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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明清江南传奇录 > 第 七 章 遇 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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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月如钩静挂在明静东天,几丝浮云如絮如幔在月宫中穿行,白日里蒸人的暑气消净,丝丝微风带着苒苒水气沁人心脾,四周蛙声如鼓,沙沙的芦苇荡高低起伏随风飘荡,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兵马潜伏于此。劳累了一天的他们,个个一身臭汗,全身黏糊糊的,此刻终于歇下来了,感觉这是多么美好寂静的夜晚啊。

    “我在韩城任职的时候,那里的民众很穷苦匪盗猖獗,一个月吃不到荤菜也是有的。”大家在船头围坐,栖云吃饱直接去了首船查看布置安防,左懋功接着道“可是那里奢侈攀比风盛行,红白喜事大操大办,女方索要重聘,男方渴望厚嫁妆,否则就不婚嫁,借贷无力偿还往往倾家荡产,然后饥寒为盗!我亲自率人逮住了好几十个,都是一些原来的百姓,选穷凶极恶民愤极大的杀了几个,还有的教育后又放回去了!三岁孩玩大锤,自己都不知道几斤几两,看菜吃饭量体裁衣,过日子就得细水长。。。。。。”

    蓦的噗通一声落水声响起,有人落水还夹杂着嘶嘶嘶利箭破空的声杂乱的惨叫声,大家一齐站起望向前面,人影幢幢中船上军士不时有人倒下,芦苇荡中有人虚掩着射箭!情知大事不妙匪盗来袭,一声呼啸“抄家伙,就奔了过去。”一时警报四响,左懋功双手并在口上大喊“先进船舱,先进船舱!”饶是如此七八个军士与船夫已经倒在血泊中兀自扭动挣扎。

    芦苇荡中一顿冷箭乱射之后,又射上来火箭,油布船帮易燃物迅速着起火来,接着十几条艇迅速撑了出来,三五十人清一色都是黑布蒙面头戴斗笠身着蓑衣,为首壮汉把艇迅速靠在大船边上,口中横咬一把雪白的钢刀,双手一撑就跳上船帮。

    只听得栖云厉叫“放箭!赶放箭!”船舱里的人缩头缩脑似乎吓傻了,也无人指挥,歪歪斜斜射出几支箭来,准头不佳也无力,勉强射中的钉在蓑衣上就掉落下来。

    为首上船的汉子一阵仰天狂笑“就这道行,兄弟们上!手脚麻利些!”栖云一看就知道就是他假作翻船撞破的渔夫,心下恨极,正待拔剑迎敌,忽然身边独臂罗汉单臂力挥,“吃我一镖!”随着呲呲呲的破空声,那汉子眼中流血一声哀嚎双手弃刀掩面倒地。“好镖法!”眼见一大半劫匪已经抢上了船,刀劈斧砍划开油布,独臂罗汉奋力挥镖一时也不及。栖云早就拔剑在手冲上前去,左劈右刺如砍瓜切菜肆意收拾。

    原来星星点点的火烧得迅猛,特别是油布船帆,噼噼啪啪浓烟滚滚,彤彤跳跃的火光印得江面上下一派通红,让人近身不得,有人全身着火惨叫着盲目狂奔落水溅起老大的水花,有人用水桶吊水猛浇,更多的则是不顾性命的缠斗。

    匪首矮胖子劲装结扎,凶目放光见栖云剑术厉害,一声呼哨,围上来四个人前后左右围攻,使黄铜双锤的大汉心狠,一个力劈华山砸下来却扑了个空,收力不及,险些砸到对面使硬鞭的,?鞭相交乒的一声巨响。左右两个使朴刀的见有便宜,一个直砍面门,一个横扫千军直剁双脚,栖云低头缩身如一只大猴从树尖枝梢堪堪让过,顺势一剑削掉了一只带刀右手手腕,鬼哭狼嚎声中鲜血狂喷倒下。

    少数吴大勇麾下的兵上来,几个人一组用长红缨枪联合,勉强应付,显然这一帮都是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独个厮杀也无所畏惧。

    此时彭张夫妇也已赶来,还有一个身材娇的穿着兵勇制服的个子也在以一敌三的狠斗,却是用的不是红缨枪大砍刀而是剑,寒光闪闪飘逸潇洒。和栖云剑法颇为神似,行云流水又招招狠辣!

    彭张夫妇倒是别具一格,丈夫挥刀见招拆招,妻子站在远处放箭,看似柔弱的张敏玉身板站得笔直,凝神冷看怒气拉弓息气放箭一气呵成,丈夫引开注意力,敌人不防已是利箭贯身,嗖嗖嗖的破空声强劲骇人!一回手一搭箭就是倒下一个绝不拖泥带水,真真的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显是夫妻两个千锤百炼早就练好的本事。

    劫匪似乎不防遭遇这么硬的骨头,两头遭到强烈反击,一个破锣嗓子吼道“赵老大让弟兄们赶取货呀!”火光浓烟中的一大帮子趁乱搬箱,一大箱一大箱的丢出来,有的落在水里,轰隆隆的乱做一团。

    缠斗片刻吴大勇始终不见人,兵勇来了不到一半,匪徒虽然凶悍毕竟人数不多,见兵勇越来越多,矮胖匪首双指卡口一声尖啸,“风紧扯呼!”纷纷弃了刀剑之物能搬的箱子拼命下船,丢下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飞的划船而去。

    “赶救火!”清理现场,检视有没有留下活口,赶叫军医!”“奶奶的吴大勇呢赶让他过来!他带的好兵!”有两艘船火势猛烈,船上的人纷纷跳水逃命,幸好还有的几艘都浇灭了火,兵勇船夫手忙脚乱都在探身救人。

    左懋功怒目圆睁着指挥,兵勇死了十几个,歪斜着倒在船上,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胸腹中刀枪花花肠子摊在船头,有的外伤一时不死哀嚎求救殷殷哭泣,大多都是猝不及防被箭射中订在船上,还在攒眉瞪眼伸腿挣扎。月光下都躺在黑乎乎墨汁一样的血泊中,从刚刚的明月清风谈笑风声到现在的一派血雨腥风人间炼狱仅仅只是一盏茶的时光,却是生死一瞬惊心动魄股栗不止。

    吴大勇来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衣衫不整脸色惨白双目无神,结结的道“标下报道,才蹲个坑的光景救救就这样了。”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来晚误了事心不安,双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左懋功回过身来,甩手就是一个老大的耳刮子,“你带的好兵!”一副目眦欲裂凶神恶煞的模样,吴大勇可真的是大智大勇双膝一软当即跪下哭丧着脸道“标下真的只是去了趟茅房,想不到想不到。。。。”嗫喏张嘴语不成声!“废物!这样就吓破胆了!待我处理好了再废了你!”

    “这里有活口!”一个娇弱的声音道,金有鱼和马绍愉陈洪范等几个文员刚刚从船舱里出来,见此惨景都吓得腿肚子软了,一时竟然作声不得。这个声音倒是很熟悉亲切,不由得循声望去。便随左懋功,栖云都已经过去查看。

    原来就是独臂罗汉用暗器打倒的那个假扮渔夫的罪魁祸首,双眼竟然嵌着两枚铜钱,一时还不死倒在船舱里昏迷不醒。

    一个个子兵勇用剑指着他,望向他们。左懋功欣赏的到“你叫什么名字,吴大勇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气与武艺,我们何至于如此?”只见那子微微一笑,随手扯下包裹好的头巾垂下丝丝秀发来,对着栖云笑道“师父!”又朝后面金有鱼做了个鬼脸。

    原来刘三姐新婚燕尔不放心自己丈夫出远门,又不好意思当面阻拦,思来想去柔肠寸断,刘三姐不愧是鬼精灵调皮捣蛋一只鼎,狸猫换太子溜之大吉,借机正好圆自己的劫富济贫浪迹江湖的女侠梦。

    她虽然武功高强,但江湖经验实在欠缺,混在军士里多少有点花木兰从军的意味,现在终于在关键时刻帮上大忙见到了自己的师父与丈夫,心头异常兴奋喜悦,就直接由暗至明不扮露相了。

    栖云哈哈大笑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刘三姐,逸轩的乖乖女,我们金都司的贤内助!”

    众人惊讶的哦了一声,只听得刘姐娇嗔忸怩拖着长长的尾音又叫了一声“师父!”娇滴滴,笑盈盈,实在不敢想象刚才还在以一敌三毫无畏惧的纤纤弱女。金有鱼又惊又喜,若不是眼前这幅惨景,早就要过去抱她起来了!

    “哈哈哈,果然虎父无犬子,名师出高徒。老道长的女徒弟也果然不是凡响,只是我们的金都司金大人内阃之令厉害,若是顽皮起来不是刘女侠的对手啊!”左懋功终于好了一点心绪,取笑着道,让这半路相见的夫妻都忸怩着红了脸,众人不由得哄然大笑。

    “这个坏蛋就交给大人了!”着收剑又踢了一脚,蹦蹦跳跳像只鹿般来到彭张夫妇面前,牵起张的手道“这位姐姐好漂亮,射箭更是了得,几时也教教我。”彭张夫妇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妹妹如此侠肝义胆,世间少有,还学那粗活干嘛?”张敏玉比她高了一头,已是三旬多亭亭玉立的一个少妇,侧着高挑的身子迎风而立曲线玲珑。她也喜刘三姐欢乐活泼无话不谈,犹如姐妹般叽叽咕咕的个不停。

    现场兵勇整治清理,清点损失。左懋功又严命重新布置值岗不得稍有疏忽。刘三姐与金有鱼一时也不得体己话,跟随左懋功一起审问来犯。

    人犯疼的脸色煞白,双目也失明无力反抗,被捆绑了个寒鸭囚水结结实实。栖云的一部胡须被烧掉了半截,一部分滑稽的发黄卷曲着,想起此人必是主谋之一,又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刮子,那家伙甚是剽悍,“好!打得爷好!奶奶个娘!”栖云还待加拳,左懋功让先押解到船舱再问。

    朦胧月光下,前后两根粗绳子扯着左右人都监牢着,只绳子一松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河里就跳。“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独臂罗汉微微冷笑,在后一拽绳子就拉了回来,前面彭学尧也右手提刀左手拉紧。

    一行人到得船舱,彭学尧见他假作摇摇晃晃的,骂到“装什么装,给大人跪下!”就一脚踹在脚腕中,空心的木板噗通老大一声。

    “给他松绑,上药!”左懋功冷冷的看了看,淡淡道。栖云独臂罗汉,金有鱼夫妇,彭学尧夫妇都是满腔怒气悲痛,满以为肯定是要严刑拷打一番,颇为意外,却都遵从了,围成一个半圆,张敏玉端过水来替他擦了擦血迹,又上了云南白药,那家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听得腮帮子里面咬牙的咯咯声,脸上肌肉一抽一搐的。

    “你们是什么人?”

    。。。。。。。

    “你叫什么名字?”

    。。。。。。。

    “怎么敢抢朝廷的军饷?”

    。。。。。。。

    “大人明鉴,人只是一个江边普通渔夫,不防今夜捕鱼误卷进来,求大人放我回去。”一口本地口音颇为相似。

    左懋功不怒反笑道“你也算是江湖上有的名气的人,吹这个牛,你当我们都是娃娃吗?”

    “弟兄们给我上啊!”栖云模仿着刚才他的狠话,众人也不防道长如此幽默,都被逗笑起来,一时忍俊不禁。

    “人是苦虫不打不招!大人甭和他废话,抽他三十鞭为兄弟们报仇!”独臂罗汉黑红脸棠上满是怒气冲冲。

    马绍愉与陈洪范进来了,带着一大捆包好的刀剑以及敌尸剥下来的衣服。道“回禀大人,我们现场清理了,死伤总计四十二人,损失银箱约二十多箱,敌犯尸体十五具,这是他们的丢弃的武器以及衣服。”

    “哦,还有武器?”左懋功站起身来,在微弱的灯光下仔细的看血迹未干的衣服已经刀剑,在衣领上和刀背上都隐隐的绣刻着“大明总兵黄”的字样。

    遂递给大家一起查看,陈洪范道“原来你们是黄得功总兵麾下的人!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解去北京安稳江南大好河山的军饷吗?胆大妄极罪该万死!”

    人犯依旧低头一声不吭,众人有些迷惑了,这大明军饷竟然是由大明王朝四大总兵之一的黄得功总兵来劫,想想有点不可思议。

    左懋功心里冷笑,绕着道“欲盖弥彰固然不对,做得过头却是掩耳盗铃了!”“既然来密谋劫饷,何种武器不能用,一定要用带自家标记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们都当我们是傻子吗?翻山鹞高杰这一招倒是粗中有细!”

    只见犯人全身一震,万万没想到片刻之间主谋就被锁定,心下震惊。“四大总兵,刘泽清刘良佐声色犬马碌碌无为,高杰黄得功贪得无厌争抢成仇,天下皆知!既劫军饷夺利又嫁祸于人,这一石二鸟之计可瞒不过老夫!”

    刘众人听左公分析也都低头称是,暗自佩服。

    见他浑身颤抖,也不反驳,左懋功已知不离十。目视金有鱼道“金啊!你对本朝掌故熟悉,看大明东厂西厂是怎么撬开犯人嘴的?”

    金有鱼会意道“严刑拷打只对付一般匪徒有效,穷凶极恶的东厂有十大酷刑,下油锅,切双足,点天灯,割等,而其中剥皮用的最多,先将人犯赤裸绑缚在木桩上,从头到底用煮熟的沥青浇裹,让皮肤与肌肉慢慢分开,然后再颈部开刀划开,可以一分到底,犯人也不会死的!”

    “哦!是不是还有一种从脚指头上开始的?”

    “都有效的,从脚部到肚腹是西厂的绝活,剥下的皮还能保持完整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淡淡来浑不在意,周围的人听得是无不毛骨悚然心旌摇曳,七月的热天竟然阵阵凉意鸡皮疙瘩遍布起栗,刘三姐倚靠在张敏玉身上,揪着张敏玉手臂上的稠料,偷偷斜眼看着,又像个孩子似的拧眉噘嘴。

    “想不到我混江龙也有今天!”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言,仰天一声悠然的长叹,双目之中流下两行带血的泪水,面目抽搐着道“拿酒来!”

    就在当夜,软硬兼施晓情动理成功撬开了翻山鹞高杰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混江蛟龙郑莽龙的嘴。得知水路前面还有埋伏,并且各路总兵都对此军饷觊觎颇多,并都不赞同解饷北上,故有此举。

    左懋功让众人歇了自己呆了半响陷入沉思,自己也不赞同解饷求和,弘光朝里却一意孤行,如今四大总兵离心离德各自为战争权夺利,都不是栋梁之才难以倚靠,就是此饷充做四大总兵的兵饷也无异于羊入虎口。

    左思右想只能是先飞马报朝廷,请求上岸陆运准备骡马车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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