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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川飞鸟不免好笑地拒绝了他。他能有几个两年呢？
报道当天，晴空万里。他们先领制服，然后一群新人去拍警察手册的证件照。碰巧，松田阵平和?原研二就在他和伊达航后面。他拍完，趁着摄影师调试机器，伊达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唔，一般来，拍这张的时候表情是保持严肃的。”
泷川飞鸟脑子里刚加载进“照相时要保持微笑”，照片上的下垂眼笑得眼角弯弯。他闻言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常识性错误：“咦，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伊达航一本正经地卖了个关子，“这张照片一般来是用作殉职时候的遗照啊。”
“……”
“……”
“……”
松田阵平难得抽眼角：“班长，你的冷笑话好冷啊。”
泷川飞鸟一听就这，顿时放下心来，还有闲心调侃一句：“那幸好我笑了，不然怪难看的。”这是实话，他但凡不笑就会显得很傻很僵硬——有种很强的呆板感。
?原研二若有所思：“好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飞鸟好心机；那我一会儿也笑吧。”
“你们几个啊。”伊达航无奈道。
结果最后警察手册到手，四个人全在对着镜头傻笑。摄影师后来对伊达航，他们四个直接带跑了当时屋子里竖着耳朵听的大部分警察，他那天喊了职业生涯中最多次数的“严肃一点”。
言归正传，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泷川飞鸟正式上岗。虽然他和伊达航都过了准职业组的考试，上来就是巡查部长，不过毕竟是新人，该跑的腿还是要跑。好在带他们的前辈日暮警官人很好，不厌其烦地为他们明细节和工作内容。
“干我们这一行呢，就要先避免先入为主。”目暮十三边边穿衣服，“你们也学过了，就是按照流程走搜证、调查、逮捕、审讯的程序。”
“归纳法。”伊达航。
“对，没错。”目暮十三咧嘴笑，“上学时间太久了，忘了该怎么了。总之，我们是警察，侦探的工作姑且先让侦探做……也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入职第一天就有凶杀案。走，跟我去现场。”
场面不太好看，尸体和作为凶器的空心钢管难舍难分，各种成分的混合液体流了一地板。伊达航脸色惨白，不过相当硬汉做派地顶住了；泷川飞鸟则意料之中地发现自己心如止水。已经去吐了一波的目暮警官另眼看他：“伙子胆子不啊。”
泷川飞鸟打哈哈：“《行尸走肉》看得多。”
他们按部就班地搜证，最后走的时候泷川扫视一圈，发现卧室蓝色地毯里的一根带毛囊蓝头发，拿镊子夹进证物袋里。四天后伊达航和他跟着带队前辈在理发店当场逮捕正在给别人染发的嫌犯——查完dna发现头发的主人没有犯罪记录，做了一圈可能比对均无效；但死者姐姐的新男友是个造型师。
类似的情况发生不少。没出两个月，整个搜查一课上下都知道了刚入职的这对新人搭档：一个精于观察、取证、广泛地搜集信息，一个擅长联系线索、询问和做合理且有效的推断，而且都胆大能打。众前辈都非常满意且中意这两个家伙，有机会就把人拎去现场。相比硬汉作风且名草有主的伊达航，泷川飞鸟尤其受到警察姐姐们的怜爱，每次下午茶时间他的桌子上都堆满了零食。于是他投桃报李地勤跑腿，每次出门回来都提着一大兜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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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周末，清晨六点。
“起这么早……”泷川飞鸟打哈欠，洗脸刷牙滴眼药水一气呵成，“我昨晚夜游到两点啊……这样下去下周一上班，又要被班长揪着黑眼圈问了。”
西比尔：“你可以试试涂遮瑕膏。”
“倒是个办法。”泷川飞鸟惯性地开始思考可行性，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对，不还是要怪你！昨晚一点才跟我有新任务，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社畜的……”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就知足吧。”
和西比尔以前试探性提过的——比如暗杀证人、偷取警局信息、在突击行动中担任狙击手掩护（他甚至都没学过用狙击枪）——相比，这次确实算得上是精挑细选。据西比尔单方面描述，这是一次危险度几乎是零、也不直接涉及道德问题的任务：他只需要蹲在二楼或者三楼，仔细观察人数、特征和交易数目就可以；就算被发现，他也可以亮明身份要求交易两方卖自己个面子——他背后的组织真是深得红发香克斯真传。
昨天晚上泷川飞鸟从西比尔那里得知要负责暗中监视军火交易消息，还现查了一下这栋铃木财团旗下尚未完工的四层博物馆情况如何，答案当然是停工中。谨慎起见，他又管西比尔要来了内部摄像头的影像，确认按例巡逻只有晚上一次，大概不会出岔子，才放心地过去了。
他在七点三十抵达现场，把黑色的哈雷停进不远处的停车场，自己鬼鬼祟祟上了二楼。建筑刚建到一半，只有一层到二层的楼梯是完成的，剩下都是拆完脚手架剩下的折叠梯子，踩起来吱嘎吱嘎响。泷川在二层楼梯拐角挑了个视觉死角，把自己团成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开始安静地等待。过了一个时左右，他看到两伙人从不知哪里冒了出来，其中一方掀开盖着布的脚手架——那下面赫然是闪着光泽的黑色复合材料枪身。泷川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开始一边辨认一边用脑子记忆：9式步枪……有点少啊……9手枪……嚯，美国货；这个数目还可以……狙击枪……只有一杆，还看不清……
他正在阴影地段全神贯注地速记，突然感觉背后的空气毫无预兆地开始流动。有人。他瞄到旁边有个雕了一半的长方体石膏，就地一滚一转，勉强算是进了掩体；抬眼却震惊地发现是负责北原藤香辩护的女律师。她面色惨白地举着手，试图拍他肩膀；他们彼此认识还只是上周末的事。妃英理手里拎着高跟鞋，神情凝重，打手势指向自己背后。
泷川飞鸟顿生不祥的预感，缓缓回头。一群人，男女少壮都有，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同时，他那敏锐过人的听力不幸地捕捉到了一层中双方头目的对话：
“这些只是开胃菜，二楼正中间那个展示柜里才是大头。走，上去验货。”
——倒霉倒霉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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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处组全体成员注意，sat已抵达。”?原研二把对讲机放在耳朵边上，“一旦我方控制现场，立刻进入建筑物拆弹；第一组一层，第二组二层。”
秋天已经推进大半，但秋老虎热意不减，将穿制服等待的警察们烤得大汗淋漓。sat已经突入现场四十分钟，然而人质的营救似乎不太顺利。没有时间了。
“爆处组第一组，从正门进入展览馆。sat会提供掩护。”
?原研二掐指一算，估计距离歹徒宣告的炸弹爆炸还有一个多时。他对擦肩而过的松田点头致意——两人都刚把穿上的防爆服又脱下去，这种需要灵活机动的场合穿那玩意儿也只会碍事。松田和他简短地交换了一个“可别死了”的眼神，和第一组的其他成员一起在防暴盾的庇护下顶进前门。
……来，东京郊区哪里来的如此大规模的军火集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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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泷川飞鸟把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一尊石像在三楼楼梯口放倒，把最后一个缺口也成功堵死。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他露出伊达航式爽朗笑容，“就算他们有手榴弹或者凝胶炸弹，也得掂量掂量……”
看到众人又白了一度的脸色，他知趣地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刚才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泷川飞鸟，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察；之前因为业务原因和妃英理女士有一些联系。”
这群人的组成为铃木财团的董事长一家及其好友，再具体一点就是董事长铃木史郎、董事长夫人铃木朋子、次女铃木园子，铃木园子的好朋友毛利兰、毛利兰的母亲妃英理，以及毛利兰的青梅竹马工藤新一。泷川飞鸟刚得知具体身份时脸上的表情一时空白，相当无法理解：这种地位的人就算突发想，要来看看自家新的博物馆装成什么样子，为什么连保镖都不带啊？
看起来在读学高年级或者初中低年级的男孩环抱双手，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泷川警官，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因为昨晚在外面夜跑的时候听到了些流言啊。”泷川若无其事地，“嗯……但如果只是因为这种事就报告给上面，可能会显得有些神经质。反正也是周末，就自己先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手机又不巧没电了，真头痛啊。”
大概率是实话。工藤新一心里默默地做了推断，但就算是警察，遇到这种情况也有点冷静过头了；总感觉有点让人不爽。
“好啦。”泷川拍了拍手，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展出了安抚受害人的技能，“既然已经报过警了，我们就在这安心地等一会儿。如果他们足够理智的话，应该会撤走——”
两声枪响。
“——没撤走也不用担心，机动队应该很就会到。“顶着众人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地改口，看了一眼窗外：“啊，已经把这里围起来了。”
……这家伙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我们似乎是被当作人质了。”铃木朋子轻咳一声，向他们展示手机上的短信记录，“但下面的人既没办法上来，也没办法冲破机动队的封锁出去。”
“他们提出让头目先走……以及之类的条件。”泷川飞鸟凑过去看，“否则就炸断一楼的承重墙。”
明智的选择。但这样一来，势必会有人留下来负责控制人质，而且肯定不会是什么聪明人。那么他们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强攻第三层，从而获得可以控制的人质；或者干脆直接和上面的人同归于尽。
“他们真的不会上来吗？”两个女孩中，留着长发的那一个担心地问；她应该是毛利兰。泷川再次摆出诸伏景光同款微笑：“不会的，二层和三层之间看起来有近十米高，我刚才又把梯子踹倒了，他们不可能上的来啦。”
但那一堆安在承重柱上的炸弹什么时候会炸就不知道了。如果是□□的话，会非常棘手；定时炸弹会好一些……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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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定时炸弹。”松田阵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至少一层的都是。设定时间是两个时，现在已经过去一时零五分钟。内部结构是比较简单的机械装置，只有计时部分是电子结构，如果只计算停止计时的所需时间，单个拆除用时五到十分钟，完全拆除时间未知。爆炸物威力一般，致死范围估计为……半径五米圆。”
“第二组，进入展览馆。”终于听见指示下达，?原研二拎起防爆盾跟进。警视厅指挥总部实际上已经按绑匪的条件放走了一部分人，现在剩下的估计也清楚自己是被抛弃的那部分，sat的压力着实不。他刚进一层大门，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仿佛能炸碎耳膜的、震天动地的巨响。
虽然没穿防爆服，不过简易的隔音耳罩还是有装备。?原研二待耳鸣和头晕略微消退，立刻听见急促的报告声：
“——他们炸断了一根二楼的立柱！三楼地面出现约二十平方米的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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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川飞鸟手疾眼，堵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女孩的耳朵。剩下的孩子和大人也纷纷效仿。震动结束后，三个孩子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成年人们交换目光，被泷川飞鸟轻描淡写冲淡的惊恐气氛又在空气里弥漫。
“去四楼。”泷川飞鸟意识到歹徒已经是穷途末路，“和刚才一样，我殿后。”
三位成年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或牵或抱，把三个学生飞地带到梯子口。
“别向下看。”泷川飞鸟，“往上爬，然后去窗口。如果歹徒要和我们撕破脸，那么救援直升机应该也可以放开手脚了。”
工藤新一抓住妃英理的手，爬到四层地面上，转头却发现年轻的警官仍然站在三层，甚至没有踏上第一节踏板。
他不安地出声：“泷川警官？”
话音刚落，泷川飞鸟仰头，向他们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像刚才一样，干脆利落地一脚踹掉了折叠梯。
“既然他们这么想要人质，”他笑着，“我就只能给他们送一个下去啦。”
工藤新一立刻意识到他在什么：“等等！不管怎么……这没有必要吧？”
而青年只是又对他笑了笑，他绿色的眼睛在未安装灯的建筑阴影中亮得惊人，让人想起某种宝石、某种野兽、某种星星——许多种含义复杂、甚至互相冲突的意象在那一瞬间混合在一起，在工藤新一尚且不成熟的心里留下经年持久的烙印。
“——那么，祝各位好运。”他轻地、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然后转身向着刚才那块恐怖地塌陷下去的地板大步跑去，在边缘略微减速，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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