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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色难辨，他声音沉沉，“如何？”
众太医皆是满脸苦色，轻轻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皇帝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猛的吸了口凉气，“直便是！”
众太医彼此对视一眼，最后太医院院正走了出来，躬身回道:“皇上，五皇子体内确有余毒未清，那毒性霸道，若不及时清除，怕是会子嗣艰难啊。”
他的语气还算平稳，完后却是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你等可有良方？”老皇帝着急问道。
太医院院正看了眼各位同僚，最终摇了摇头，“臣等医术不精，实在…”
皇帝听此眯了眯眸子，他语气危险，“医术不精？那朕还养着你们作甚？”
众太医齐齐跪了下去，额头贴地，一瞬间竟是没人敢吭声。
“父皇。”萧迟煜收回放在脉诊上的手腕。
“儿臣无碍，还请父皇莫要为儿臣担忧了。”
皇上又是一叹，目光之中尽是不忍，“煜儿放心，父皇定会为你寻到神医！”
萧迟煜脸上似有动容，他唇瓣嗫嚅了两下，眼中已经含了些晶莹。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不想让父皇忧心，儿臣本就无意于男女之色，只愿能此生都替父皇尽忠尽孝，儿臣已经是知足了。”
“煜儿…”老皇帝又是一声叹息。
“你当真只喜欢男子吗？”
萧迟煜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苦笑道:“是。”
老皇帝似有些疲惫，稍倾他摆手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翌日，朝堂之上。
五皇子当朝被皇帝封为煜王，赐居煜王府。同时皇帝发下圣旨，在各地重金寻访名医，一时举国哗然。
皇帝对权势看得极重，就连大皇子二皇子等看上去明显更有潜力的皇子们都尚未封王，五皇子这个明显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子这下可真是亮瞎了众人的眼睛了。
不过想来也知，五皇子北疆随军，如今大破北蛮，就算他只是在猫在后方，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皇帝也是要对其封赏的。
可明眼人显然知道，这封赏背后的猫腻。
一般皇子封王都要有对应的封地，可五皇子受封煜王之后，皇帝对其封地却是闭口不谈，只在京中围建王府，名义上是打着疼爱的名义不忍心让煜王离皇帝太远，可事实究竟如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就在煜王受封被议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不知哪里传出来消息，皇上遍寻名医是为了给五皇子治疗子嗣艰难之症，这下众人皆是内心复杂。
这位五皇子还真是多灾多难呐！
可被众人议论的话题人物此时却仿若未知。
萧迟煜看着工部送来的王府选址，目光在一处顿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在那里，沉沉的声音道:“就定在这里。”
工部侍郎忙上前看了一眼，见是东直门内街上的一处，忙细心记下。
萧迟煜神色不动的看着那人走远，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笑意。
大学士府就在东直门，而那里有他的阿零…
“穆将军，您来找我们大少爷？”谢府门房看见远远奔来的人，忙迎了过去殷勤问道。
穆元旭被封为禁军统领的圣旨虽已经发下来了，但门房还未得知消息，便还用穆将军称呼他。
穆元旭笑得开怀，亮眼的大白牙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你家少爷在吗？”他问的急迫又有些不自在。
门房忙道:“在呢在呢，您请进来。”着就将人往里面迎。
穆元旭刚要大踏步的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薄凉又熟悉的声音。
“穆统领！”
穆元旭闻言一愣，回过身去，果然是五皇子。
“五殿下，您怎么也来了？”他语气有些懊丧，毕竟没人愿意和心上人相处的时候还有一个电灯泡杵在面前。
而显然，萧迟煜这枚电灯泡还尤其的锃光瓦亮！
萧迟煜出征之前曾来过一趟，正是候在旁边的门房接应的，但那时不知他身份，这会儿被穆元旭这么一，那门房马上明白过来，忙上前行礼。
他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努力回忆上次自己有没有哪里招待不周，想的出神了，不自觉又想到了眼前这位五皇子上次来府上的模样。
五皇子明显较之三年前更加挺俊了，眉目也更为硬朗成熟，就连身上的气质也更是深沉厚重了些。
门房见过五皇子曾对自己公子浅笑盈盈的模样，如今对着他一副淡漠疏远的样子，心下总是有些惶恐的。
萧迟煜并不在意一个门房厮想的什么，他此时正看着穆元旭，“穆统领此时不在京中寻访，怎么跑来谢大学士府上了？”
穆元旭尴尬的挠了挠头，他确实是借着职务之便想来看看谢零，若是能上几句话就更好不过了。
他冲着萧迟煜嘿嘿一笑，有些讨好的道:“我就是想见见阿零，五殿下给卑职一个面子，当做没看见我可好？”
萧迟煜眼中划过一丝阴霾，突然牵起了嘴角，“正德门一家赌坊发生大规模的□□，穆统领还是尽过去看看吧。”
穆元旭闻言一愣，“五殿下没有骗我吧？”
身为禁军统领，维护京中秩序是他的职责所在，若是真有此事，他少不了要往那里跑上一趟。只不过…
穆元旭不舍地往大学士府里看了看。
萧迟煜也不催促他离开，却也并不迈动脚步。
穆元旭最终无奈妥协，他走到萧迟煜面前，伸手到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去。
“殿下，您帮我把这个交给阿零成吗？”他眼睛依依不舍的看着那锦盒，似乎那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锦盒而是他揣在胸口的一个大宝贝。
萧迟煜眼中一闪，他伸手将那锦盒接在了手里。
还沾染着穆元旭的体温！
“您再帮我跟阿零带句话，就我晚点儿下了值就来找他。”穆元旭脸色有些红。
萧迟煜并不做声，他接过了锦盒之后就往府里走。
只是捏在锦盒上的手指却是更加重了力气，骨节泛白。
穆元旭只以为他是答应了，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门里，拍了拍脑门懊丧的转身离开了。
早有人将消息传给了谢零，他拿着书的手一顿，眼神莫名恍惚了一下。
“少爷，油脂取来了，您将脸给涂上。”阿全手里拿了个盒子急急慌慌的跑来。
谢零走到铜镜前，打量着这张脸，突觉有些好笑，这张脸好像遮不遮都没什么关系了。
他摇了摇头，在阿全震惊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
“阿零…”已经长得异常高大的少年郎，此时已经隐隐有了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谢零看着他，缓缓扬起了唇角。
一笑，若陌上花开，绚烂夺目，直溺入另一个人的心尖。
“殿下，你回来了。”
“阿零，我回来了。”
候在旁边的阿全听的眼角直抽，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什么鬼畜对话。
还有，那位五皇子干嘛要那样直勾勾的打量自家少爷？
两人一起进入房中，阿全自觉下去换上一壶热茶。
“阿零，这个给你。”萧迟煜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那是他早已在北疆之时便已经备下的，一直贴身藏在胸口处，那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味道。
谢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无奈摇头。
“殿下不是答应臣子不会再送这些东西了吗”
这倒要从萧迟煜出征那日开始起了。
整整三年，谢零几乎每隔一月便要收到一回从北疆寄来的包裹，或是稀古玩，或是典藏书卷，无不是价值千金之物。
一句谢零是如今大学士府中最有钱的人，那是妥妥的，毫无疑问。
而萧迟煜是要写信给他，他也确实是写了。
谢零想起那满满一匣子的信纸，嘴角克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给阿零”。
三年三十六封信件，无一例外，皆是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就像是孩童遇到好东西，总也忍不住要分享给亲近的大人来看。
谢零虽然无奈，却也总也忍不住心间发软，及至此时再见到他时，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的。
五皇子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稚嫩少年了，仅仅不过是三年的时间，他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另一副完全不同的面貌。
更为成熟英挺，可明明看起来更为薄凉的面貌却依旧带给他一种违和而熟悉的温柔。
“因为我知道，阿零一定会喜欢。”
“因为只有阿零一个人是属于我的。”
萧迟煜看着谢零，满眼尽是虔诚。
谢零一愣。
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属于他的吗？
不！
谢零很清楚，即使是自己也并不属于他，他只是在面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罢了。
所以，这份特别的珍重，他承受不起。
可他却突然想要珍惜。
如果这正是萧迟煜的目的，那他已经得逞了。
谢零收敛了眉目，他语气郑重，“殿下，臣子愿意助您登上那个位置。”
若这只是一场拉拢人心的骗局，那他就将它当做一场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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