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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刀惊讶道：“为何？”
裴芝叹道：“省城是大誉朝东南省的命脉之城，偶尔也会有京官到访巡视，若母亲所言是真，即使我不进京，待在省城也会增加家人的风险。”
稍稍沉默后裴芝又开口道：“我与母亲过是否前往省城要与娘子商议才能决定，但今日我思考一番，仍觉得还是不要前去为好，娘子也最好……”
“和离免提”，黎刀答得很干脆。汤没那么烫了，她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
“和离书相公写一封我就撕一封，不用费这个劲了”，黎刀看着相公，一脸真诚地微笑。
穿书前做外贸的时候，多难缠的客户她都不会放弃。现在决定喜欢秀才相公了，自然也不会轻易松手。
相公若对自己无意，自己也不会这般态度强硬，可自成亲的第一天起，相公便对自己处处用心，既然是君有情我有意，那么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才不要上演那些苦情桥段。
“但是相公真的甘愿放弃乡试吗？”开了几秒猜后，黎刀又问道。
“我不甘愿，但实属无奈。不过若留在这里能保家人平平安安，当一辈子秀才也值得。”
“可是一个人如果一辈子抑郁不得志，是不会乐的，即使无法前往京城考进士，但能考中举人相公也好歹能安慰一些。娘去省城没关系，应该是真的没关系，假如那个官是必须待在京城无法调动的呢？”
裴芝笑着摇摇头：“连陛下都会南巡，哪里有完全不会调动的京官。”
也是，黎刀支着脑袋点了点头。
“无论相公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都会陪着你，在村里做个秀才娘子也挺好。不过我还是觉得，相公可以去省城试试，我相信娘的话。若那个京城当官的大仇人真有机会来东南省，娘怎么会不知道。再了，我们考完就回来，反正举人在省城里也坐不了什么好位置，我们回来做个举人老爷大乡绅岂不美哉！最多待上不到一年时间，应是不打紧的。”
“容我再想想吧……”裴芝思索着答道。
罢了，关于娘子的事，娘子不愿离开，勉强的话也只会酿成悲剧和苦果。
若哪天真有万一，自己豁出命也要保护好娘子。
明日开始习剑要更加刻苦些，娘子的那些力量训练也要继续好好坚持。
裴芝在心中暗想道。
两人在房里聊完，裴芝带着黎刀又回到书房。
“娘子若想练字又想省纸，不用蹲在外面用树枝练，可以用这个”，裴芝从书房角落里搬出一块石板，深色的石板表面磨得平平，裴芝将石板放在给娘子特意新摆的桌上，又拿来毛笔和笔洗，笔洗中盛着清水。
裴芝提笔蘸了蘸水，在石板上写字，待字迹干了，写过的地方又可以写。
“这样既可以省纸，还可以锻炼握笔，以后在纸上写会熟练很多。”
“妙啊！”黎刀拍手道，“这是给朋友练字专用的吗？”
裴芝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专用的东西，是我时候有这么一个想法，可以省不少纸，父亲按照我的想法请人做的这块石板。”
“好用，待我试试”，黎刀迫不及待地拿起笔试着写了一个字，只可惜字迹又大又歪斜，实在难看。
她不好意思地放下笔，“相公，你去忙你的吧，你看着，我没法写，太丢人了。”
裴芝轻轻笑了，“娘子悟性极好，练一练就会好的”，鼓励完之后便按娘子的吩咐，转身回到自己桌上。
“从今天起就要跟这支毛笔斗得你死我活了”，黎刀鼓起勇气，又提笔饱蘸了清水，开始写下一个字。
＊
今天的晚餐裴芝煮了红枣桂圆粥，这是娘教的，时不时要煮给娘子吃一吃，补补身体。
还炒了两道蔬菜，放了点虾仁。娘子中午肉吃撑了，晚上清淡些。
“相公，现在爹出远门了，就别让娘开火了，我们每顿煮好端过去一碗就是了。”
厨房里黎刀多拿了两个碗，一碗盛粥一碗装菜，准备端给西边院子的婆婆。
裴芝点点头：“好，有劳娘子了。”
“过几天冬至要包汤——呃不是，冬节丸，要备什么材料，要去镇上一趟吗？”
古代应该不叫汤圆，相公中午跟爹话的时候叫冬节丸，应该就是这个了。
“之前过去跟娘话的时候，娘她已经备好了材料，冬至那日过去一起吃就是。”
“好诶～”黎刀着话端起盘子出了厨房。
晚饭时两人闲聊，裴芝给娘子讲了他在官学时吃什么，在哪住，学费多少，几时上课几时下学，都学些什么，有多少同学……娘子就像个孩一样，对什么都很好。
“真睡那种大通铺啊？那别人打呼噜磨牙梦话岂不是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睡得着吗？”黎刀惊讶道。
“若睡不着，白天一整天都没有时间睡，一开始不习惯，后面就好了”，裴芝笑道。
“那这静德书院也这样吗？也得住大通铺？”
“静德书院是私人书院，私人书院住宿的情况各不相同，得去看了才知道。”
“那相公去这个书院读书就必须住在里面吗？”
“这一点所有的书院都相同，若要读书必须住宿，若不住宿便会被退学。”
黎刀叹了口气：“喔。就是，就算我跟着相公去了省城，也是独守空房，还不如待在家里等你回来。”
一年不见面还能有感情吗？哎～
“也不一定”，裴芝摇摇头，“每十日会休沐一次，过年也会从除夕休息至元宵节结束，届时可以归家。”
黎刀撅撅嘴，比周末夫妻还惨。
“娘子莫要伤心，我去不去还未决定，而且就算去了，入学也是要考试的，万一没通过，也进不了书院。”裴芝安慰娘子道。
“老师不是给你写了推荐信吗？有这个也不行？”
裴芝笑着摇摇头：“有推荐信才能参与入学考试，但能不能考进还要看个人。”
黎刀唏嘘，不愧是管饭管住宿还会发点生活费的地方，果然不好进。
吃完饭两人简单洗漱洗漱，便躺下休息了。
今天对裴芝来，令他惊讶的事一件接一件，先是早上母亲的那番话，再是中午的时候娘子……
中午娘子依靠在自己怀里，是不是意味着又信任他多了一点呢？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微微一笑。
还有一件事，就是到底要不要去省城，也没有时间犹豫了，需要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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