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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大可接受我的帮助。”周?道。
复杂的思绪堵在淑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理解了周?的善意可她不希望得到怜悯，即使周?不这样想，但自己就是忍不住这样揣测，也许周?他根本就不曾意识到他是在怜悯同情她，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同情。
处理好伤口，淑澹收起药酒和多余的棉布。周?还在想是哪里错了惹得淑澹恼他。
思来想去，淑澹望着端坐在床榻上的周?问道：“下次我病发了，你能否就守在门外就好？”
面对淑澹诚恳坚决的眼神，周?勉为其难地应下。虽应下，但这只是敷衍而已，他再遇到淑澹发病同样会不顾一切去护着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自己对眼前的姑娘一见钟情呢，还是一开始只是可怜她，自己只是心软罢了。他只知道当下的他对淑澹是越陷越深了，他想尽全力守护着她，能把她弄出教坊司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从她眼眸里看到了一份坚持，她是个会为了自身和友人的清白、性命付出一切的坚韧姑娘，所以才会利用他以谢绝客人，而他想守护着她的这份坚持。
所有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都让他感受前所未有的温暖。不管最初是怎样的情感，如今他对她绝对是情根深种。不过越是这样就越在意他的身份，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锦衣卫这样既能有机会见到她也无残缺，或许就能光明正大些。
周?的许诺使淑澹刚刚愁容的模样烟消云散。淑澹下意识地向周?微笑，周?虽低着头但眼神还是偷瞄着淑澹。
“我喜欢你笑的模样。你该多笑笑给我看。”周?的声音逐渐变。
“其实，我也非不爱笑。只是没啥可笑的。”
“我娘亲曾与我过，人啊不该因某件事才笑而是从这里出发。”周?的右手按在胸口的左侧道。
淑澹抿起嘴，双颊微鼓，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好几声。她自己大概也没有留意到眼眶变得湿润。
这些个笑声听起来是多么苦涩，讽刺。它们刺痛了两人的心。周?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力把她送离这龌龊之地。他把这无奈和恨转换为对淑澹的安抚。他缓慢起身，心翼翼地来到淑澹身旁，两手搭在淑澹的肩头低头看着淑澹道：“想哭就哭吧。不笑不是你的罪过，哭亦不是。”
顷刻间，淑澹的心墙被眼前的人给攻破了。周?现在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顾不得什么了，扑在这棵救命稻草的胸膛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温暖的地方了。此时周?边一手轻轻抚摸淑澹的发丝，一边细声道：“哭吧。哭吧。”
淑澹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把心中所有的苦楚全都出来。她其实不爱哭，她觉得哭是懦弱的表现可就是忍不住，但是每当她发病时，感觉被拉进了死亡的漩涡里，她努力逃出，不断告诉自己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是的，她的确每次都能逃出，都不会死，可是她却不断进出这黑暗孤独的漩涡里，她只能靠自己，无人能知晓她的痛苦。也只有在发病时，会尽可能地控制不哭可多数是控制不住的，在这些哭声中包含了无数的委屈和苦恼。
“若是能回到过去，我多么希望是在我第一发病前。这样我就不用经历这一切了。我多希望父亲不曾受贿，我多希望，多希望啊。可是不管我多么希望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是不是太懦弱了，总在逃避，总在找借口。其实我该讨厌的人不是我父亲，应该是我自己才对啊。”
周?低下头把下抵在淑澹的头上，还是一手抚摸淑澹的发丝可另一只手却是在搂住淑澹的腰，他不敢用力，怕惊扰淑澹，他在克制。
依旧是轻声细语地：“这些都不是你要的。你只要知道现在有我与你分担就够了。这就够了。”这番话给了淑澹颗定心丸，她闭上双眼，只想静静靠在这暖和的胸膛上。
不知过了多久，淑澹放下双手，安慰地睡下。
“睡了好。睡了好。”周?没有停止通过抚摸她的发丝安慰她，就连淑澹睡着了也还在不断安抚的话。周?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心，生怕她好不容易睡下，又被他的动作给吵醒了。他把淑澹抱起，安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
见她熟睡，想转身离开却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道：“别走好吗？”缺乏安全感的淑澹，任何动静都能够让她醒来，所以她老是没法睡个安稳觉。这一问题一问便代表淑澹已经开始接受周?的好意。
早在他帮她的第一次，就有了不可言喻的好感。她不是个世俗的人，她可以忽略他的身份，不去在乎。她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处境，以及自己的病征。第二次见到他时，难以抑制的思绪，慌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皆是因他而起，而这些恰恰是导致她病发的原由。她一开始想与周?保持距离只想利用他就好，只因她讨厌这些让她生不如死的病征，同时不想让他看到这些不堪。
曾经家里安排过一门亲事，那家是高攀他们李家，所以那男子明知淑澹有所谓的癔症却同意了这门亲事。淑澹的情况特殊，故此双方父母允许他们在成婚前相处，来往。那男子一见了淑澹的容颜，顷刻间就被吸引，了无数比蜜饯还甜的话，亦见过淑澹发病的样子，也曾过安慰的话，也曾许诺过永不离去。淑澹的心也曾为那男子这样跳动过，可正是因为这样，病发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他不解，最终选择悔婚。从那以后，淑澹的心病就越发严重，家里也不再安排亲事。所以淑澹每次病发时都在极力拒绝周?的帮助，希望这样他就不会因她的病而离去。不过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拒绝周?的好意，这一次她还想在试试，试试看周?是否会如同那人一样嫌弃她。这一次再把真心赌出，只奢望不输。
终究是舍不得留下淑澹一人，周?把一只手搭在淑澹拉住他衣角的手背上道：“好，我不走。但是能否让我拿个凳子啊？你总不能看着我就这么站着吧。”
淑澹噗嗤一声，这次是她久违得发出内心的笑。
“对，就是这样。”周?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就连转身走去拿凳子也忍不住痴笑。他知道经过这次他与淑澹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周?端坐在凳子上，就打算静静地陪伴着淑澹。淑澹不再犹豫，她大口叹气，周?以为又病发了，赶忙安抚，淑澹了：“我没事。”才放下心。淑澹决定主动些，她躺在床榻上，先是注视着周?清俊的面庞，再看了周?布满伤疤的双手，她伸手过去道：“手过来。”
周?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淑澹要他做什么照做就是了，况且只是只手而已。两人的手就这样交叉握在一起，淑澹的心又不再受到控制了，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好在今日已病发一次，她的体力无法在支持她全面病发多一次，她的内心不断告诉自己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淑澹那只握住周?的手，手指卷进，握成拳。她担心自己无法控制想狠狠地用指甲戳自己的手掌。紊乱的呼吸，手的姿势变化，周?感受得到。他违背了对淑澹的诺言，他是绝不会在她发病的时候离开的。现在淑澹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你听我，你先调整好气息。先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吸。呼。吸。呼。”淑澹照着他的话做。
“很好。放心很就会过去的。现在把手掌打开。”淑澹尝试慢慢把握紧的拳头张开。她做到了。
“很好。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嗯。”这些方法，淑澹怎可不知，只是一旦发病她就不知所措。这一次周?的存在的确有效的缓解了淑澹的病征。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问马太医啊。虽然没有根治此症的方法，但是有舒缓病征的方法。所以啊，你发病时，就别再拒绝我的帮助了。”
淑澹神情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吱吱吱吱”房门被人推开。
“好家伙，我等你有足足一个时辰了。”汪直直径走来，周?被淑澹的手拴住了，来不及拦住汪直。
汪直见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茅塞顿开，原来周?是在与李姑娘谈起情来。汪直很识相地：“抱歉叨扰了你的雅兴。”罢，正要转身离开，淑澹唤了声：“汪厂公。”抬起的脚停住，不再向前，汪直转过身，神情有些惊慌，但不是特别惊讶。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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