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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给你，你就得好好接着。”他语气危险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屋内喜烛燃着跳跃的火光，影影错错间，酒气渐渐发散开来。
一滴清泪淌下，落入一捧黑发之中，骤散…
……
圣元六年，大启京都。
喧闹的街道之上人来人往，一串突兀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见清晰。
“边关急报，速速闪开！”
刚踏出书肆的一个少年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见一列骑着马的士兵如流星般穿过街道，而那离去的方向正是这京中最庄重威严之地皇宫。
少年只似是无意中看了一眼那些士卒离去的方向，便收回了视线。
待他转过头看向书肆，那张隐隐有些蜡黄的脸上顿时漾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哥哥。”
的男孩从书肆里跑出来，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少年的怀中，软糯糯的用着娇软的音调儿打着转儿的撒娇。
那撒娇的男孩儿倒是也有着一张跟他那娇娇的嗓音一样的可爱脸蛋儿。
可待他从自家兄长怀中抬头后，一张脸竟是和那少年一模一样的蜡黄颜色。
有人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从一旁经过，只留下一道沉沉的叹息。
那男孩儿拉着自家哥哥的衣袖，似是害羞一样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可在只有少年能看到的角度，那张精雕玉琢的脸上满是贼兮兮的笑意。
“少爷，东西都拿好了，现在回府吗？”书肆之中又出来一个厮打扮的人，走到两人身边。
少年轻轻揉了揉那颗藏在自己衣袖后面的脑袋，眼中尽是宠溺与无奈。
“清哥儿，可要吃糖葫芦？”少年看了眼从自己面前晃悠过去的卖糖葫芦的贩，问了男孩儿一句，声音轻轻柔柔的。
家伙儿这才勉强止住了脸上的笑，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少年，亮晶晶的，仿佛里面盛满了星星。
“要！”脆脆的声音回答，完又忙用两只手紧紧捂住了嘴，他还在换牙呢，话还有些漏风。
一旁的厮听了，忙要去买，却见自家少爷脸上突地浮上了一抹坏笑。
“等你什么时候牙齿长齐了，哥哥再给你买。”
厮嘴角抽搐，看着那被捉弄的可怜兮兮的少爷，不知为何竟觉得心中暗爽。
这霸王也只有自家大少爷能治得了他
“大少爷，老爷回来了，让您回来后速去书房见他。”门房看见了回来的三人，远远的就迎了上去。
少年眉头微微一挑，“父亲今儿怎么回府这么早？”
不怪他好。
他那书痴一样的父亲大人每日下了值都要在天禄阁多待上一阵儿。
像今日这般早的回府实在不多见，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得亏他是大学士，又深得皇帝的信任，天禄阁中众多藏书才尽是便宜了自家父亲大人。
少年也不磨蹭，带着黏在自己身上的孩儿往书房走。
“父亲。”
一大一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迈进书房，阳光从两人身后洒下，似是给两个人儿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中年男子还未开口便已是满脸柔情笑意，即使透过架在鼻梁上的那一层薄薄镜片，也甚是如沐春风。
“零儿、清儿。”谢大学士向两人招手。
谢零看着父亲面上并未有许多忧色，提起的心也微微松下了一些。
待两人走近，谢大学士目光却是猛然一怔，眼中尽是一言难尽之色。
“零儿，你们这脸上”
谢零听到父亲如此问，这才猛然想起了什么，只觉的耳尖隐隐些发热，解释了一句：“儿子今儿带着清儿去了外面书肆一趟，便在脸上敷了一些东西。”
旁边传来孩子嗤嗤的憋笑声，引得两人看去，果然是谢清那家伙憋不住，自个儿先笑得乐不可支了。
“爹爹。”家伙索性趴在谢大学士的腿边，昂着脑袋，将自己那一张脸整个展示给他看。
嘴嘟嘟的，活脱脱就是一只骄矜的孔雀。
谢大学士爱怜的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你这东西怎的总是喜欢缠着哥哥，嗯？”
谢清吐了吐舌头。
“爹爹总是我，哼！我去找娘亲。”着冲着谢大学士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东西”谢大学士脸上满是无奈，摇了摇头。
“零儿，你可知为父叫你来是何事？”谢大学士这才正色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谢零也压下嘴角的笑意，思索了片刻后，老老实实道：“儿子不知。”
除了有时候忍不住喜欢逗弄谢清那家伙，他在自家老爹面前还是很乖巧的。
谢大学士看着自己这个异常乖巧优秀的大儿子，从来都是无比欣慰的。
可想起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心底隐隐有些忧虑不安。
“为父问你，对于如今朝堂局势，你可有了解？”谢大学士道。
谢零心中猛地一个咯噔，两人之间似乎从未提起过涉及朝堂的话题。
他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在今天有此一问。
谢零抬起头正好对上谢父那双深沉探究的眸子。
“孩儿还，不知父亲为何会问孩儿这些？”
谢零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回避父亲的目光，使语气尽可能的平稳。
谢父叹息一声，心底只觉疼惜，“零儿在为父面前不必遮掩，尽可畅言便是。”
谢零一惊，所以他这是暴露了？亏他还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呢。
毕竟是自己的老爹，既然都被看穿了他也不再费力去掩盖，简单在心中打了个草稿。
“皇子相争，党派角逐。一个字来就是乱。”
谢大学士神色不变，目中却尽是赞赏。
谢零被头顶那道灼灼的视线盯得有些不太自在，“父亲，孩儿见识不足，也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那我儿可有应对之法？”沈大学士语调悠悠。
谢零苦笑，这便宜老爹这是要把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全都挤出来了。
罢了罢了。
“如今朝堂分派严重，几个皇子暗中争斗的厉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难就难在如何站队。”
“站对了，那就是从龙之功；错了”谢零笑了笑没有再下去，他知道谢大学士定然明白。
谢大学士捋了捋胡须，点头道：“那零儿觉得应当站哪位皇子？”
谢零苦笑，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父亲，儿子觉得保持中立最为稳妥。”
“皇上如今正值壮年，想必也不愿意看见几个皇子如此觊觎自己的位置。”
您就老老实实当个大学士他不香吗？
谢大学士眉头微蹙，似有犹疑，“如此，待新皇登基，我们学士府恐怕难再得君心啊。”
谢零淡淡一笑，颇有些洒脱不羁的味道。
“孩儿不敢欺瞒父亲。孩儿实在是志不在朝堂，这辈子只想能平平淡淡度过，从未想过能如您一般桃李满天下。”
谢大学士闻言终于舒展了眉宇，一扫方才那副忧愁模样，抚掌大笑：“我儿所言极是，焉知大富贵未必便是幸事。”
心下暗道自己没有看错，他这个儿子可是有大才，只不过他那不喜束缚的性子…
或许当真应当急流勇退了。
谢零看着那笑起来依旧是一派风光霁月的老父亲，再次傻眼，眼睛抽搐的厉害。
所以他刚才是被自家老爹给诈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俗话诚不欺他。
“父亲，可是近日朝中有何变故？”谢零犹有疑惑。
谢大学士被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正事，轻咳了一声。
“皇上今日下旨令你为皇子伴读，明日你就去上书房听课吧。”
此言一出，谢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父亲，孩儿”谢零脸上有了些难看之色。
谢大学士抬手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话，不以为意。
“不然你以为为父方才为何要问你朝中局势？我儿心中既然清楚政局，为父也相信你懂得明哲保身之法。”
“过个几年，我儿便尽可做你想做的事。”
谢零嘴唇动了动，忍不住声嘟囔：“孩儿可以不去吗？”
谢大学士看他难得的这番儿情态，心里实在是怜爱的不行。可圣意已定，又岂是他们能够置喙的，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
索性谢零从不是一个消极的性子，也就丧了一阵儿，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接受现实：“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谢大学士这时倒是卖了个关子，“零儿觉得是哪位皇子？”
谢零嘴角又是一抽，彻底被父亲这恶趣味给打败了。
“孩儿猜是五皇子。”谢零道。
谢大学士讶然，“零儿为何觉得会是五皇子？”
谢零又是长出一口气。
“大皇子二皇子皆已入朝理事。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倒正是在上书房读书的年纪。”
“四皇子和六皇子背后皆有势力，处理不好便容易被人划为一系。但看您面上并无太多忧色，所以儿臣猜想应是五皇子。”
谢大学士不知为何竟是一叹。
谢零看他神色，心道莫非是自己猜错了，也不在意，等着谢大学士告知。
对他而言，成为哪位皇子的伴读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混完这趟苦差事罢了。
“零儿猜的不错。”谢大学士道，印证了谢零的猜测。
谢零听了也只是神色淡淡，没有太多的表情，最多也就是“哦，是五皇子”。
原谅他对这些实在不太感兴趣，整个人始终无法提起精神气来。
“零儿也与为父一样喜欢看书啊。”谢大学士似是无意中感慨了一句。
至于究竟是不是无意提及，天知地知，父子俩也都知。
果然谢零眼睛瞬间亮了，原本隐隐的抵触情绪此时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如果要问他喜欢什么，他肯定下意识就会回答是书。
“父亲，天禄阁是不是收录了全天下所有的书？”
谢大学士爽朗一笑，“自然。”
他可是一有时间就流连在那里，到现在也不过才阅览了不足百分之一。
谢零听到谢大学士这般，立即有些摩拳擦掌了起来，内心蠢蠢欲动，好险才按捺住。
谢大学士一直观察着谢零的面色，哪里会不知道这家伙儿已经心动了。
“零儿可还是不想入宫？”谢大学士突然翘了翘山羊胡子。“若是不愿，便罢了？”
谢零：
“哈哈哈。”谢大学士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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