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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前几日老秦带他去勾栏听曲点的那位素素姑娘么。
“才几日不见，姑娘怎么就被剥得只剩一张皮了。”喃喃一句，沈琮从腰间取下一只掌大的锦囊。
锦囊打开后，他将这人皮整个塞入其中。
若此时有旁人在，一定会惊愕无比。
锦囊一丁点儿大，能纳一锭纹银便已是不错——那人皮叠起来都赶得上三四锭纹银了，竟这般轻松地被塞入其中，锦囊还不鼓囊。
其实，这锦囊名曰乾坤囊，乃用于存储死物的法器。锦衣卫经费充足，于是得以暗部人手一个。
将锦囊挂回腰间，沈琮又四下打量起这些枯骨。
人，妖，精，怪，还有……魑魅？
听老师，在这世间除却人族之外，还分神，仙，鬼，怪，妖，精，魔，魂魄，魑魅，魍魉以及灵，共计十二族。
其中，神为天地万物之主宰，大多为上古传下来的创世神?；仙便是各族论功德飞升去的长生不老，超脱俗尘者，同神族一道执掌世间。
那鬼，便是万物死后的灵魂，怪则为十二族中异者；
妖么，便是不同寻常且害人的，大多可使法术且诡计多端；至于精，则是神怪之物，譬如通灵了的狐狸，常被人称狐狸精；
那魔呢，便是灵修中不走寻常路的破坏者，大多会害人性命，鲜少有转回正道通过正当修炼飞升为仙的；至于魂魄，则是有了灵根的，万物中的精神灵气，若无魂魄，万物皆成空壳。
魑魅和魍魉，倒是不同于他那个时代的认知——这两厮一个是山林中害人的精灵，一个则是山川中的木石精灵。
至于灵，同仙神一般，被称为鬼神，助其执掌世间。
辨别出这些枯骨生前的种族之后，沈琮眼中溢出一抹深色。
这里不像是乱葬岗，倒更像是某种祭坛。
连山林里的魑魅都能被抓来，看来开坛祭祀的人道行不浅。
“张鹤年！”正当沈琮沉思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唤。
沈琮侧头，只见来人头戴乌帽，一身玄色斗牛长袍，腰间配着一把绣春刀，标标准准的暗部锦衣卫模样。
是老秦？他不是去喊人了么？
“老秦，你跑我这里来，莫不成是害怕那狐狸精？”沈琮打量着这少年气喘吁吁的脸，微微挑眉。
秦放喘气的动作顿了顿，两手抱着后脑撇嘴道：“爷我乃古墓派传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会怕区区狐狸精？”
“知道天怎么黑的么，被你吹的。”
秦放：“……”
待平了气，秦放这才四下打量起来，注意到这里的枯骨时顿时面色一变。
“张鹤年，乱葬岗不是在这里吧？我们鬼打墙了？”他下意识往沈琮旁边靠过去，扒拉着他的衣角声问道。
沈琮：“……”
话，老秦这么胆的人是怎么考进锦衣卫的。
秦放是他进入锦衣卫后，指挥使安排给他的搭档。两人同龄，武力和修为相当，又皆是江湖出身的，所以很打成了一片儿。
只是……秦放这个古墓派出身的，竟害怕妖魔鬼怪？
“回都尉府，向头儿报告此事。”他拉开二人距离，一道往长安城内走去。
途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张云遮，方才那片枯骨堆，我瞧着好似有非人的掺在其中？”
“有，还有魑魅。”
“魑魅？连魑魅的尸骨都在？”
“在。”
“魑魅从不轻易现世，现世必有大祸。此事必须报告给头儿。”
“……废话连篇——老秦，你当真出自古墓派？”
“那不然呢？我可是古墓派正儿八经的第十一代弟子。”
“不像。”
“哪不像？”
“哪都不像。”
这话听得秦放心头极其不爽，便停住脚步拦下沈琮：“你倒哪不像。”
“其一，古墓派弟子素以沉稳行事扬名江湖。”沈琮瞥了一眼听到这话，赶紧拿掉嘴中的狗尾草的秦放，
“其二，古墓派行侠仗义，最不惧怕的，便是妖魔鬼怪。”
听到这话，秦放忽然挪开目光，又叼起一根狗尾草来。
“师傅了，只要道心在，到哪儿都能混上饭吃。我害不害怕不打紧，只消惩恶扬善便好。”
好一个混吃混喝的借口。
沈琮不再话，二人去了都尉府，交上令牌查验身份后，径直进入指挥使的院落。
都尉府曾名北镇抚司，自前朝大明起便更名都尉府。
听大明末代君主暴政，宦官当道，身为内阁首辅的景帝不忍百姓吃苦，于是选择揭竿而起，推翻大明新立天朝，一切官职沿袭前朝制度。
这都尉府便也延存至今。
都尉府中庭一处院落中，有一身穿中衣的男子赤足散发立在中央，两手负背，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长剑。
剑尖随他青丝在晚风中飞扬，乍一听好似可以闻见那青丝弹在剑锋上的微鸣。
男子闭着眼睛，空出的手动了动指尖，四面微风势头渐涨，慢慢卷下庭中古树枝头的树叶。
树叶簌簌坠落，男子微微一晃头，正手提剑跨出一步，身形灵敏地穿梭在纷飞树叶中——此时夜深人静，月落银辉，银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把长剑挥动留下的剑光。
沈琮二人来时，便看到完整的树叶擦过这男子剑锋时，纷纷断成两瓣。
“好剑！”秦放忍不住开口赞叹。
男子脚步一顿，收剑抬头冷冷看来：“不会话就把嘴闭上。”
秦放讪讪一笑。
确实是好剑啊，他什么了。
这憨货。
沈琮摇摇头，朝男子俯首作揖一拜：“大人，属下追击一只狐妖时，发现城外有一片疑似祭祀遗迹的枯骨冢。”
“祭祀遗迹？”宋怀擦剑的动作顿了顿。
“枯骨中有魑魅。”
魑魅？
“此事不急。”宋怀摆摆手，忽然问道，“张鹤年秦放，你二人常去勾栏时，可有听闻诡异动静？”
沈琮缄默。
倒是秦放闻言，下意识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有听到。”
“所以，你们玩忽职守了？”宋怀挑眉。
秦放一愣。
沈琮：“……”
这憨货，头儿明摆着套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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