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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搭在玻璃窗上，皱着眉支起身体，向更远一点的后方看过去，但是司机正好拐了弯，路边的草坪挡住了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
那是个骑车的年轻人，弓起腰的动作
十分像昨天他看到的蒋少泽。
路谦眉毛挑了挑，下一秒，他移开视线，嘴角不明显的勾起。
算了，他爱跟着来就跟着来吧，总之也不是什么大事。
“朝阳路。”
司机吆喝一声，公交车停下。
路谦从后门下车，很敏锐的听到了后侧变速车链条转换的声响，他微微挑了下眉，嘴角弯了下，没有回头，拎着单肩包往巷子里走。
直到他身影在拐角看不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才忽然从背光处出现。
蒋少泽动作飞的把山地车扔在路边，连锁都来不及上，速地跟上路谦。
他满脸恼怒，鬼鬼祟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毛病。
路谦要去的吧离下车点并不远，但是在巷子最里边。
现在天冷，在区底下遛弯的人都少，几乎称得上荒无人烟，只有破旧的单元楼里时不时传来男人女人的吵架声。
蒋少泽眉毛拧得更紧，他盯着路谦那道白色的身影，几乎想直接冲上去直接把人提留走。
他还真是低估了路谦了，大晚上的，这种地方他都敢一个人来？！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去哪找人。
蒋少泽气压越发低沉，但是到底忍住了，没直接冲过去。
十分钟后，白色身影闪进某个亮着“世纪电脑城”的刺眼牌子的店内，蒋少泽眼睛已经黑得滴水了。
这破店要不是黑店他和路谦姓！
地方太，又在二楼，蒋少泽不好再进去，他黑着脸，高大的身影靠在路灯的背光处，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破地。
蒋少泽的愤怒太明显，路谦在路上听到了好几次他压着怒气的粗喘，忍不住感到好笑，又有些波动。
等明天……
带些好吃的哄哄他吧。
免得这只大狗把自己气个好歹。
路谦撩开橡胶似的门帘，一进门，烟熏火燎的空气就让他控制不住的皱起眉头，压抑着低咳了两声。
这种店里可没那么多讲究，不大的空间里摆放着三十来台电脑，顾客从十来岁到三十来岁，什么年龄段的都有，时不时爆发出响亮的破口大骂，店主是个中年胖子，就窝在紧挨着门口的桌子后边，听见动静，头也没抬的指了指墙上挂的白纸：
“不收未成年，一个点两块……”
“陈叔叔，是我。”路谦。
店主一听，这才抬起头来，两只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确认是路谦之后拍着腿乐呵呵的站了起来：
“哎呀是谦啊，谦啊，听你转到八中去了？你爸爸不是都——，嗨不提他。你转八中去干啥，啊对了，你上次给我儿子压得那套题，压中了一大半！上学期还拿了个奖状回来，叔还没谢谢你呢——”
店主声音压不住的激动，路谦神色未变，：“陈叔叔帮了我很多，不用和我客气。”
少年穿着黑白两色的简单校服，外边罩着白色的外套。清俊的眉眼还带着一点少年的稚嫩，干净得就像哪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少爷。
店主忍不住可惜了两声，带他去机子：“也好，也好，好好和你妈妹妹过日子。”
路谦静静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应上两声。
这个时间点吧基本上已经满了，店主从人缝里给他找了一台机子，开机，老旧的机子发出沉闷的运转声，两分钟后才打开。
店主拧着眉毛一边检查电脑一边骂：
“刚修半个月，又卡成这样了——”
他鼠标点在清理所有运行上边，路谦扫了一眼桌面，提议了一句：“这都是有存档的吧？留着比较好，我今天不用玩游戏。”
店主不耐烦的：“哪有那个内存给他们留着！回回回回，还留档，爱来不来！”
路谦于是没再什么。
店主清理了电脑，把座位让给路谦，拍了拍他肩膀，笑着：
“钱你也不用给了，啥时候有空再去给你弟弟压压题，改明过年了叔给你包个大红包。”
路谦不着痕迹的躲开一点，抬头认真的对他：
“好，但是押题其实对中考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要把书本上的知识学会才能融会贯通。”
店主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想要儿子多考几分让他能在亲戚面前炫耀炫耀罢了，嗯嗯忽悠着摆手离开。
路谦把书包放下，打开企鹅。
他今天要做的事很简单，只要要回钱就行。
路谦的“客户”都是一个名叫做“蔺哥”的人介绍的，俩人也是偶然才加上的联系。
蔺哥的本职工作就是做介绍各大游主客的“中介”生意，基本全天在线，给钱也痛，路谦一提，马上就给他卡里打了钱，还发了个转账截图。
听路谦之后不来了，遗憾的劝了半天。
路谦象征性的回了两句，前后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关了电脑。
出去的时候路谦和店主打了个招呼，男人正沉迷于斗地主，头都没抬，挥了挥手：“这么早就完了？出去吧，再晚点儿赶不上最后一趟车了。”
路谦“嗯”了一声，撩开厚厚的门帘，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冻得他眨了眨似乎瞬间凝上冷霜的睫毛。
“冻死了，妈的。”
“南哥，咱进去吧，他扭过头来了！”
“……艹，老子怕他！”
骂骂咧咧的交谈声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响起，几秒钟后，几个刺头短发、眉眼酷吏的年轻人出现在路谦的视野中。
为首那人光头、手插着兜，步伐嚣张，犹自在扯着嗓子怒骂，
“今儿他妈运气真是烂到家了，一会儿老子得来两句先泄泄愤！”
他后边跟着的弟立马：“对，南哥你那不是就差三关了，咱先别想那丫的事了。”
路谦表情毫无变化和他们擦肩而过。
那几人走到门前，撩起眼皮看了路谦已经走远的背影一眼，最中间的曹振南视线凶狠，鞋底狠狠蹭了一把铺在沙地上的铁皮：
“艹，他妈的都是一群白脸。”
“南哥，咋啦？”
弟问他。
曹振南骂骂咧咧的收回视线，往地上咳了一口吐沫，迈着八字步踏进去：“走着，给我开三个点的。”
弟立马叫了声“好嘞”，去店主那交钱。
曹振南则径直走到路谦刚用过的电脑前，阴沉沉的坐下。
他腿其实还有点一瘸一拐的，肚子他妈养了一个月才养好，被迫听了他爸一个月的骂骂咧咧。
蒋少泽那狗比，下手重得他妈像个秤砣。
曹振南的脸上印着开机的蓝光，表情十分阴险。
他他妈就这么走了脸他妈不都丢尽了人？
曹振南操作鼠标挪动两下，狠狠点击。
但他妈去和蒋少泽对打，他他妈还真有点怂了。
这帮孙子靠着他的脸面叫嚣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结果他妈蒋少泽一动手就吓得拉着他就跑。
蒋少泽下手狠，但是还是有分寸的，至少曹振南没伤到脾脏，一个礼拜就出了院，就是他没脸回学校。
越想越烦躁，曹振南狠狠骂了句：“靠。”
游戏界面被打开。
曹振南勉强压住脾气，找自己的存档记录。
他越找表情越阴翳。
“南哥，交好钱了，咱哥几个玩好了再去南门口的ktv爽——”
“我他妈游戏记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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