然曲子乱七八糟的，但很有趣。有点早期的湘南乃风的味道……”
山岸问：“你喝酒了吗？喝了多少？”
真澄摇头。他提着琴盒，喉头“咕”了一下，好像觉得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虚幻的笑容，身体轻飘飘地左右晃动。山岸眉头紧锁。真澄见状，又用黏糊的声音补充：“……只喝了一点——蜂蜜水。不信的话给你闻闻。”山岸弯腰，将自己的头靠近真澄的。那人用力吹了口气。山岸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真澄哈哈大笑。
“走吧！”他猛地拍击表情僵硬的山岸的背。
“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就算只是在附近逛一圈，稍作歇息也不错。凉治觉得呢？”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可做。山岸也就同意了。两人从近的十字道口出去，继续往前走。这里的环境较主路更偏僻一些，不少店已经歇业，门前招牌的灯光也暗了。明月清辉的存在却愈加鲜明起来。
山岸心翼翼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北极星事务所那事吗？现在情绪好多了。”
“是吗？我原本还担心……”
“没必要的。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真澄满不在乎道。他随后又问，“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应该也不能是‘找到’……”山岸入实，“其实——一开始我还去过你家。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时，立刻就慌了神。我琢磨着要是自己是你的话，现在会去哪里，结果就一路到这里来了。”
“凉治。你这家伙……是笨蛋吧？”
真澄面露苦笑，用一副听见了什么怪事似的表情看向他。
“为什么要骂我呢？”
山岸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是我的话，立刻就会在社交站上搜索。”凉治，“毕竟是最近火起来的人，在外面瞎晃的话，应该会有不少目击的证言吧？何况是在下北泽，傍晚时分行人众多——而你居然没什么依据就一通乱找？未免太鲁莽了吧？”
“那时候我没考虑这么多。……我没法思考了，坐立不安。甚至有过一丝明天再也不能见到你的预感。”
山岸担心真澄一时情绪上头想不开。不久后，自己会在某娱乐站头版上看到某近期爆火乐队的主唱轻生的消息——如果走到那地步，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
真澄好像欲言又止。“这人在想什么？因为与人吵了一架就担心对方要去自尽”——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这么着话，用一种五味杂陈的表情注视山岸。过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个东西，直起手臂，拳头抓住纸袋在后者胸前磕了下。
“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
“你自己看吧。”
山岸将纸袋接过来，从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包着缎带，长款十厘米左右的蓝色礼物盒。心解开缎带，将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个精致的随身听。和以前坏掉的那个大相近，款式则明显要新，青色的金属表面做出了特定角度看上去有竖条纹的纹理，看上去非常漂亮。
“我存了一些歌在里面。……除了那些经典的摇滚曲目之外，也有ilkyway自己的歌。”真澄。他用手整理着鬓边绞在一起的发丝。“本来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该送出手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慢慢就把这事给忘掉了。今天冷不丁想起这事来，就把东西带出来包装——正巧现在遇上你了。”
山岸不知该什么好，唯有不断向他道谢。
感觉到潮湿的风从并排的自己和真澄的间隙间往身后流动。两人默默走着。这时，真澄忽然开口：“……但现在想来，我下午的时候的确有些激动过头了。”
“你指什么？签约？”
“那也算。不是指想法，而是指当时的反应——我不应该那么急躁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但更要紧的是离开之后。和南条话时，我一时气火上涌大发脾气。事后不久就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可当时我真是忍受不了。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有时我也的确会有类似的感觉。”山岸，“但我不是你，真澄。没有两个人的感觉是完全一致的，你是古怪的人。我也是。每个人在别人眼里都是怪人，怪胎。你想怎么做、如何感受都是你自己的事。”
“你是这样想的啊……”
真澄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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