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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她仍是觉得他是那样的哀伤？
那样的哀伤像是从他身体最深处里发出来的一样，让人觉得灰暗，压抑，整个喜气满满的休息室里都被笼上了不可言的痛楚一样。
忍着胸口的不适，唐莞莞浅浅地笑了下，嗓音一如往日的清甜，“谢谢。”
霍靳北听完，勉强地牵了牵唇角，他站在距离她颇近的位置，眼神半分也不舍得从她身上挪开。
如果，今天是她和他的婚礼该有多好。
如果，他们还能是当年的他们该有多好。
莞莞整个少女时期里的日记本里，写满了他的名字，写满了对他的爱，可现在，她穿着这么漂亮的婚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因为他的纠结压抑和克制，偌大的休息室里都被一种紧张的氛围充斥着。
半晌，唐莞莞地深呼吸了下，望着并没有打算要离开的男人，“葡萄呢？刚刚她还去前面玩一会儿就来陪我的，怎么不见她？”
空旷的空间里，她的声音愈显清脆，霍靳北一下回神过来，他凝着她精致的脸蛋，坚硬的喉结滑动了下，嗓音还是哑的厉害，“葡萄，葡萄她在大厅里。”
“哦，”唐莞莞拖长着尾音点头，末了，她睁大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心里暗叹着，为什么还不进来个人呢？就他们两个这样在这里，她觉得好尴尬啊。
精明的男人怎会看不出来她面上的焦急，可他就像是没看出来一样，他长腿朝她又迈了两步，然后在她不由睁大眼睛又带些紧张的神色里，他镇定自若地坐在了她的左侧。
突如其来的动作当真是把唐莞莞吓得够呛，今天她是新娘子，方才也是来了很多要拍照的人坐在她左侧的这个位置，可一般都是女生才来坐的，也是女生才来拍照的，他霍靳北一个大男人……
往一旁侧了侧身子，房门现在是大开着的，唐莞莞倒是不怕霍靳北会对她做出什么，只是，这样，好像显得也太暧昧了些。
而照理，左侧这个位置，是新郎才该坐的才对。
唐莞莞还在这样想着，就见霍靳北从西装内侧口袋里取出一个锦盒来。
然后，她看着他打开来锦盒。
是一个很漂亮，但又一看就很贵的手链。
望着那条手链，唐莞莞心头隐隐划过什么。
下一秒，就听男人低低地开嗓道，“方姐，谢谢你邀请我和我女儿参加你的婚礼，也谢谢你，”
他停了下，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根本不出来了一样，总之，语气很压抑，神色又很复杂。
“也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帮我，帮我照顾我女儿。”
“我想，想不出来要送给你什么新婚礼物，这条手链就当是我的心意。”
他完，连同着那个锦盒一并递给唐莞莞。
后者抬眸，此刻距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其实看起来很憔悴，眼底尽是乌青，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一样。
低眸再看他递过来的锦盒，她想也没想地就摇头拒绝了，客气又有礼地道，“霍先生，我陪葡萄纯粹是因为我喜欢葡萄，跟别的任何都没有关系，这条手链很漂亮，我心领了。”
“……”大抵是一早就猜到了她会拒绝，所以霍靳北也没有显得有多意外。
他只是怔了片刻后，然后径直将那条手链取出来，“要我给你戴上吗？”
“……”
要我给你戴上吗？
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唐莞莞想着，视线不由自主地又停留在那条手链上，是她喜欢的简单大方的款式，只是上面的钻石的点缀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一样？
她看着，眉心不自觉地敛起，莫名地就觉得，她曾经收到过类似这般的礼物？
只是，当时送她这个礼物的人会是谁呢？
是霍靳北吗？
不。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才认识多久？而且全然不是可以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的关系。
可，为何，那一句要我给你戴上吗？
是这般的熟悉？
摇头，她正要拒绝，就见男人已经霸道地倾身轻扯过她的右手腕，然后不由分地帮她戴上。
瞬间里，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很亲密的姿势，男人身上那种强劲的男人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朝唐莞莞来袭，她很是不习惯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手也是挣脱着不想给他戴。
可男人的力气是那样的大，她挣不过，且她只要一动，好似显得他们之间就更亲密了一样。
她生气地垂眸，看到的是男人轮廓分明线条冷硬又完美的侧脸，他脸上的神情也是认真又温柔，只不过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还是哀伤。
他在哀伤什么呢？
唐莞莞想，他们又不熟。
很，手链便戴好了，但霍靳北却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失神地盯着唐莞莞白皙的手腕，仿若是在透过那条手链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然后，唐莞莞再一次地听到霍靳北低低喃喃地唤了一声，“莞莞……”
晚晚……
谁是晚晚？
他怎么又一次对着她叫这个名字？
唐莞莞不解地眉心皱了皱，她唇瓣动了动，正要问什么，霍靳北已经松开她的手腕，恢复了之前的坐姿。
只是，他的眼圈，好像红了？
她怔怔地咬了咬唇，再看，果然霍靳北的眼圈就是红了。
心，突地重重一疼。
唐莞莞差点儿叫出声来，她抬手抚了抚心口的位置，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一下会那么疼？
就像是有人拿刀生生地从里面剜出来一块肉一样。
“今天结婚，开心点。”男人磁实的嗓音又低低地响起，然后，他抬起大手稍稍地帮她理了理白纱。
修长的大手眷恋地在白纱上停过好几秒后，他手指又缓缓地到唐莞莞光洁的额头那里。
她的长发被化妆师绑成了辫子，梳成了公主辫发的样子，很适合她也很好看。
霍靳北久久地看着，末了，抬手帮她理了下并不存在的乱发。
怪异的举止令唐莞莞郁闷极了，可她的语言器官在这一刻里就像是失灵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来一点的声音，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莞莞，我暂时陪你到这里了。
霍靳北喉骨动着在心里了这句话，然后他伸着手臂倾身，不顾唐莞莞抗拒地紧紧地拥抱了她。
他的力气很大，宛如就要这样将唐莞莞揉进他的骨血里一样。
唐莞莞被他勒得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呼吸着，“霍……”
不过才了一个霍字，男人就很地松开了她。
得到自由的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
霍靳北低眸，看着通红的脸颊，嫣红又柔软的唇瓣，眼角缓缓地流出一滴泪。
对不起，莞莞，弄丢了你！
闭眼，他再一次地倾身，轻轻地唐莞莞眉心落下一个痛心的吻。
一系列的动作再好的心态也崩不住，唐莞莞一时看霍靳北的眼神可以是恐惧，“你……霍先生，你是把我当成了谁？葡萄的妈妈吗？”
她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霍靳北，非要一个答案的样子。
霍靳北黑眸沉沉地对她对视着，没有话。
一阵能急死人的沉默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半分钟后，唐莞莞实在等不及地要再开口，门口就传来了一记清脆有节奏的高跟鞋声。
很，沈恩宁欢的声音也响起了。
“漂亮的新娘子，时间已经到了哦，我们该去……”
后面的话在看到休息室的情况后，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时，沈恩宁瞳孔一下放到很大，她忐忑不安地看着霍靳北。
后者这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仍是一如往日那副深不可测滴水不漏的样子，在沈恩宁不安纠结恐惧的眼神里，他神色自若地从裤袋里取出来自己的手机，“沈姐，麻烦你给我和新，新娘子合个影吧。”
“……”沈恩宁默了下，见一旁的唐莞莞没反对，机械地上前将霍靳北的手机接过来。
唐莞莞心里再多的疑问也不可能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摆什么脸子，她很地垂眸缓缓吐出一口气，争取让自己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沈恩宁握着手机，望着相框里甚是登对的霍靳北和唐莞莞，忽然地眼睛就有些酸。
多般配的两个人啊。
又是伪骨科，又是养成系的。
她那时还那么地磕过的啊。
吸吸鼻子，她抿抿唇，难过地按下了拍照键。
她少时最磕的c终于共同出现在了她想要的同框里，结果却是他要送她出嫁了！
啊！
沈恩宁真是越想越有些崩不住了。
也是太难过了，她疯了一样地按着拍照键，只想多留住几张。
霍靳北见她没有收住的意思，也没有催促，就那么挺直脊背坐着，下一秒，沈恩宁在镜头里看到，霍靳北侧目深深地凝着还仍是挂着淡淡笑意的唐莞莞。
她看着这个镜头里眼神深沉但难掩爱意的霍靳北，再看始终都恬淡笑着的唐莞莞，飞速地再次按了拍照键。
沈恩宁有种预感，这张照片绝对是她拍照的巅峰了。
将手机还给霍靳北后，唐莞莞就率先起身了，沈恩宁见状，忙上前去扶着她，顺便地再帮她整理着婚纱的裙摆。
“恩宁，谢谢你。”
“傻瓜，跟我什么谢。”沈恩宁完，眼角余光看了眼还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坐在那里的霍靳北。
心底无声地叹口气，她面上挂着笑意扶着唐莞莞一步一步地离开休息室。
唐莞莞今天穿了高跟鞋，婚纱的裙摆又是拖地的，所以她走的有些慢，差不多两分钟后，她才走到门口。
眼看就要离开休息室之际，她眉心陡然地跳了跳，然后她停下脚步，定在那里，缓缓地回头看了眼霍靳北。
偌大的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缅怀，总之，就还是那副伤感的样子。
唐莞莞看了那么一两秒后，又回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前走着。
沈恩宁扶着她，不自禁地也朝霍靳北看了一眼，见他似乎还没有起身的打算，她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便专注地扶着唐莞莞。
宴会厅距离休息室并不远，而蒋东程像是早已经等不及了一样地跑过来迎接唐莞莞了。
当看到唐莞莞的那一刻，他的整个世界仿佛都亮了。
这件婚纱，早在当年他看唐莞莞还喜欢时，就已经买下了，本以为此生是没有机会让她穿上了，却不想，老天后来竟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神色狂喜地上前，激动得都要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一样，唐莞莞从未见过他这样直白又炙热的眼神，一时有些害羞的都不敢抬头了。
一旁的沈恩宁见两个人这个样子，不由得打趣道，“蒋总，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啊？”
蒋东程抿唇笑笑，面上也浮出几分少年的青涩来，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唐莞莞，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爱意，却是在看到她腕上的钻石手链时，神情一下滞住了，没忍住地问出声来，“萱萱，这是谁送你的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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