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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去池塘边挖胶泥,暮烟就坐在柳树下乘凉。不经意朝池塘对面望去,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对面,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他的外袍抻展有型,一看就不是乡间的人。
“二奶奶,那是谁?”
二奶奶朝对面看了一眼:“哦!那是陆太公的孙子,从上谷回来的,听他爹是上谷的大将军。”
那少年一直站在那里,既不走动也不坐下,他手里也没有鱼竿,不是在钓鱼,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二奶奶,他怎么一直站着,他是不是想不开,想跳池塘自杀?”
二奶奶侧首佯怒:“莫胡,心被人听了去惹是非。”
一只绿色的蚂蚱从暮烟身边跳过,她一伸手将蚂蚱捂在掌心。二奶奶挖了泥上来,见她手一直在地上捂着,一问才知道是蚂蚱,便顺手折了根狗尾草,慢慢掀开她的手,将蚂蚱捉起来用草串了,拿回去喂鸡。
昨日梁氏,篮子里的鸡蛋是用来卖钱的,若是多抓些蚂蚱回去喂鸡,那鸡吃得饱了,便能多下蛋,好歹也是为家里做了贡献,暮烟便在草地上捉起蚂蚱。
微风将水面吹皱,在阳光下焕出粼粼波光。波光中,鱼影一闪,迅速钻入水下。
“二奶奶,这池塘里有鱼?”
二奶奶坐在柳树下的草地上,一边捏鸟一边:“有,不过都是些鱼,不值得来捕。”
鱼,除了猫,还有鸭子和鹅喜欢吃。这池塘无主,若放些鸭子和鹅进去,让它们自己找鱼吃,然后下蛋来卖,岂不是划算。一些鸭子鹅,应该值不了多少钱。
二奶奶捏的鸟,似像非像,滑稽得很,也不知道晾干后能不能吹响,但暮烟还是喜欢,悉数带了回去,还有一串狗尾草串起来的蚂蚱。
一进院子,先将那串蚂蚱往地上一丢,顷刻就被几只鸡抢了个精光。然后将泥捏的几只鸟心地摆在窗台上晾着,希望能够吹响。
等姐姐从地里回来,她问起鸭子,姐姐答应她去集市上问问看。这次梁氏也没有反对,若真是养成了,无论是卖鸭子还是卖鸭蛋,好歹也是个进项,总是不会赔钱。
次日便是集日,暮玲带着暮烟去三里外的浅水镇赶集,当然不只是为了买鸭子,主要是为了看看推车。家里没有牲口拉的车,有辆推车,也比肩挑手提要来得便利些。
许是上了年纪,这次麦收,梁氏觉得实在是累了,决定买辆推车。
去卖车的商行问了,一辆推车最便宜的也要一贯钱,或是一两银子。看好了车,暮玲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旧帕子的包,心地打开,里面正是暮烟看到的那些银铃。
“这些,掌柜的看行吗?”
掌柜的拿起一个银铃仔细看了看:“冯氏银坊的,成色不错”,然后才拿去柜台用等子等了,笑着道:“稍有不足,就这样吧!车你们推走。”
如此痛,那银铃的分量应该是不少。应该再跟他划划价,把银铃留下一个的,留下一个买鸭子用啊!
暮烟没敢怪姐姐,暮玲让她坐在推车上,高高兴兴推着去了卖活物的市场,那里多是卖牲口的,卖猪羊的。暮烟听到了人家讨价还价,一头驴也要十几两银子,也就是顶十几辆这样的推车。
“鸭子,姐,鸭子,看啊!”
暮玲才停下脚步,暮烟便急着从推车上爬下来。循着“叽叽”的叫声跑过去,柳条筐里面挤挤压压,都是才出壳不久的鸭子,还有一筐是鸡,个个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这鸭子怎么卖?”暮烟问道。
“五文钱一只”,卖鸭子的汉子伸出一只手,将五个手指叉开。
暮烟回头看姐姐,不知道她还有没有钱买。只见暮玲伸手去束腰里摸了一下,然后笑着将手掌摊开,一个银铃正在她手心里。
姐姐果然也不是个傻的,她真的留下了一个!暮烟高兴得直想跳起来。
“姐,这能买多少只鸭子?”
暮玲眼珠转转:“刚才那十一个,约摸一贯钱。”
她想考暮烟!
一贯是一千文,约合不到一两银子。那这一个银铃就是大约十分之一两银子,差不多一百钱。
暮烟将银铃拿起来,举到卖鸭子的人面前:“换二十只鸭子,如何?”
那卖鸭子的大概是不会换算,也识不得银子真假,一时拿不定主意。暮烟知道与他论不清楚,但是她想起车行掌柜的的话。
她提着银铃上的环,在那人面前晃了晃:“这可是冯氏银坊出的首饰,是我阿娘的陪嫁呢!绝不会有假,且刚才在车行用等子等过了,有一钱多呢!”
冯氏银坊,在当地十里八乡都很有名,谁家有个嫁娶,需要打首饰,都是去他家。
那卖鸭子的人接过银铃晃了晃,憨笑着:“果然好看,上面雕的是马,正好我儿子属马,可以缀在他的风帽上。”
孩子戴的帽子上,多会缀上铃铛,一动便会发出轻微的响声,是能惊走邪祟。
那人取过个编得稀疏的笼子,开始捉鸭子放进去,暮玲反复叮嘱都要母的。汉子数够了二十只鸭子,将笼子交给她们,暮玲将鸭笼放在推车上,把暮烟也抱上去,推着回了家。
这么的鸭子还不能放下水,要先在家里养几天,暮烟每日的任务便是伺候它们了,书塾她不再去了。
家里那两亩地翻好了,高粱种子也撒了下去。至今没有下一场像样的雨,也不知道种子会不会好好发芽。
村里还有未收完麦子的,曹璋家便是其中之一。曹璋的爹是个疾医,在赶集的浅水镇上有个医馆,所以平日顾不到田地。曹璋的娘是个娇生惯养的,从来不下地干活。
曹家足足有三十几亩良田,算是村里的大户,每逢农忙,他们家都要顾短工帮忙,今年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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