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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言黎予陌 > 第17章 沉睡的古堡(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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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被树林环绕的城堡,四周松柏幽幽,城堡挨着断崖,巍峨耸立,恢弘宏伟犹如独立桥头的巨人。但是巨人却是被锁链捆竖着的——一段段生着尖牙利爪的荆棘攀附在古堡的墙壁、城门,挥舞着尖刺,阻隔着外界的侵入。

    程予黎和余笙还在观摩这古堡的规模时,鲁德已经急不可耐地掏出刀剑向门上的荆棘劈去。

    “乒”的一声刺耳的好似金属碰撞的敲击声过后,荆棘没有破,他们转头时,发现鲁德的剑倒是碎成了几节。

    噗呲,真是好惨。程予黎幸灾乐祸地想。

    “带火了吗?”余笙问。

    “谁会把火种带进森林?!”鲁德粗鲁地扔掉了断剑,暴躁地吼道。

    程予黎忽地灵机一动,想起了被他遗忘已久的技能卡。

    [造物者的三间屋](绑定):据造物者拥有三间屋,堆放创造世间的所有元素,而现在,你也拥有这间屋子,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吧骚年!不要问是谁的,问就是我,就这么任性。已开放区域:第一间屋(非生命区)。冷却时间:3时次。剩余次数:55次。

    虽然他没接触过这东西,按照介绍的,他应该是可以弄出来点没有生命的玩意儿的吧?

    比如搓个火球?

    可是怎么搓?

    程予黎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把它移到了道具栏上方的卡位。

    [叮,造物者的三间屋技能卡已激活。剩余次数:55。]

    鲁德还在四处找东西乒乒哐哐地砸门,余笙沉默地看着他,但程予黎都没去管,他再次研究起技能卡的简介词。

    实话,这真的不是照搬《精神的三间屋》吗?程予黎提出质疑。

    不不不,应该不能那么简单粗暴,怎么着得有点深意吧?他又否决了自己的观点。

    造物者的三间屋、精神的三间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程予黎脑子里碰出一个极其中二的想法:会不会,是要靠精神把脑海里的东西映射到现实来。

    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神至极,但总归没有别的思路,不如一试。

    于是他把手掌举到面前,盯着纵横的掌纹,在脑子里强制洗脑地循环播放:

    这有团火这有团火这有团火——

    上次有几只老鸦飞过,留下一串“嘎”声,无事发生。

    程予黎:“……”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吗。他简直被自己蠢笑了,放弃一样把头偏向另一边。

    没成想就在这一刻他的手心腾地窜起一条亮红的火苗,火舌差点烧着他的头发。

    “靠!!”程予黎猝不及防吓了好大一跳,条件反射地飞速甩手,竟真的将那突然出现的火焰甩了出去,正砸上城门上密密麻麻的荆棘。

    [造物者的三间屋:剩余次数:45。]

    犹如星星之火起燎原之势,坚硬如铁的植物也逃不过火克木的定律,剧烈地燃了起来,火舌舔过一片噼啪音起,宛若暗夜中的游魂骤然照见了阳光,被灼烧致死时发出的凄厉叫喊。火势不断蔓延,很铁制的大门便在他们面前露出了原有的颜色。

    鲁德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位朋友年纪轻轻,还是位了不得的觋(jiàn)师啊!”

    程予黎:“……”

    你才贱!你全家都贱!

    没文化真可怕!

    余笙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问:“予黎,这是你的技能卡?”

    程予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余笙也是一次都没用过技能卡,他作为一个刚入门的菜鸟忘了用很正常,余笙作为一个十几年的巨佬不应该啊,于是他也低声问道:“你的呢?为什么没见你用过?”

    余笙温和地笑着:“当你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便不会再太经常使用技能卡,太过依赖外力不是好事。不过对于你来,尽熟悉和掌管自己的技能更加重要。”

    程予黎恍然:“好有道理。”

    鲁德一点不耐烦他们的悄悄话,焦躁地催促:“你们够了吗?点进去!”

    要去你自己去啊,这么怂又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令人惊。程予黎依旧是暗自回怼。

    余笙慢条斯理地道:“等等,等门的热度散下去。”

    在鲁德的躁动不安中,被火焰炙烤得沸烫的铁门,却在林间微凉的空气中渐渐冷却,散发出的丝丝白汽最终归为虚无。

    余笙轻轻、从容推开了一看便好像有千斤重的城门。

    鲁德兴冲冲地跑了进去,程予黎在后面惊诧:“……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余笙微笑:“境界高的好处。”

    程予黎:……哦,他不配。

    鲁德在城堡里大喊:“觋(jiàn)师师傅!来把正门的破草也烧一烧啊!”

    “……”

    余笙转头咳了一声,温柔道:“咳,去吧。”

    程予黎气呼呼地去了。

    余笙,就算你咳嗽我也听见了,你就是笑了!我们不是好朋友了!

    城堡很大,在内部看远没有外面来的威武壮观,但也足够庄严肃穆,建筑宏伟且古老奢华,各处布满了恣意生长的坚硬的荆棘,除此之外一点声息也没,仿佛在树木、棘丛的笼罩下陷入了沉睡一般。

    三人一面走,程予黎一面扔火球烧门上的植物,开始还有些不应手,控制不住火势大和方向,但渐渐熟悉之后,他很掌握了窍门,只要集中注意力,就按照之前的方法幻想手里有个火就好了。

    不过他也悄悄尝试了一下弄出点别的什么,暂时还都做不出来。并且次数用完后就只能在卡位里干放着等冷却了。

    但是没关系,他才拿到这张技能卡几天,还有很多时间让他去捉摸。

    他们几乎把整个城堡都逛了一遍,直到落日的余晖洒下大地,最终一无所获。

    鲁德一开始兴高采烈地拉着他们跑到最高的厅殿猛翻了一通,什么也没找到,他的热情也逐渐冷了。

    他们最后在高堂的窗口歇脚,已经几乎要放弃了。

    “为什么会找不到呢?怎么会找不到呢?传不可能是假的啊!”鲁德懊恼地踏着地上碎裂的大理石地砖。

    这一路下来,程予黎已经懒得理他了,转头走向余笙,想问问他的主意。

    那人站在一棵枯死的槐树枝下——种在窗前的槐树——扶着树干,安静地望着落日的方向。

    夕阳灿金色的光晕在他线条柔和的侧面上描摹出温柔的颜色,多情的桃花眼中染上霞光的痕迹,好似柔情似水。好似悲戚如聚,又好似空荡荡的什么也无。

    程予黎走到他身边:“在看什么?”

    余笙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指指向的落日阴影中的一个角落,他的声音被无尽的晚霞洗刷得神秘,他道:“予黎,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塔楼?”

    程予黎一愣——那是城堡最偏僻的一个地方,他们找过,除了一片荒芜的田地什么也没有。

    但现在他向那边看时,却在暗色中真的瞧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塔楼的影子,看不真切,可不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一样不清爽,更像是那楼本身是半透明状的。

    鲁德早冲到了窗边,张望两眼那骤然出现的塔楼,他心中的热火再次死灰复燃一般,不管不顾地冲下了楼梯,估计是去找那塔了。

    “跑那么,是要去送死吗?”程予黎气愤道。

    余笙却温柔一笑:“予黎,下去吧。”

    程予黎向楼梯口跑了两步,又想起来余笙没和他一起跑,回头看时,看见旁边死灰色的树干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抹新绿,一株苗不可思议地自槐树中长出,然后被余笙轻柔地掐断。

    他脸上恍若亘古不变的笑在交错的树影下显得神秘、幽秘,他轻轻地走来,拍了拍他的肩,用一贯温和的语气道:

    “走吧,予黎。”

    …………

    晚得昏黑的天色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了,他们在一片暗色中来到了这座在每个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的塔楼。

    相较于城堡其他区域的雍容,这儿显得平凡甚至简陋,像一个丑蜷缩在角落,显得格外阴暗和危险。

    可多大的危险也挡不住人们追求利益的心。

    鲁德飞也似地穿过了没有荆棘覆盖的大门,程予黎和余笙望着他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无奈地登上一节节回旋的阶梯,慢慢踱步跟上。

    塔楼没有很高,因此楼梯也没有很长,他们很便到达了顶峰。

    然后便被漫野的金光晃花了眼。

    无数的金银珠宝、不尽的水晶玉石,全部随意地散在地上,铺成了两座闪闪发亮的金山。

    鲁德已经狂喜地在金山里打滚了,贪婪的利欲心驱使着他往自己兜里、衣服里疯狂地塞着,即使沉淀的珠宝将他的衣兜撑破。

    金山的中间,有一张的床,上面安静地躺着一个身形娇的女人,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着,看不清容貌。

    难道这就是——沉睡的公主?

    程予黎向那边走了两步,他想看清所谓公主的长相。

    鲁德却瞪着一双发红的眼拦在了他跟前,恶狗护食一样,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见程予黎吓得后退猛一转身,扑向了那张床。

    “你这人——!”程予黎怕有什么不妨,想拉住鲁德。

    余笙却按回了他伸出的手,脸上仍然是笑吟吟的表情,道:“没关系,让他试试险也好。”

    在他温柔优雅的笑容中,程序里的大脑有一瞬间短路。

    是啊,这个鲁德就是个游戏副本里令人讨厌的nc啊,一个nc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一股温度将他从这可怕的念头里拉了出来,他不由得抚上胸口衣服下的十字架吊坠——不知从何时开始,它又开始发热。

    鲁德已经扑到了床跟前。

    “啊——!!”

    随着他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他伸出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无形但强厉的屏障,顿时被削去了几节指节,伴随着血浆的飞溅骨碌到床边。

    “我的手!!我的手!!!”鲁德疼得打滚着哭嚎。

    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声中,他们见证了极其诡异、又极其梦幻的一幕:自他的断指的那一摊可怖肮脏的血迹中,蜿蜒生长出了一枝娇媚的、纯洁的白玫瑰,骤然张开的花瓣披上夜色的外衣,莹莹地发着光,无比美丽、无比沉醉。

    然后是两枝、三枝……直到娇艳欲滴的玫瑰团团锦簇住了中间的床榻,榻上的美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卷翘的眼睫犹如蝶翼轻托起一汪月华,露出一双黑得乌亮、黑得纯粹的眼来。

    公主在繁盛的白玫瑰中坐起,棕色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胸前脑后,比玫瑰更加柔美的脸蛋儿泛着润红,犹如花瓣一样淡粉的唇轻开。她用那双澄澈不掺一丝杂质的黑眸审视着将她唤醒的勇士们。

    她大概是二十几岁的女性中最纯洁的存在,她一定是从天真烂漫的少女时期便陷入了沉睡,因此保留了那样一双如孩童般单纯真挚的眼。

    她开口话了,音色也是如她一样的清澈甜美,她轻轻地道:“你们是来拯救我的吗?”

    她的声和颜,如白玫瑰般娇俏,更比白玫瑰纯真。

    鲁德早已停止了哭嚎,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公主,好像沉浸在了她的风华之中,忘了疼痛,忘了金钱,也忘了生死。

    他只是呆呆地:“……是的,我的公主殿下。”

    于是公主笑了,犹如千万朵美丽的白玫瑰在眼前盛开,她像孩子一样欢道:“那么,我的骑士,你愿意爱我,为我付出吗?”

    “……是的,我的公主殿下。我爱您。”

    这一场华丽幻美的剧集实在给人的冲击太大,程予黎感觉自己的神智有那么一刹那的混沌,但转瞬之后便是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胸口的项链热得好像焦炭,可他非但没感觉到灼烧,反而觉得十分受用。于是他用手覆上胸口,使项链的热量更好地传播至心口。

    余笙此时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走吧,别打扰人家了。”

    “啊、好。”程予黎忍受着天旋地转的视野和胃里的一阵泛酸,转身出去时回望了一眼鲁德那边,公主已经和依然呆愣的他相拥在一处。

    只是在他不经意间,瞥见了公主嘴角那一抹似乎不那么天真无邪的笑意。

    大概是幻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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