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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秦舒在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始终讲究着姿态漂亮，哪怕是被解雇，她也不希望自己看上去像被扫地出门。她尽量看上去像是一个像往常一样的工作日，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只是今天的东西稍微多了一点儿。
刘玲美似乎在这里等了许久，她见到秦舒进来，磨磨蹭蹭不太敢上前。
“秦舒，这就下班”
刘玲美凑近，帮着收拾秦舒办公桌上的东西。
“辞职了。”
秦舒并不避讳。她本人还是很喜欢自己从事的审计工作，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结局离开。
刘玲美磨磨蹭蹭，在秦舒旁边转了几圈，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低声了句抱歉，也没多做解释，就匆匆离开。甚至不心撞到了办公室的门把手，却仍像是未感觉到一般。
秦舒听到了那一声响动，正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没有抬头。再见和别的客套话都显得假惺惺，只好选择默剧来结尾。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勉强将打包好的东西往客厅一放，就往沙发上倒下去。
两分钟后，秦舒拿起手机，点开里面的记账软件，查看里面的各项银行卡余额。她在心里默算几十秒，发现不立刻找工作，自己下个月即将被房东赶走。
她赶紧起身打开电脑，海投了十几份简历。
结果海投简历的回复没有等来，微博私信被被塞了好几个商务。她一一点开，除了几个报价不太高的零食广告，其他的一水儿医美广告。
本来蠢蠢欲动想在微博接商务的心死了一大半。
思妍美营销部。
巨幅脸部海报挂在中央里立梁上。瓜子脸、大双眼皮、眼睑下至，悬骨鼻，嘟嘟唇，模特五官透出时下流行的审美，像是从中孵化而来的模板——标准的美丽。
“你的方案模特人选再不确定，我们就只能选择先宣发a版方案。”
许静看着巨幅海报下陆昀，告诉这位理想主义者，公司只想得的广告效益，他那些有关社会道德的担忧，并不在考虑之列。
陆昀深呼吸：“一周之后，如果还不能敲定人选，直接宣发方案a吧。”
他掏出手机，拨秦舒的号码。
电话嘟嘟连着响了十几声后自动停止。
“月薪五千，单休。”
“薪资面议，单休。”
“996福报已经被全世界承认了吗？”
由于微博时不时的提示音，她干脆将手机调成静音，全心全意看起了招聘站。看完之后唯一的感想是，前公司这种薪资福利待遇不错还双休的公司真是难得一遇啊。
没有了工作，除去在招聘站投简历，翻招聘广告外，秦舒的时间变得空闲。这让她有空想起并算了算几个月没有回家。
这个家当然不是现在这个租的房子，而是她住了二十多年的，父母俱在的那个家。
他家在郊区，算是本市正宗的城乡结合部，鉴于上次回家和她爸的不欢而散，差不多四个多月没有靠近这个区一步。哪怕打的，秦舒都得让司机绕着走一圈。
她拿起手机准备出门，这才发现手机里面的未接电话。
她正打算拨回去，这一通锲而不舍的电话再次拨来，她在第二声响起之前迅速点下接听键。
“你在家吧？”对方语气过于熟稔，秦舒下意识地回他：“在，什么事？”
“先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秦舒反应过来，他明明可以拒绝对方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装，在下楼的电梯里面了。
陆昀不是区住户，也没有长期出入登记，被保安拦在区门口不让进。秦舒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了多长时间，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昀抬起左手看手表。
这个普通的动作他做起来也有一股精英范，连区门口这种寻常地方，都要被晕染成商战风格。
陆昀转身看到秦舒朝区外走来。
她今天依然用白色丝巾将自己大半个头部遮了起来，只将肤色白皙的一半脸孔露出，搭配一袭白色连衣裙，腰间一条细金属链，层层叠叠绕了几层，给她增添了不少异域风情。
秦舒走近，发现陆昀的眼神在接触到自己的瞬间亮起来。她得意地想，就算我只有半边脸，美貌人设也没有倒，看我一下就点亮了帅哥的眼睛。
“秦姐。”
陆昀一见到她，也大步上前。
他比秦舒要高一个头，低头的视线正好落在秦舒的睫毛上。
大概是觉得被丝巾遮住了脸，秦舒今天没涂睫毛膏，是未经修饰的卷曲纤长。
“你找我还是为了你的项目吗？“
“对。”
两个人坦诚的道出自己的疑惑和目的，反而比之前客套的时候更显得亲近。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秦舒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在她的眼里，广告和代言是属于明星或者红的，比如林屹的女朋友摇摇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一般来，确实是那种类型更更适合吧。
“我只是一个热衷于变美，有时候上头起来还不折手段又不计后果的女人啊。”很多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确实美丽动人，但是一挖出黑历史，感觉能被人喷死。反正不会是有观众缘的类型。
陆昀听到秦舒形容自己不折手段又不计后果，嘴角一弯。
“我在那所美容院发现你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的目标还真就是想要这种特质？”秦舒疑惑，“那你的vk没倒闭确实是非常幸运。”不做市场调查的公司，光凭着一股莽劲就能活下来。
“确实运气挺好。”
陆昀像是没有听出秦舒的言外之意，顺着他的话重复了运气很好的事实。
“所以还是想要和你再确认一遍，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公司？”
陆昀的加入公司和之前一直劝秦舒来当模特的措辞并不一样，秦舒立刻注意到这个细节，转过头问他：“不是当这个广告的主角了吗？”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从区门口走到了对面的公园的林荫道上，微风缓缓吹过，带得秦舒的裙子额头上的丝巾都飘起来，她用手抚头发，轻微压住丝巾，不让黑色的那半边脸暴露在外。眼睛盯着陆昀的脸，想要确认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言语漏洞。
陆昀：“我确实还没有死心。”
秦舒对他的坦诚感到满意，用眼神示意陆昀接着。
“你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倘若你不参与拍摄，我情愿废掉我做出的这个方案，所以我来这里找你，也代表我还未放弃。
“如果我在一周内无法服你和我们签合同，我们的甲方就会用另外一套方案，这对我们公司损失不算大。我自己的拍摄灵感和情怀又被现实叉掉一个而已。”
他到拍摄灵感和情怀的时候，秦舒觉得自己有被蛊惑到，甚至产生了“啊，立刻答应他吧”这种想法。好在脑海中还有一根弦紧绷着，将她拉回来——如果我参与拍摄了，那么我一定会面临他人的评头论足——这是她不能服自己参与的真正原因。
“我非常荣幸能够听到陆先生的理想和抱负，同时也特别抱歉与遗憾，因为我让你的这个方案流产。不管怎样，我还是相信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的拍摄对象。”
陆昀一直注视着秦舒，在秦舒为自己拍摄灵感和情怀动容的时刻，他差点以为自己能够呈贡的服她，可惜她的动摇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很又立场坚定的拒绝了自己。
他并不是哪种在口头上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人，就比如他开广告公司，做商业性的广告，许多时候都是完全按照甲方的意思来。他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要承担多重的社会责任，只要不违法乱纪，他的广告就只是按照甲方要求提供的商品，输出价值观的是甲方，而不是他这个制作者。
“太客气了。是我过于强人所难。就当我们是朋友间随便聊聊，明天开始，就以另一套方案为目标准备吧。”
秦舒看他很释然，佩服对方情绪调整之，又很好他的另一套方案是什么。
“另一套方案呢？”
“就是选秀元素+医美，选秀节目直都有固定的收视群体，竞赛性质让用户粘性更强。”
陆昀开始详细的介绍这个一度被他放弃的方案。但是哪怕这个方案一直被他否定，他也对整套方案和流程有十分完备的了解。
“甲方和公司会联合各大络平台发布召集令，征集已成年的志愿者参与选拔。特邀医生做医美建议，然后由友投票做出选择。
“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弊端是，志愿者一旦同意参与拍摄，其实是放弃了审美的自主权和对身体的只配权利。他所作的每一项手术决定，都会由友投票决定。
“无论最后效果如何，都只能接受。”
陆昀完，深深看了秦舒一眼。他特意强调的这一点弊端其实很冲动，甚至会让秦舒误会，自己在以这种手段劝服她拯救这些会丧失审美自主权与身体支配权的志愿者。
可他仍是没有特意去控制自己不告诉秦舒，可能还是抱有一点儿期待。
“之前邀请我去你们公司还有效吗？”
秦舒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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