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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医者把完脉，走到桌前取出纸笔，在纸上写了几种药材。
“如何？”秦橙临问道
老医者写完方子，恭敬道：“这位姐这几日大概是劳累了些，受了胎气，服下老夫开的药，便能安胎，只是今后还是不要太劳累了，情绪也要避免大喜大悲。”
这话一，房间里的人俱是一惊，凝露喜上眉梢，
床的后方传来了些许动静，纱幔被掀起，文壹那略显苍白与清瘦的脸露了出来“大夫，你我是有孕了？”
“恭喜夫人，正是。”
文壹似乎是愣了一下，问道：“几个月了？”
老医者道：“两月了。”
文壹的头又重新靠在了软枕上，声音似乎带了点缥缈：“原来距离上一次他来看我已经两个月了。”
老医者听这话觉得这夫人似乎并不是很开心，但是大户之家的事，又岂能使他们能想象的。
秦橙临接过医者开的药方，让玄青送老医者离开，并吩咐人拿了药方去药铺抓药。
他坐在桌前：“既然有孕了，就好好养着，以后我会让人把吃食都送到你房里来。这也是我哥的第一个血脉。不能有一点闪失。”
床帐里安静了半晌，随后文壹的声音从纱幔后传了出来：“凝露，你退下。”
凝露应声便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却只剩下秦橙临与文壹两人。
“橙临，你过来。”
秦橙临稍作犹豫，还是走了过去。
拉开纱幔，却看到文壹眼角含泪。
“你……”
文壹忙拭干了泪：“五年了，他日夜提防着我，却还是让我怀了孕。”
秦橙临垂下眸子：“也许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是这三年来他没有不断削弱我父亲的权利？还是自打我入宫，他可曾正眼看过我。”文壹的情绪变得激动。
秦橙临“可是他还是让你有了子嗣。”
文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错，宫中的女人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帝王的子嗣。她曾想，那个冷血的人，从不将自己的弱点的露给别人，他是不会允许她有孕的，只因她母家强大，他害怕她家权势，却又不得不依仗她家权势。这也是她即使在宫中不受宠，也能频频晋升，当上皇贵妃的原因。
文壹看着他，这个男人如月一般的光华，他声音缓缓，如轻风拂过水面“若是我五年前没有答应父亲，我们是不是会不一样。”
秦橙临沉默了。
文壹苦笑出声“也是，你们是亲兄弟，他那般无情，你又会好到哪里？”
她嘴角轻轻勾起，在笑，可眼底透着的是一股悲凉。
秦橙临帮她掖了被角“你累了，睡吧。”
文壹拽住他的衣袖：“在我睡着前，陪我，我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在宫里的时候，总会想着他什么时候来，想着什么话能，什么事能做，太累了。”
秦橙临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应允后，文壹竟真的闭着眼睡了过去。她的面容还像过去般美丽，只是生出一种疲态来。
秦橙临看着她的面容，依稀想起很久以前的冬天，那时的他和母后还住在冷宫，他又一次被宫女赶出房门外，他自落水后身子就变得虚弱起来，天寒地冻，他哆嗦的躲在假山的石头后，没让宫女和其他太监发现。石头壁冷，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脸庞，给他带来了几分温热。
一个稚气的声音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抬起头瞧了瞧，一个梳着双鬓，穿着厚厚的袄裙的女孩一脸好的看着他。
他又重新低下头，带着点鼻音“麽麽在找我，要是被她找到，我又要挨打。”
那女孩大概是哪家重臣的女儿，双手叉着腰，装出气势的样子“我看看是哪个麽麽敢欺负你。”
女孩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出了假山，迎面撞上了来找他的麽麽。
那麽麽果真没有打他，对那个女孩很恭敬的样子，秦橙临当时没有特别注意麽麽的脸色，只知道牵着他的手很暖。就和经常来偷看他的二哥的手一样暖。
那一天，一个穿着朝服的男人接了他和母后出了冷宫，接着他见到了他的父亲。
那眉目与他们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让人带他下去。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竟是被宫中妃子污蔑与别的男人有染，才会被先帝打入冷宫。
现在那造谣的妃子家中意欲谋反，被扣押大牢，却突然到此事。她笑话先帝“身边之人没有一个人对他真心，真心那人早已被他打入冷宫，心灰意冷。”
先帝才派文丞相去接他们回来。
出冷宫后，因为先帝愧疚，他的母后一路晋升，成了仅次于皇后的裕贵妃，他的兄长二皇子一跃成为先帝眼中的红人，只有他，生下来就为他的母亲扣上了与别人私通的罪名，母后和先帝都不喜欢他，宫中的人似乎有意无意将他遗忘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朝中太子荒淫无度，皇帝震怒，那时起，文丞相便成为了二皇子的老师，而他的女儿文壹也时常跟着文丞相，溜进宫，找他玩耍。他那时年幼，母亲又对他严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喝药与练武之间度过。对文壹，除了初次见面的那一瞬悸动，之后也湮灭在母亲对他的苛刻中。
时光慢慢的流转，他的二哥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日他来找他，只问了一句“我要娶文壹为妻，你可愿意？”
他也只是征了一瞬，脑子里瞬间想起的是那个冬日，她拉着他的手的场景。那时，朝中众官对太子不满，其中一股势力以文丞相为首，向先帝进谏，废太子，改立二皇子为太子。二哥和他如此，他自然明白。
“当然愿意。”年少的一次悸动又怎比得过一直庇佑在他和母后前的兄长。
于是文壹嫁了二皇子，第二年，先帝去世，遗诏中废了太子，改立二皇子登基。
秦橙临看了眼安睡的文壹，走出了房间。
叶?溪给了那乞丐两个馒头后并没有走远，她蹲在了一个暗角，看那乞丐笑咧咧的吃了那两馒头后，摇着步子，晃在大街上。大街上的人都避着他，可那乞丐仿佛没有知觉搬，依旧半拖拉着他残破的衣服，晃荡了大半个城。
叶?溪和雾莲紧跟其后。
雾莲问“我们为何要跟着他？”
雾莲实在搞不懂一个乞丐有什么好跟的。
叶?溪看着那乞丐的背影：“这人武功不在我之下，我倒是要看看他那张涂得黝黑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雾莲狐疑，她看不出来这乞丐有什么特别的。
她们看着那乞丐进了一道石拱门，上面有一石匾，提字东城。这石匾后宛如另一个世界，随处可见的破烂摊子，人们身上的衣服也都十分朴素，叶?溪看到一个挑着烂水果卖的商贩的衣服上竟然打了十块补丁。
要不是还没走出晗水城的城门，不然叶?溪一定会怀疑自己不在晗水城。在这里，乞丐的破旧烂服倒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这里的人虽看着破烂，但是面相却比晗水城的人们温柔许多，就有来往的人对着那乞丐亲切的打着招呼。
“傻大个，找到你徒弟没？”一个大娘手里抱着半大的孩童，对着他道。
那乞丐摆摆手，脸上漏出沮丧之情。
一旁有人安慰道“没事，我家那婆娘失踪了两年也没找到。”
有人笑他“你那婆娘保不准是看你腿瘸，跟别人跑掉了。”
那人果然晃荡着腿，走路颠簸，作势要打“李大嘴，我今日就把你的嘴给缝起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八道。”
周围的人群都蹲坐倚在石墙后，看这出好戏。只是这瘸子也只是做做样子，并不真打，那李大嘴也不还手，不然以他的体格，瘸子不足为惧。
周围人长吁一口气，道“好没意思。”
乞丐乘着他们插科打诨的功夫，身形一闪拐进了一个胡同。他沿着胡同走了很深，又七拐八绕的进的更深，终于拐进了一个死角。
他瞥了眼周围没有人群，一个跃身，攀上了墙头。身子仿若纸絮般挂在了墙上，只漏出半个头，心观察围墙另一侧的动静。
他左顾右盼，今天那傻子怎不来给这边花圃浇水了。
“你在看什么？”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和他一起挂在了围墙上。
乞丐一惊，他一脚蹬墙，翻身而下。
“哪来的黄毛丫头，居然跟踪我！”乞丐心中大惊，这女子居然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他。
叶?溪跟着跃下。
“谁是黄毛丫头？”叶?溪作势东望望，细看看，然后秀指一弯，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是你祖奶奶。”
“哼，滚回去，你太爷爷不带你玩。”
叶?溪翻了个白眼，他们在这样下去，都成对方祖宗了，她双手交叉，搁在胸前。“这围墙后，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院子，你这人鬼鬼祟祟，定没安好心，你若是赶我走，我只能去报官府了。”
那乞丐眉头微皱，这黄毛丫头真难缠，刚刚在酒楼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吃着菜，看着戏，不过，倒有点像他会做的事。
此刻，墙后似乎出现了人声。
那乞丐顾不上她，重新攀上墙头。
围墙后，谢如云正蹙着眉，走到了后花园，身边跟了个家仆样的人
那家仆凑到她耳边了什么。
谢如云面色一冷，眉头紧蹙。“真是废物！”
那家仆吓得双膝跪地，漱漱发抖。
“我早该知道，那群人总有一天会给我惹出事端来，那批货现在在哪？”
家仆低着头道：“姐，我只寻到他们的尸体，可那批货是一个都没找到。”
谢如云脸色更冷，白皙的面容上出现狰狞的表情，她从怀里掏出一截拇指粗的鞭子来，那鞭子材质特殊。狠狠的抽在了家仆的身上。
乞丐攀在墙头，看的津津有味。
叶?溪瞧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开口道：“你品味很独特。”
那乞丐面露不解：“什么？”
叶?溪神神叨叨道：“刚在酒楼，你就是故意接近这谢家姐，现如今，还爬到人家的墙头，去偷看佳人。”
“你这黄”叶?溪举拳要打，乞丐硬是改了口：“你这娃娃，这女人哪里担的上佳人这二字，明明最毒妇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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