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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应天图 > 第五章 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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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日全然没了热闹,当赵苛他们醒来,早有人去排队。

    升龙台所在峡谷,他自然是熟悉在哪儿。没进去过,出于对祖龙的敬畏,没人敢去打扰。阿糯一家世代看守那里,想必李荡是早打听好地形位置了。

    青石镇北面,一面大旗十分扎眼,走的近了,乌泱泱的不少人。起码几百个。旗子下面,五位灵师。多吉他们已经认识,有三个戴着面具,直挺挺的守着。还有一位,是牛脑袋……

    赵苛没忍住,觉得滑稽。他可不记得见过这种灵师。但显然这个灵师地位最高,其他的都在听他指挥。

    “应试者,一个时辰后出发。随身令牌万不可遗失。跟随灯笼进入升龙台。”

    牛头灵师声音大到离谱,完后从怀里拿出个灯笼,朦胧的橘黄光芒看着让人安心。他对多吉了几句,带着其他人进入峡谷。

    “都听好了,到了时辰再进去。”多吉从装钱的袋子里抓上把,椅子和桌突然出现,他坐上去,喝起酒来。

    忽然间不少人从大街上直直冲进人群里。推搡着冲到灯笼下面,赵苛见他们穿着官家的衣服,眉头皱了起来。

    当这些人排成两排,分出条通道,那帮拿举荐信的人走了进来。没人话,这帮人看也不看,开始往山谷里走。

    陆俊抱起胳膊,打量过去的人,若有所思。

    赵苛并不认识他们中的人,显然这帮人抱团搞这一出,吃定在场的人无力抗议。

    很这帮人走远了,纳泽看下日头,嘟囔这些人不守规矩。大家伙低声议论,不料等他们走的看不见人影,开路的人却没离开。

    人群里有人大叫质问,有的人往前走去。这些开路的拔出刀对着众人。只见某个膀大腰圆,个头高大的人迈着八字步走了出来。头发剃得精光,满脸傲气。腮帮子上的肉直跳。

    “谁敢过来剁了他的腿。你们这样的贱骨头别搞脏升龙台。看住他们。”

    赵苛后退,悄悄对陆俊:“怎么回事,这人啥来头。他拦着我们不怕升天司问罪?”

    纳泽支棱起耳朵听他们啥。

    陆俊啧了声:“当然是灵师的入室弟子,半个自己人,做这事不怪。劝两位打消念头吧。他干爹是升天司的,打起来衙门准判我们有罪。”

    “干爹?你不他是弟子吗?”

    纳泽显然没有悄声议论的习惯,陆俊稍微犯愁,这俩人一无所知就跑来,怕是通不过。

    “因为灵师不能有子嗣,你看来的都是年轻人吧。没几个有孩子的,大多灵师会收养看上的苗子,当弟子也当孩子养。”

    “是个认爹的啊,神气啥。让我会会他。”

    纳泽鼓着眼珠来到那个比他壮的人眼前。赵苛暗叫完蛋了。等会儿是把他脑袋还是胳膊带回去呢?

    “喂,你就是认别人当干爹的是吧。你猪尿泡吃多了口气大是吧。这升龙台不是你们家的。赶紧让开。”

    顿时鸦雀无声,那大汉脸上的肉都不抖了。一时间他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呆立的样子十分好笑。

    陆俊在抖,他憋住笑:“你朋友真有意思,比抽人还狠。”

    “你……你,你好……”这大汉话不利索了,脸色青紫。

    “对啊,他从哪儿来的啊。我看这官服是假的吧,想蒙我们给点真家伙。还假装和人家是一样身份呢。这种骗子我见多了。”

    陆俊无语的盯着赵苛捏住嗓子蹲下去喊瞎话。不过有效。本来被那些有权势的挤后头就憋了不少火。纳泽当面羞辱,赵苛接着话茬鼓动。别本地没见过这汉子的,其他地方来的年轻人也开始认为他们假冒。

    人群开始往前涌,那大汉嗷的大吼着抽刀。纳泽可是跟着他阿爹从打猎杀猪,见血的事丝毫不怵。从后腰上抓起铁锅咣的架开刀锋,杀猪刀扎到大汉侧腰。等大汉再次举刀,被赵苛扔过来的烂泥糊了脸。

    场面瞬间乱了。两拨人毫无顾忌的打成团。纳泽按着大汉脑门邦邦的敲,赵苛裹在人群里。撩阴腿使得飞起。

    大汉带的人其实不多,全靠气势压着。现在直接被冲散,没人在意啥时辰和灯笼了,能过去一个是一个。

    赵苛挤到纳泽旁边:“赶紧走,你闯祸了。我们去山谷。”

    随着人群跑动起来,逐渐开始分散。赵苛希望这事别传到村长耳朵里,不然非得屁股开花。至于得罪了灵师的弟子啥后果,他来不及想。

    呼哧呼哧跑出二里地,纳泽这才收起刀对赵苛:“上路。我们抄近道。这狗屁的,我当他多能打。”

    山谷深处涌出大量的浓雾,很不寻常。赵苛知道为什么要跟着灯笼了。他犹豫下。

    “不行吧。你看前头,走路非摔下山不可。”

    “你放心,这路我晚上走都没事。升龙台我可去过,那里没人打猎,好东西多的是。”

    “你可真大胆。好,我这条命交你手上了。”

    纳泽哈哈笑着扎进浓密草丛里,赵苛还不忘抱紧包裹。听到后面有动静,原来是陆俊拿着刀砍着草跟过来了。

    “做镖师的,跟我们走吗?”

    纳泽的眼神变了,是那种野兽般的直视。陆俊笑了下,把刀收好。

    “不嫌在下累赘我就很感激了。你们打了不该打的人,除非我能当上灵师,不然回去肯定被认作同谋。再我是自己来的,别人不会帮我。两位,肯帮衬下吗?我以我家镖局的声誉发誓,我绝不背叛你们。”

    赵苛和纳泽对视一眼,赵苛默不作声的点头。让陆俊走在了中间。三人头也不回的进入那片浓雾。

    纳泽在前面带路,不时停下来看眼树干,石块什么的。赵苛半路找了根棍子,吃力的爬着。他可比不上纳泽这个野猴子。这雾气果然不寻常,裹在身上黏糊糊,也没啥山里清爽的气味。

    “纳泽,得走多远啊。”他问。

    “不远,太阳不落山就到。”

    陆俊并没有喘气,步子稳当。赵苛是不怀疑他走镖的身份了。但总不大对劲。他用空余的精力琢磨。本村人不,外地来的,真没见到和陆俊那样单独前来。来了以后,只和他们俩结伴。镖师出门这么孤僻吗。

    “我,陆大哥。你家镖局多大啊。是你爹开的吗?”

    陆俊没回头:“并不很大。混口饭吃。家里也派不出多余人手来试灵。”

    “哦……敢问令尊是镖局的镖师?”

    陆俊没马上回答,片刻后才:“镖局是我爹开的。可惜我这当儿子的没给他挣到脸面。”

    “你那边当灵师那么难吗。开镖局的做灵师挺常见。我们北国的神君好话,钱给够了,总能捞一个当当。不像岐国,非得升天司点头。”

    陆俊停住脚步,赵苛吹个口哨,提醒纳泽。三个人在浓雾里一动不动。

    陆俊叹口气:“抱歉轻看你们了。我也知道北国饕餮没那么多规矩才来的。我是东顺人。”

    纳泽没啥反应,赵苛嘿嘿笑下:“毕竟都还不熟,你这样我们能安心些。你学成了肯定要回去,不用担心抢饭碗。”

    “放心了,我们不会出去的。我们才不在乎别人从哪儿来,不惹我就行。”纳泽重新带路。

    赵苛心想这人是镖头的孩子却没有镖师护送,想必偷跑出来的吧。倒是可以信任。

    三人全力前行,走了不知多远,只听纳泽到了。眼前密密麻麻的树木豁然打开,脚底下踩到平坦土地。

    纳泽蹦了老高,指着某个方向:“就那,十多仗的大柱子,要不是这雾已经能看见了。”

    “两位,等灯笼过来我们跟上队伍吧。灵师的规矩很严,不好冒犯。”

    赵苛刚想表示同意,便听对面纷乱跑动声,出现四五个身披战甲,拿着长枪的人。

    “什么人!”他们喝问。

    靠,这几个人咋看的清楚。赵苛马上举起手走到前面:“别,我们是参加试灵的。没有坏念头。”

    陆俊把刀扔到了地上,纳泽忍了忍,放下了他心爱的杀猪刀。先是四个身影显现出来,都是孔武有力的模样。绝不是卞捕头那样的半吊子。赵苛慢慢跪到地上,不敢多。

    随后第五个身影出现了,赤足,敞开的上衣露出比纳泽胡子还茂盛的胸毛。蓝色银边的衣服倒还干净,赵苛偷瞄眼,是个四十多的男人。手腕上金镯子十分粗。五官硬朗,可惜披头散发的。

    “起来吧。今后有你们跪的。三个娃娃,抄近路过来的?”

    陆俊抱拳行礼:“惭愧,我们唐突了。实在是耐不住。”

    这人似乎是满意的,把他们三个看了个遍:“我就嘛,凭本事来抢才有意思。靠银子算什么。不错,能自个寻摸过来。来,跟我走吧。不过到了这儿,可别乱跑了。碰上妖怪会变点心的。”

    赵苛连忙是,爬了起来,丢掉棍子,点头哈腰的跟了上去。那四个那长枪的纷纷转身进了大雾。

    陆俊:“敢问阁下是……”

    “切,别文绉绉的,北国人不讲这套。我是卑罗,能进虎珍院,我就是你们副院。”

    这人话声很大,但给人感觉是豪爽,并不令人反感。他们走了没多远,影影绰绰的可以见到纳泽的石柱了。真的很高,比周围的树木还高。更多的人在看守场地,都是好手。地上有整理痕迹,卞捕头那天的便是这里了吧。

    三人等待了半个时辰,远处橘红的光靠拢过来。是那盏灯笼,悬在空中飘来飘去。

    嗯,这灯笼还挺好看,不知咋发光的。但后面跟着的人可就有点惨不忍睹了。除了打架留下的痕迹,个个满头的汗,那副悠哉派头荡然无存。

    等他们停下脚步缓过气,才发现赵苛他们。一个个大眼瞪眼,估计在纳闷为什么有人比他们早。陆俊坐地上闭目养神没理睬,赵苛假装看风景。

    卑罗在旁边抱着胳膊不怒自威,这些人没敢吱声,各自找地方休息。赵苛看的分明,多是三两一拨,彼此间比较警惕。

    纳泽摸出干粮分给他俩,这让他们更格格不入了。好在赵苛必要的时候可以脸皮厚,先吃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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