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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胳膊，感觉胸口似有千钧大石压着，疼得喘不上气来。
她轻轻地“咝”了声。
黑暗里一道影子马上笼罩过来，顾哲磁哑的声音响起，“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还在啊！”?禾揉揉眼睛坐起来。
啪地一声，顾哲打开了屋内的灯。
?禾闭了闭眼睛，适应亮光之后才睁开。
顾哲还穿着白天的那身西装，表情关切地站在床前。
“几点了？”?禾问。
“十点十分，你睡了五个时左右。”顾哲转身去接了杯温水，走过来递给她，“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到楼下去买。”
楼下有几个餐馆都是24时营业，买吃的很方便。
?禾接过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我不饿，你一直待在这里？”
“嗯。”
“我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她觉得他照顾自己，全是看在钱的份上，她身体现在虽然还是不舒服，但自己是可以照顾自己的，不需要人陪。
“用不用我叫医生来？你刚才好像挺不舒服的。”顾哲眉峰动了动，淡淡地问道。
“不用，我自己有数。”
要不是褚丽文绑缚着，她连院都不想住。
平常有个磕磕碰碰的，也难免会有个淤青，会疼上几天。
这次遭遇个车祸，更得是这样。
顾哲心事重重地看了她两眼，轻声道：“你自己当心点儿。”
完，他抬步走出了病房，并心将门给关好。
屋内安静下来。
?禾呆愣了一会儿。
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其实还是挺孤独的，尤其是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
发了会儿呆，?禾双手抓住自己的衣领，往两侧一扒，胸前一大片淤青，青紫青紫的，看着触目惊心。
她抬手轻轻在上面抚了抚。
疼。
不是疼得受不了的那种疼，但牵着全身，?禾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
淤青处稍有些肿，内衣勒得她喘不上气。
她手伸到后背处，解开搭扣，仗着自己瘦，右胳膊在宽松的病号服里使劲往后一缩，脱离内衣的带子，接着去缩左胳膊。
特意为了结婚买的粉色的内衣，现在被?禾抓在了手里，这内衣大几百，是她精挑细选的。她拿在手里随意地晃了晃，眼神在周围逡巡，想给它找个合适的落脚点。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响，她抬头。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顾哲提着打包回来的饭，她提着粉粉嫩嫩的内衣。
顾哲视线在她脸上停驻一秒，继而转向她手中提的东西，头一眼没看明白，他微眯了眼，更加用心地去看。
?禾发现他眼神专注到自己的内衣上，心里顿时一慌，忙不迭地往身后一塞，然后故作镇定地问：“有事儿？”
她以为他已经走了，起码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顾哲已经看清楚了，他垂下头，面色如常地走进来，把手中的食盒一一放到桌上，并介绍道：“这是八宝粥，这是菜，这是三鲜馅的水饺，这是素馅的水饺，这是份炒青菜。”
饭菜的香味勾起了?禾的食欲，她眼睛盯着饭菜，右手拇指在左手手腕处轻轻挠了挠。
放下食材后，顾哲侧身，才发现?禾吃饭不是太方便。
“哦，对了，床上有桌板的。”他手伸过去，想扶起床侧供病人吃饭用的桌板。
“不用，我下来吃吧。”
?禾掀开被子下床，拉着凳子坐到桌前。顾哲后退了几步，给她腾出地儿。
?禾抬头，“那个，筷子呢？”
顾哲赶紧递过来：“在这儿。”
?禾了声“谢谢”，将三鲜馅的水饺拉到面前，大朵颐。
她吃得很，几乎一口一个，嘴被塞得满满的，大口咀嚼，然后咽下。
炒青菜和菜也略微吃了点儿。
吃完三鲜水饺，她拿过盛粥的杯子，吸溜着喝。
吸溜，吸溜。
喝得差不多了，她把杯子一推，抽了几张纸巾拭唇。
顾哲适时地递过来一杯水，?禾接过，边喝边坐回了床上。
肚子里有了食儿，才感觉有了精气神。
?禾双手捧着水杯，“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吧。”
顾哲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话，拉过凳子，自己坐了上去。抄起她刚放下的筷子。
开始吃饭。
?禾直看得目瞪口呆。
她想句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都饿成这样，他不是比自己更饿？
领证前他的肚子就咕咕叫……
她斜眼看着他吃。
顾哲坐下时，双腿微微叉开，左手放在膝上，右手拿着筷子夹起素馅水饺吃。他不像?禾一口一个，而是细嚼慢咽，吃相很斯文。
就着炒青菜把一份素馅水饺吃光。
放下筷子，顾哲起身，把桌上的垃圾全聚到一起，统一塞进一个袋子里，提拎着送出去。
?禾嘴张了张，直到他走出去，她也没把那句“屋内有垃圾桶”出口。
没多会儿，顾哲去而复返，双手垂在身侧，轻轻甩着手上的水汽，看来刚洗过手。
他关上房门，慢慢走到床侧，见她还捧着水杯，大掌伸过去，“还喝吗？”
寂静的夜里，他的嗓音听起来更有磁性，似悠扬的鼓声划过?禾的耳畔。
?禾松了手，顾哲将水杯放到了桌上。
“想看电视吗？”顾哲问。
?禾摇了摇头。
“看手机？”
好长时间没看手机了，?禾一伸手，顾哲自觉把手机放到了她的掌心。
侍候得相当周到。
?禾瞥了他一眼，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顾哲道：“那个陌生号码是我的。”
?禾点开瞧了眼，转而去看信息。
老爸在一个时前发了条微信：好好养护身体，你想做什么，爸都依着你。千万别受委屈。
老爸是最关心她的。
时候就把她捧在掌心里，恨不能她要什么给什么。
?禾手指在输入框停留许久，终是没有打出去一个字。
半宿半夜的，老爸肯定睡着了。
她发信息，止不定搅了他的睡眠。
她兴致缺缺地收起手机，抬头。
顾哲坐在床前，正低头在手机上输着什么。
“钱，收到了吗？”?禾问。
“……”顾哲懵然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什么钱？”
“五千万，是不是我爸还没有转到你们账上？”?禾问。
“这个，”顾哲犹豫了下，“我不是太清楚，我还没问我爸。”
老顾是挺需要五千万来解燃眉之急的，但到没到账，顾哲确实没问。
?禾正视着他：“问问吧。”
大半夜的问问父亲？
顾哲看着?禾的眼神，非常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这五千万对父亲来，肯定非常重要，否则也不至于拿生死来威胁自己。
顾哲想了想，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他稍微侧了侧身子，“爸，五千万，到账了吗？”
“没有啊，我一直在等。”顾天凡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你们结婚证已经领了，按照约定，老?在零点前肯定会转过五千万。可现在都过去半个多时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还想给你打呢，是不是你和?禾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哲顿了顿，“?禾在住院，我在医院里陪着她。”
“住院？怎么回事，你怎么早没跟我？”
“去领结婚证的路上后车追尾，她受了点儿轻伤，领完证后才来的医院。”
“我就么，没事，老?不会这样。”顾天凡叹气，“你好好照顾?禾，我再等等吧。”
老?攥着他的命根子，他现在是半点儿辙也没有。
顾哲挂了电话。
晚上这么安静，他和父亲的对话，?禾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省得他交待了。
?禾似乎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她拿起手机，先给父亲发了条信息：爸，你睡了吗？
老?的电话接着打了过来。
“你身体怎么样了？”老?在电话里关心女儿的身体，“你出车祸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还得我从4s店那里知道。以后想着，有事第一时间先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现在怎么样，骨头没事吧？身上有没有淤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想吃什么，让你妈明早做了送去。”
“就是点轻伤，不值一提，你就别吓唬我妈了，免得她到时候汤汤水水的送来一大堆。”
“我还没跟她呢。”
“没是最好。”
“他呢？是不是早跑了？”
?禾看了眼垂头坐在一旁的顾哲，“他一直在陪床的。”
“还一直，”老?不客气地道，“我去的时候他就不在，装样子也没装好。”
“爸，”?禾软声道，“我们结婚了，您就别不依不饶的，答应顾家的事情，您可千万别忘了。”
“我就知道，”?邦不悦地问道，“是那子让你找我的，是吧？”
“不是，是我自己。”
“好了好了，你就别唬弄我了，我马上就让人把五千万转过去，让他们五分钟后查收。”
放下电话，停了大约有十分钟，?禾道：“你再打电话问问你爸。”
顾哲遂打了电话过去，老顾在电话里道：“五千万到账了。”
语气里包含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顾哲挂了电话，告诉?禾：“钱已经到账了。”
?禾轻轻打了个呵欠：“事已办妥，你总算可以走了。”
顾哲表情呆了一瞬。
半天才回过味来。
敢情他陪床这么久，为的就是解决五千万是否到账的问题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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