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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张初现老态的脸上硬是挤出笑容，狰狞也不过分。
他对姜夷则笑了笑，在饭桌前坐下，背过身揉了揉嘴角。
在姜易的记忆里，女儿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怎么笑过了。
他觉得没必要笑。
他是家里的大家长，对儿子自然是严厉要求的，私底下与妻子倒是会放松些，但也没有什么发笑的事情。
细细数来这么多年，也只有曾经女儿尚且年幼的时候，那时他看到女儿就不住发笑，忍也忍不住。
如今再面对女儿，他竟也失去了笑。
饭菜上桌，都是度厄城特有的食材。
度厄城常年寒冬，光是抵御严寒就很费劲儿，因此这一代的修炼者们不管修为几何，都保留了一日三餐的习惯。这些食材可以很好的给他们提供每日灵力与热气。
饭菜摆满了一桌子，姜夫人伸出去的手却犹豫了。
她的目光偷偷看向姜夷则，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给她盛饭。
靠近中州的那些修炼者们不大喜好口腹之欲，认为食物入口只会给身体带来更多的杂质，宁愿嚼丹药也不吃饭菜。
再者姜夷则已经不是从前的少女了，身为化神尊者的她对度厄城的严寒不屑一顾，自然也不在意饭菜里那一点微薄的灵力。
姜夷则抬起头，却是对萧疏：“那烩肉瞧着十分美味。”
姜夫人连忙将烩肉移到姜夷则面前，萧疏及时起身接替了姜夫人，他对姜夫人低声道：“我来吧，夫人请坐。”
姜夷则是嘴馋的，她能为了一口馄饨跑到山下，这会儿想吃一口烩肉也没什么怪。
萧疏替姜夷则盛了饭，也为其余几人都盛了一碗。
姜步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我自己来。”
姜易也老大不自在的样子，这可是苍羽门的弟子，和苍羽门的宗主亲师兄弟，修为还和他差不多，这碗饭他吃的难以心安。
萧疏清楚自家师傅的心思，正色道：“姜老爷乃是家师之父，夫人与公子也皆是家师长辈，便也是萧疏长辈。萧疏自幼长于苍羽门，幼承庭训，尊老爱幼敬贤无一不敢忘。”
姜易被这孩子一脸正气的样子惊到，暗暗惊叹不愧是大宗门养出来的亲传弟子。
姜夷则掩面叹气，只有她懂得这所谓的幼承庭训承的是什么训。尊的老是她，爱的幼是她，敬的贤也是她。
她的师傅真的为她用心良苦不忍细品啊。
吃完了一顿还算和谐的早饭，姜夫人收拾碗筷离开，姜步光勾着萧疏的脖子将人拉走。
“走走走，带你去逛逛度厄城，这里可是有东洲看不见的风光景色。”
姜夷则坐在原地，垂头对着眼前的茶盏发呆。
姜易想与女儿搭话，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概是不想与自己呆在一起。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刚想起身离开。
在心中纠结许久的姜夷则终于抬起头：“那个，你…”
“你！”姜易刚刚抬起的屁股立马落到凳子上，正了正衣袖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这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姜夷则慢吞吞地取出金宝琉璃无畏印，放在桌子上，朝姜易的方向推去。
姜易惊得瞪大了眼睛，眉毛一抖一抖的。
“我从哥哥那里听了，你把九朱玉尊卖掉了。没必要，其实也不用…算了，你要不要？”姜夷则支支吾吾，越越乱，干脆一咬牙抬头看向姜易。
姜易连忙将金宝琉璃无畏印揽在怀里，无畏印看似华贵却无丝毫灵力波动，可怪的是捂在他手心里怎么会微微发烫呢？
那暖意一直顺着手心进入心窝，姜易咳了几声：“要，自然要。”
宝贝女儿送的东西，怎么能不要？
姜觉虽然能一手托住金宝琉璃无畏印，但生怕被自己摔坏了，两只大掌心翼翼地捧着。
东西送出去了，姜夷则再次沉默。
她绞尽脑汁搜刮仅剩不多的记忆，试图寻找昔年与父亲的相处方式。
姜易倒是满足了，他知道孩子多年未见刚回来心中满是别扭，也不着急逼迫孩子。
在他看来，姜夷则给他送东西，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我接下来还有事，你去休息吧。”姜易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若是觉得无聊就去城里逛逛，城里这些年变化不大，但多了新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姜夷则暗暗松了一口气，起身目送姜易捧着那琉璃尊离开。
姜易如今清闲在家，哪里还有事情要忙。
他一回院子里，便迫不及待地向姜夫人炫耀那个金宝琉璃无畏印。
“怎么样，好看吧。”姜易将无畏印心翼翼放下，哈了一口气，拿出绒布擦拭上边的金饰。
姜夫人哭笑不得，弯腰细细端详后点头：“瞧着是不错，只可惜受损失了灵气。”
姜易哼哼：“这你就不懂了，若是灵气尚存那这可就是传家宝了！咱家几斤几两咱心里清楚，那等好宝贝可守不住，不定还会招惹麻烦。这样好，好啊。”
姜夫人心里也知道是这个理：“夷则有心了。”
姜易乐得眯起了双眼，对着金宝琉璃无畏印坐了一上午，怎么瞧也瞧不够的样子。
姜夷则在发现萧疏被姜步光拐出去后，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还真找不到事情做了。
她只好独自一人回到了院子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姜易收到金宝琉璃无畏印时那高兴又强行压制下来的表情。
她本该给大家都准备礼物的，不止父亲。
她这般想着，转身进了空间翻找起了见面礼。
阿水跟在她身后，长吁短叹。
“你这又是作什么，我不是进来陪你了吗？”姜夷则将一瓶地品的养颜丹收起，无奈一笑。
阿水加重了叹气的声音：“若不是你要给家里人挑选东西，你哪能这么就进空间来。”
姜夷则想到哥哥腰间那把赤色大刀，扭头在成堆的古籍里搜寻关于刀法的古书。
“你进了空间也不理我，一心就扎在这些破烂东西上。”阿水愤愤不平，“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堆东西重要！”
它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把自己跟姜家人对比。
姜夷则投来纳闷的眼神：“自然是你，没有你哪来的这些东西。你让让，挡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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