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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洁诗浑身颤抖，忐忑不安，举起的食指，迟迟不敢去按密码。
她想起了跨年那一晚，他那绝望的眼神。
她想起了五年前，他决绝地往手腕上划上了一刀时那心灰意冷的眼神。
她很害怕历史重演！
她闭眼，恐慌的眼泪，潸潸而下。
谢安臣拍了拍她的肩，以为她的犹豫是在思考密码。“你知道密码吗？”
但看见她担心落泪，却心痛难受。“没事的！别太担心！”
文洁诗深呼吸后，按了熟悉的数字。
果然，是她的生日，一直没变。
心底又是一痛。
谢安臣率先推门而进。
纵使他阅历丰富，但见到客厅这一幕，也忍不住心悸，僵住了脚步。
文洁诗察觉不妥，步上前。
落入她眼中的便是霍天明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旁边散落了遍地药物。
文洁诗霎时惊得脸色刷白，双腿发软，幸好谢安臣反应过来即时捞住了她。
眼泪婆娑而落，喉咙似被哽住，发不出声音。
她颤颤巍巍的抓稳谢安臣的手，轻轻靠近。
每靠近一步，心就越是揪紧，眼泪落得越凶。
相较于文洁诗的惊惶失措，谢安臣显得处变不惊。
他探视的目光落在霍天明淹淹一息的躯体上，仔细打量了一眼后，陡然跨步上前，食指轻轻探在他的鼻翼之处，察觉一丝微弱的气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有气！”
文洁诗一听，即时飞扑上前，趴在霍天明身前。
紧张的伸手，亲自探过他的气息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紧绷的将要断掉的弦，也稍为松了一下。“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眼泪像开关失灵般，不断滑落。
文洁诗粗鲁的探试后，即时冲身旁的谢安臣急道。“！叫救护车！”
“好！”
正在谢安臣掏出手机，正要呼叫救护车之时，霍天明却幽幽的张开了眼睛，目光空洞无神，脸颊消瘦凹陷，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他短短几天，把自己折磨成这副不成人的样子，文洁诗痛心疾首，泪流不止。“天明，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疯了是不是！”
霍天明两眼无神的瞥了文洁诗一眼，又瞥了谢安臣一眼，干裂无血色的嘴唇艰难的开启。
“走！不要管我！”
声音气弱暗哑得像寿命不久的老头般。
文洁诗一听，眼泪又抑止不住狂流。“天明……”
霍天明冷漠的轻撇向沙发的另一边，不理睬他们。
文洁诗了解他的固执，无助的望向谢安臣。
谢安臣凝眉，拾起了散落满地的药瓶看了一眼，又仔细的观察了霍天明的神色，大致诊断道。“他应该是严重失眠，加上不愿进食滴水未沾。气息很弱，要及时送院！”
文洁诗了然于心，抓住霍天明的手，泪眼婆娑的劝。“天明，我们先上医院好吗，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霍天明无动于衷。
“你以前很听我话的，为什么现在这么不听话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有多痛心，多难过……你要是有什么事，让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要这样子……”文洁诗哽咽痛哭。
霍天明闭目，把悲伤遮掩在干涩的眼皮下。
生无可恋。
见他铁了心不理他们，毫无生存意志，文洁诗既痛心，又怒其不争。
双手掰过他的脸，让他正面面对自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回答我！”
霍天明紧闭着眼睛，不回应，不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
他觉得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一切都无所谓了。
得不到任何回应，文洁诗恼怒了起来。
“好呀，你不想活，那我也不活了！我陪你，可以了吧！”
尽管她口不择言出这么荒谬的话，但仍旧激不起霍天明任何反应，文洁诗顿时挫败无力，彷徨无助的求助谢安臣。“安臣，怎么办？”
谢安臣脸色凝重，文洁诗刚才口不择言的话刺痛了他。
他捏着拳，忍怒不满地盯了霍天明一眼，目光回到文洁诗泪水盈盈的脸上时，骤然不忍，语音低沉。
“这样吧！你给他喂些水，要是他愿意也可以喂点流食，我去医院开些药和针水过来先护着吧……解……”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谢安臣不出口。
他有自己的私心，他也害怕失去她！
见她满眼担心，谢安臣又补了一句。“放心吧，喂些吃的，让他睡一觉，没事的！”
文洁诗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瞥了全副心思都在霍天明身上的文洁诗一眼，谢安臣有些失落的转身离开。
谢安臣离开后，公寓里顿时一片安静。
霍天明就那样平静的躺着，不愿睁眼，也不给任何一丝反应。
文洁诗看着平静的他发呆片刻，才骤然想起谢安臣的交待，反手擦去了眼泪，爬了起来走向了厨房，翻了冰箱，发现冰箱空空如也，也翻了其他的柜子，也没发现任何食物和矿泉水，于是只好翻出水壶即时煮了一壶开水。
煮水期间上购买了一些食材和米。
水沸后，文洁诗倒了一杯水进大碗里吹凉后，再端去客厅。
相比刚开始，文洁诗此刻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她把水端到霍天明面前，温柔的道。“天明，喝点温水好吗？”
霍天明不为所动。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文洁诗鼻子一酸。“能不能乖乖听话呢？”
“把原来乖巧懂事的霍天明还给我好不好……”文洁诗拿着棉签轻轻柔柔的蘸着他的唇。
忽然，霍天明的脸微微转了过来，眼皮轻轻半开。
用余光悲伤的凝视她。仿佛在哀求她：把文洁诗给我好不好……
四目相交，有一瞬间，文洁诗仿佛读懂了他的思绪，心尖一颤，酸涩一下子从心头涌上了眼眸，水雾晕开。
僵了几秒后，文洁诗错开目光，继续轻轻柔柔的重复蘸唇的动作。
期盼落空。
霍天明失望的收回目光，再次冷漠的撇向沙发那方，拒绝她的好意。
文洁诗的手顿在半空，有些心塞。
像遇到叛逆期的孩子，有些无可奈何。“你确定要这么犟？”
依然没有回应。
文洁诗怒了。
咕噜咕噜的径自喝了半杯水下火。然后把杯放下，突然半跪起来，双手掰过他的脸，俯身贴上了他的唇。
霍天明愕然张开眼睛。
虽然有些羞耻，但是文洁诗还是趁机撬开他的贝齿，把含在口里的水渡了过去。
久旱逢甘露。
通过她的唇渡过来的水，仿佛渗了蜜糖般香甜，滑过干涩的喉咙，像干旱的农田，得到了灌溉，像枯萎的生命，注入了生机。
文洁诗见他咕噜的咽了下去，为他擦了擦嘴边溢出的水后，又继续趁热打铁，继续用嘴又灌了他两口。
见他灼灼的直视着自己，文洁诗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话也有些结。“谁……谁让你不听话！不想吃我口水，就自己喝呀！”
文洁诗把还剩下三分一的水怼到他面前。
僵持片刻，霍天明终于有了回应。
“我喜欢你喂我！”喉咙得到水的滋润后，没那么干涩，声音不再那么沙哑。
文洁诗脸颊顿时一红，虽然结过婚，怀过孩子，但是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羞耻的想挖个洞钻进去。
见他有了些气力，文洁诗别扭的弹开，保持了一些距离。
“要喝不喝！”此时门铃响起，文洁诗想起了自己叫的外卖食材。“我去给你煮点粥，你等会好好喝!”话落，即时爬了起来，逃得比兔子还。
霍天明眼角余光瞟着她落慌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再次闭上眼，回味着她的甘美，和甜的味道。
已经多久了？
他以为，他不会再有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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