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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入戏太深 > 第108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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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升再落, 春夏浮沉,拖曳着一尾明灭的光影。

    长街高厦,灯暖色冷, 四面八方地如网织缠勾连。

    起初, 她以月为单位, 衡量自己在感情里的耐力。只有这样, 才能暂时放下顾虑,尝试去喜欢一个人, 改变性情及生活。

    短暂尝试不难,令她不能接受的是“永远”二字。

    一谈永远,彷佛签订了卖身契,不受控的恐慌就包裹住她。

    更怕时间一长, 自己还未腻了对方, 已经露出马脚。让人瞧出来,她这副皮囊之下是死气沉沉的无趣与颓唐。

    等她帮裴思渡过完第三个生日时,一夜间跟着成长许多,事不关己地笑话起当年的傻劲。

    人若时常回头看, 多半想修正无数场合里, 不合时宜的举动和言语。

    她理解十几、二十岁的自己,再让她回去活一遭,仍不会改变。

    但与裴思渡重逢后的所作所为,她能体谅,却总想指点两句。

    原因无他,而是她当初所虑现在看来皆无意义,反而给那时候增了许多烦恼, 也熬了裴思渡不少的心血。

    几年过去, 她们的关系尚在保鲜之中。

    谁也没腻了谁, 甚至因为彼此的成熟与沉淀,越来越爱惜、欣赏对方。

    色相总是最先蛊惑人,不论对方是否真的美到难挑瑕疵,往往对了胃口,眼睛转不动了,心里就躁动起来。

    色相之下,才是关系更进一步的理由。

    该吵的,该闹的,该协商的,该处理的,在前两年里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收整了几遍,磨合期一过,相处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桑絮从来怕的就不是裴思渡,她怕的是自己面目全非。因为喜欢别人,思考和处事不得不变化,稳定的生活被打乱,自由的灵魂被束缚。

    所以抗拒。

    当年第一面相见,她听见自己心脏不正常的跳动,以及骨血里腾起的自卑与羞怯,她就知道,她得远离这样的人。

    否则,痛苦的只会是她。

    如今的确变了太多,却没她想得糟糕,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维持一段情感。

    更多精力还是沉在自我里,一切愈发稳定,想要的自由也好端端地摆放在她面前。

    因为裴思渡不是徒有活力的小女生了,不指望她的浪漫来过活。

    多数时候,她温和且包容,甚至忙得没瞎管桑絮。

    反而要桑絮凑到面前,撒娇般地讨要些“任性”的管控。

    而桑絮只要在她身边,空了给她做几顿饭,闲暇陪她说话,散步,聊聊心事。

    这对桑絮来说太省事了,完全在舒适区内,无需一点儿改变。

    有时她会心虚,若这是裴思渡要的感情生活,那岂不是太容易找到。当初在自己身上耗那么多功夫,结果清汤寡水地过日子,多亏呢。

    开玩笑聊过一次,裴思渡三言两语拨开烟雾。对她们俩来说省事的生活,于很多人而言则是折磨。

    稳定与平静,并非人皆食得的口味。

    临至清明,桑絮心有预感,果然四月未到,家里就开始试探她回不回去。已经几年春节没回去过,清明节家里劝返,她便不好再拒绝。

    她独自回去两三天,应付完就离开。

    父母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得知她感情稳定,身边还是那个女人,也没说什么。

    桑絮却能感觉出他们沉默下的失望,不用想也知,他们希望的答案,是桑絮跟女人在一起过得并不好。生活不稳,经历坎坷。

    最后悟出离经叛道的选择都没有好下场,然后回到正轨。

    这太可笑,希望自己孩子过得不好的父母,也配做父母吗?

    自她出柜以后,近十年过去,她的父母一直盼着她能吃苦头,然后服软。

    他们不为她的事业喝彩,不为她的感情和生活祝福。

    温情发作,需要儿女亲情时,与她热络一阵子,言说亏欠与苦衷,好似幡然醒悟了;

    不需要时,则冷淡地批判她的一切,话里话外都是不赞成。

    桑絮答应回去祭拜,尽管不想见那些人,到底要做点样子。

    她问裴思渡:“清明方便离开淮城吗?”

    裴思渡直接挑明她话里的意思:“你要带我回云城吗?”

    桑絮微微愧疚:“但不是为了见我家人。我想带你回去,故地重游。”

    当初她跑回云城,裴思渡追过去。她那么会逃的一个人,那次没舍得退,反而跑去车站接裴思渡。

    她没经历过有人追她追到另一个城的故事,那是她第一回领略到别人的耐心。

    裴思渡悦然而笑:“太好了,那才省事,我更要去了。”

    她只在乎桑絮,至于桑絮的家人,好坏她都不作评价,更没有上前讨好的心情。

    桑絮不喜欢他们,他们在裴思渡这里就没了价值,还不如对封憬好些更实在。

    发现票不好买,两人商议开车回去。换着开,一人三个小时也不算累。

    出发前一日,桑絮还在店里忙,傍晚才回家里。

    裴思渡下班得早,但工作没停,在客厅沙发上盘腿而坐,腿上架放着笔记本。

    桑絮修剪新买的花,正往瓶子里插,“跟你说个事情。”

    裴思渡抬眼看她,莞尔,垂眸继续看屏幕,语气温柔:“说嘛。”

    桑絮平静叙述:“刚才有人跟我表白了。”

    这事情没大意思,出于习惯,得跟裴总汇报一下,以防不必要的麻烦。

    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淡淡问:“谁?”

    “另一个店的老板,算竞争对手,上次展会加了联系方式。男人真奇怪,没见过几次,今天就说喜欢我,问我是不是单身。”

    桑絮心想他真盲目,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她不是单身状态吧。

    这点心思都没用,倒开始撒网捕鱼了。

    裴思渡笑了一声,温温地看桑絮眼,轻声感慨:“谁让你太漂亮了。”

    前几年的桑絮,像是笼着雾气的潭水,清冽幽静,石子投进去听不到响声。

    给人标志性的印象是漆黑漠然的双瞳,嘴边敷衍的笑意,不在状态的放空。

    但这几年在尘土里滚了几圈。

    工作上不得不四处跑,与形形色色的人交际,沟通。

    生活里需得处理无数关系,除裴思渡外,还有裴思渡的家人与朋友。店里的同事陆续结婚,封憬有了孩子……

    浓厚的烟火气息将她包裹。

    哪怕本性未变,却像上好的木料,被娴熟的木工雕刻得栩栩如生。

    眼睛里的色彩跟着多样起来,笑容也恰如其分。加上各类事务繁多,专注成了她的基本功,哪儿有功夫神游。

    裴思渡常去店里找她,有几次看见她朗笑着倾听旁人说话,肢体语言闲适。

    便想起在这家店第一次与她相遇,四下都是喧嚣,她却静在人群里。根本不在状态,谁也不关心。

    有男孩子开玩笑想撩她,她那个敷衍的笑不算好看,满是不耐烦和无语。

    现在的桑絮,更动人。

    见她情绪平得不见起伏,桑絮觉得有意思,“你都不吃醋吗?”

    裴思渡轻描淡写:“他是男的,我干嘛吃醋?”

    没人比她更了解桑絮弯的程度,没有半分直的可能性,谁追都是白费。

    “就算是女人,也不值得我怕。”又补一句。

    她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人拿下,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表白,没有丝毫威胁。

    桑絮沉默地品一会,悟出来:“你是不是想说,除了你,没人受得了我啊。”

    人虽浸在工作里,但脑子清醒,她坚决否认,“我没说过。”

    桑絮不跟她吵,插上花后清理桌面,洗过手。跑到裴思渡面前,径直亲她一口。

    裴思渡温柔地回她一个吻,又去看工作消息,嘴上说:“乖。”

    “好敷衍呐。”

    “我在忙呢,忙完就陪你玩。”

    “玩什么?”

    裴思渡心不在焉,随口说:“想玩什么玩什么。”

    说大话。

    看她这架势还有的忙,桑絮不再打扰她。

    她心里清楚,裴思渡处理工作一般都在书房或者卧房,现在刻意换在客厅里,是为了自己到家就能看见她。

    已经很体贴了,怎么能不原谅她的一点点敷衍呢。

    “我还是做饭去吧。”

    隔日清晨,两人起了个大早出发。

    晨间薄雾发凉,空气清冷,小区里安静得可以听见鸟鸣。风吹动树叶,浪潮一样层层作响。

    导航打开,裴思渡先开前半程。

    桑絮还有点犯困,话少,盯着路发呆,又悄悄打量身边。

    她起得早,心情不错地画了淡妆。眉目描得精巧,唇色如春,一派细腻的风情。

    穿得像春日一样干净又温暖,菱形格的薄款毛衣,浅卡其色长裤,长发挽起。

    裴总的身份暂时消失,只是温柔漂亮的妻子。

    “困了就睡,不用陪我。”她提醒桑絮。

    桑絮安心地睡了半小时,醒后还打哈欠,又开了瓶咖啡饮料喝。

    就沿途入目的景观,跟裴思渡闲聊。

    无论她找的话题多无聊,裴思渡都能抛起来,聊出新鲜的花样。

    桑絮随口夸前面那辆跑车颜色好看,裴思渡就能给她普及一堆关于那车的知识。还会引申到能与此车相联系的人,譬如她的远亲或客户,及其他们的八卦故事。

    桑絮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她什么都比自己知道得多。

    交换座位后,桑絮开着车,问她:“当初你来云城找我,路上在想是什么?”

    裴思渡笑着回忆,“好像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我需要见你,你也需要见我,我就去了。”

    她想见一个人,有能力见,便去见了。

    无需想太多,耗费心力。

    “需要吗?”那时候她们虽然亲了两次,但不清不楚的,八字没一撇,裴思渡就能这么坚定。

    “怎么不需要?我在车站看见你时,就知道你有多口是心非,明明想见我,还说只陪我一天。”

    裴思渡得意地说,说罢笑了两声,想起来有意思的事情。

    更珍惜现下的时光。

    桑絮不知道她具体在笑什么,但也猜得出大概,被她笑得耳朵发热。

    旧事重提,窘迫又欢快。

    路上花的时间比她们预期得要久一点,临近下午一点,才开到订的酒店。

    桑絮这人莫名恋旧,酒店还是当年那家。

    进房间后,桑絮打量室内布局,跟裴思渡说实话:“第一次带你来时,我很忐忑。觉得你养尊处优,入住这样的酒店委屈了,怕你会嫌弃。”

    但裴思渡完全不介意,让她安心许多。

    裴思渡笑着哄她:“桑小姐真是体贴入微。”

    这间房跟她们之前住的那间摆设略有不同,但整体风格未变。尤其沙发,桑絮看见便能想到,裴思渡跨坐在她身上的样子。

    那时没见过世面,心仪的人投怀送抱,让她又惊讶又暗爽。

    不敢碰,不能动,但忍不住。

    裴思渡显然跟她想到一处去了,洗了把脸,出来就跟她缠到了沙发上。

    以同样的姿/势,做同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这回没有人装君子,也没有人装妖精。

    兴致来了便任性而为,由着情意挥发,不做干扰。

    两人饥肠辘辘,订的餐还没到,明明累得没精神,却要黏着对方。

    吻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好像多少天没见似的。

    桑絮佯装谴责:“我那个时候多单纯,你还坐我腿上,这样那样的。”

    裴思渡还轻轻喘着,扬眉笑说:“我想试试,你是不是正人君子。”

    这太诛心了,桑絮叹息:“你试出来了,我不是,做何感想?”

    裴思渡还是笑,斯斯文文地说:“正合我意。”

    她总是会撩拨人的。

    桑絮又去吻她,正难分难舍时,午餐送到了。

    两人都快忘了这茬,双双懵了一下,都难为情地笑起来。

    吃饭时,桑絮跟她说:“我明早上回家,晚上就回来,后天我们出去玩。”

    “你不在家过一夜吗,我在这里没关系,我自己安排。”裴思渡体贴道。

    “不用,我想回来陪你。”桑絮坚持。

    不能带她回家就算了,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扔酒店里。

    吃完就开始犯困,两人撑着玩了会手机,才到床上去睡午觉。没定闹钟,一觉醒来居然四点多了。

    窗帘拉得厚实,屋里昏昏暗暗,静谧安宁。

    桑絮睡得畅快但是头晕,下床,摸索着去卫生间。

    洗了把脸,才精神一点。

    回到床上,裴思渡也醒了,只是懒得动。

    桑絮替她按了按肩和腰,想让她清醒点,无奈地说:“晚上得出去逛逛,咱俩在一起,不是吃就是睡。”

    哪有这么懒的恋爱方式。

    轻笑,裴思渡懒洋洋得往她腿边倚,“好。”

    华灯初上,桑絮带裴思渡到了附近一处夜市,很算热闹。但不比年轻人痴心于买吃买喝,她们俩牵着手,从繁华里过了一趟,谈谈笑笑后便撤出去了。

    夜风凉得凛冽,桑絮站在广场上,帮她拢紧衣领。抬头看了眼,上娥眉月弯成一弓,朗健地铺下月华,可惜被灯光融淡了。

    裴思渡跟着抬头去看,耳边挂满了喧嚣,身旁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但见两个身量颀长的女人十指相扣,站在广场中央,抬起下颌去看未满的月亮。

    云城话与淮城话大有不同,裴思渡听到觉得好玩,也期待桑絮说几句听听。

    桑絮想了下,淡声说了句方言,看表情像是“吃了吗”这种。

    裴思渡复述几遍,只猜出来半句,“我什么?打算吗?后面是什么啊?”

    “不告诉你。”桑絮卖关子。

    裴思渡哼了声,转身,“我找个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被桑絮拉回来,心虚地跟她说,“这种话,才不能让别人听。”

    “听到会怎样?”

    桑絮故意恫吓:“社死现场,你可能下一秒就要逃离云城。”

    裴思渡猜出不是什么好话,嗔怪地白她眼,“没个正形。”

    究竟是什么,桑絮一直没揭晓,跟她说离开云城再讲。

    隔日一早,与裴思渡腻歪了会,桑絮开车回镇上。

    这车是她的,回来没敢开裴思渡的车,以防前脚离开,后脚有人传她被人包/养。

    年轻有为四个字,常被人从女孩子身上剥离,恶意揣测反而很多。

    桑城收到她消息,听见停车声,跑来门口迎她。

    他前天就逃课回来了,许久不见,看见桑絮喜滋滋的。

    上大学后气质好了许多,虽然有点拿腔拿调的装劲,却比从前看着顺眼。

    “富婆车不错嘛,但你开回来要大半天,不得累死啊。”

    桑絮没多说:“还好。”

    他刚学完驾照,看见方向盘就手痒,跃跃欲试:“我能开吗?”

    桑絮看他眼,把钥匙给他了。

    上午回村里上坟,桑城自告奋勇地开车,桑絮在旁边盯着。父母坐在后排,满脸写着紧张。

    正事办完,又跟几家亲戚一起吃午饭,席上谈起各家小孩找对象的事情。

    桑絮敷衍地说:“桑城在谈就好,我有我的打算,我爸妈都不操心。舅妈、大姨,你们别管我的事了。”

    她妈在旁跟着遮掩几句。

    长辈们一听较真起来,说都很关心她,怎么能不管她。

    桑城没心没肺地笑说:“你们本来就不管我姐啊,以前都没对她上心过,这么多年压岁钱不都只给我一个,现在操心她干嘛哦。”

    桑絮冷觑他眼,他妈在桌边掐他一把。

    舅妈被他说得尴尬,心想白惯他了,“什么叫不上心,你姐姐比你大,又听话懂事,平时不要我们操心,压岁钱那是自愿让着你的。”

    桑城又嘿嘿一笑:“行吧,反正拿两份钱占便宜的是我,我不说了。你们也别说了,年年就那几句话,我都烦。”

    把全桌噎得说不出话,眼看气氛低下去,桑城故意犯浑道:“反正别管她,大不了就像拿红包一样,我多谈几个,把我姐那份也谈了。”

    “这死孩子。”桑絮妈听不下去,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场闹剧在桑城的搅和下收场,桑絮从不痛快里找到了痛快,大家一起不痛快,她就挺痛快的。

    家里把她床都铺好了,桑絮却拒绝:“我没带衣服回来,晚上不在家里睡,回酒店,过两天直接回去。”

    “你住酒店干什么?”

    问完这话,桑絮妈妈反应过来,桑絮不是一个人开车回来的。另一个人还在酒店里等着。

    吃晚饭前,她对桑絮说:“你让她来吃饭吧。”

    桑城兴奋地在后面接话:“我也想见她,看照片是漂亮姐姐哎。”

    桑絮问:“诚心欢迎还是客套,要是你们不能完全接受我跟她,我想她不缺这一口饭吃。”

    沉默。

    桑絮了然,淡淡地拒绝:“就别客套了,她一个人吃饭没事。”

    吃完饭,桑絮去桑城房间,跟他交代各类事情。

    每回固定话题:“不要乱撩女孩子,对别人的身体跟感情要责任,听到没有?”

    桑城挠头抓耳,听了八百遍了,不耐烦又不好发脾气:“知道知道了,我以前不懂,现在还能不懂嘛。”

    桑絮回酒店时才七点,裴思渡已经洗过澡在看电影,对风尘仆仆的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被她肉麻到,桑絮过去抱抱她。

    她的裴思渡是比她更珍贵的存在,赤诚而明朗,不能被混着虚伪和淡漠的污水溅到,他们不配见她。

    感觉出桑絮心情不好,裴思渡没有多说,圈她在怀里,一起看完后面的剧情。

    隔日两人早起,故地重游,把那回来安城逛的地方又打一遍卡。

    桑絮心知,都是些无趣的地方,可是这回她是放松的,也不怕裴思渡会不喜欢。

    因为只要她们俩在一起,去任何地方,裴思渡都会开心。

    下午逛园子,裴思渡穿了双平底鞋,桑絮说:“这回不担心崴脚了。”

    裴思渡挽着她,拧她一把,算作堵嘴。

    “当时你背我走了那么远的路,我就想……”

    “想什么?”桑絮有些期待。

    她将人拽紧,压低声音,“想你身体挺好的,力气多。”

    “……”就不该有期待,桑絮撇了下嘴。

    园子主人爱竹,活着的时候是位高雅人士,结果后人却在里头置了颗许愿树,挂上许多红绸,红意在绿海里格格不入。

    信的人却说灵验得很。

    桑絮上回路过嗤之以鼻,说信这个不如去干点正事。

    这趟却停步,花钱也买了一条。

    裴思渡陪着她往上挂:“你有什么心愿?”

    安静地系上,桑絮拉她往竹林边去,左右人少,她才笑了笑,腼腆又期待地说:“我的心愿就是娶你。”

    虽然能猜到桑絮的心愿多半与她有关,却没想到是这个,裴思渡怔后又粲然地问:“这是跟我求婚吗?求婚得有戒指哦。”

    桑絮笑了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递到她面前:“裴思渡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措手不及,裴思渡失语,垂首看着她手上的戒指,似乎想辨别真假。

    桑絮轻声与她说:“我向你保证,会永远爱你,陪在你身边,事事以你为先。”

    “什么时候买的?”承诺句句简单,却让她的声音干涩起来。

    “早就订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我想准备个求婚仪式,但不好意思。”桑絮的性格做不来那种轰轰烈烈的事情。

    将戒指拿近给她看:“还刻了我们俩的名字。”

    见裴思渡只是去看戒指,却不伸手,她故作轻松地问:“你不喜欢这个款式?还是我没你给你单膝下跪,你不愿意?”

    说着就要屈膝,身后恰巧有人经过,裴思渡一把拉住她:“这里不要,回去再补上。”

    桑絮狡黠一笑,就知道裴思渡不会让她在这里跪。

    凝视着眼前人,“那天晚上我说的是,我打算向你求婚。”

    裴思渡敛去笑意,端肃地将手伸给她,“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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