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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恭请殿下折腰 > 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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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龟龄集?”太子下意识低头一瞅,忽觉不对,赶忙正目看向李憬,“四弟误会……”

    “阿兄这是……害羞了?”李憬见他眼神闪烁,迅速摆出那副国之肱骨的嘴脸,横刀一样冷利的唇角,三两下就雕出根象牙:“且不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寻常百姓尚求枝繁叶茂,阿兄是皇储,万民赖以仰息,忧心国事的同时,万莫将繁衍子嗣抛诸脑后……”

    “是、是、是……四弟言之有理。”太子揪揪眉心,一提到子嗣,就想起巡营前几日,贺元夕拒绝自己时所的话:“做侍妾怎么肃清朝纲呢?靠生孩子吗?”

    不免有些懊丧。

    那么颗玲珑心窍,处处滴水不漏,偏偏在感情上是块顽石。

    约定要一起扳倒王衍,她还真就把自己当个鱼饵了,半分多余的心思没有。

    如今更甚,受了一身伤,不仅不同他哭诉喊痛,还满心惦记着,找证据、抓主使;临到他要离开,亦不出声挽留,只关心他要去甘露殿做什么……

    当真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坦荡的没话。

    这头正啧声叹息,那头李憬关切道:“阿兄似乎很是烦闷?”

    烦闷是自然的。

    他本不受皇城束缚,一朝入主东宫,强行将自己融进这方寒潭,以为自己会像历朝历代所有储君那样,按部就班地杀佞臣、正朝纲。

    做完这些,或被废黜,或是即位,然后过上那种,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

    可贺元夕大剌剌闯进来,不讲规矩、没有章法,活像一团明亮的火焰,搅沸一池死水,硬生生开辟出第三条路。

    靠近过温暖的人,又怎甘心过回寒冷孤寂的日子?

    东宫太冷,他想要与她相伴,可惜她心里没有他。

    现今唯一相见的由头,竟还是王衍,实在讽刺。

    李憬这边呢,虽太子几岁,到底长在灯火争妍的长安,于男女之事早有经验,品咂他这副纠葛模样,略一琢磨,就知他为情所困。

    于是暗叹一声,一本正经分析道:“这世间情起无非两条路,一为一见钟情,二是日久生情。臣弟有句僭越的话,见您如今模样,想是那位娘子第一眼没能钟情于您。虽则您生就丰神俊朗,也抵不过有人品味独到,偏爱丑陋驽钝的。兴许您心怡的女子,正是这种人。”

    太子受封前常于军中行走,确有些女子,格外钟意脸上有疤的将士。思及此,迟疑地摸摸鼻梁,“依四弟之意,难不成,我要给脸上来一刀?”

    李憬竟然点头了,“这也算个法子……”

    好险又喘口气,“但阿兄是储君,您的脸面就是大虞的脸面,若您因此损了容貌,臣弟万死难辞……”

    不愧是季老太师的外孙,三句话不离国祚。

    但太子在这方面白纸一张,只待李憬一通死罪活罪的论罢,仍是十分虔诚地问:“你可有旁的法子?”

    李憬则慢悠悠地摇头晃脑,深得老学究的真传。

    “既非一见钟情,便只能靠天长日久的相伴。好比您种的西瓜,虽是回纥瓜种,不服长安水土,但经您悉心浇灌,不照样瓜熟蒂落?”

    种瓜这事太子在行,虽被土匪抢了,但谁料到因缘际会无常?全当是早了十年纳征吧!

    “四弟的意思是,掬手里,捂热她?”

    不想李憬以拳击掌,一手攥死,阴恻恻道:“困其身,谋其心!”

    “困其身?”太子拧眉,还当自己听岔了,“强取豪夺?”

    这话实在没谱,若无真心实意,强行留在身旁,那也算不得携手相伴,而是将她拖下水,一道在寒潭中挣扎罢了。

    “殿下,您是太子,但凡您想要的,有谁敢不从?遑论一个卑贱的婢女……”到此处,李憬那一向坚硬的嘴角,忽挑出个不屑的笑意,“依臣弟所见,那女子若非装腔作势、矫情取宠,那就是自命不凡、不识抬举!”

    太子实没想到,他身为季氏老太师血脉,偏将贵贱尊卑那套,学了十成十。

    当即硬声打断:“四弟,我心怡的女子,我自信任她的品行。若只因她没有同样倾心于我,就妄加揣测恶意中伤,那我亦不配为人所爱。”完不再听他饶舌,拱手道:“尉迟将军还在丽正殿等候,告辞。”

    转脸走上宫道。

    太子窜了满腹怒火,面色自然不佳。他素来不爱乘舆,也少命人随侍,宫人知道他秉性和善,有些受了冤屈的,还会壮着胆子上前跪求公道。

    但今日不同,往东宫的一路上去,那些人皆似寒蝉仗马,缩着脖子行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甚至于他走入丽正殿那丈高的直棂饰金门时,向来散漫的尉迟俭身子一正,僵身走到殿心,恭恭敬敬行了个拜手。

    太子一言不发,越过他,径直坐上了主位。

    丽正殿的主位,置于云纹九阶之上,顶悬高深斗拱,旁立白瓷宫灯,后绘满壁崇山秀水,太子不笑的时候,格外有股孤高疏离,如此肃容坐于其间,浑似身处山巅。

    尉迟俭立于殿心,仰首望之,只觉旷远非常。

    “殿下……”他与太子私交甚笃,私下里轻易不会唤殿下二字,“是不是圣人,不同意彻查工部弩坊署?”

    太子一闪神,见尉迟俭嘴角紧绷,亦觉自己失态。又想起驻军兵器一事,关乎千万将士的身家性命,自知不该沉浸于愤怒中,于是阖眼平静片晌,便道:“不是,无论弩坊署还是王玄泰,圣人关心的,都只是能否一击斩杀。”

    一提到王家,尉迟俭脸上的谨慎微当即被鄙夷取代,大手一挥,讥讽道:“王玄泰那个怂货,仗着他老子有几分势力,欺男霸女,中饱私囊!那横刀软得跟豆腐似的,盔甲比纸还薄!军营里几万双眼睛看着,桩桩件件,哪样不是铁证如山?他吞进口袋里的钱帛,可全都是染着血的!他若不认,我便把他押到战场,当着万千亡魂的面,他还敢抵赖不成?”

    他承了尉迟老将军的性子,大马金刀嫉恶如仇。但正因身为尉迟府独子,生来金莼玉粒,所行皆是坦途,弱冠之年就掌管东宫十率,自然认为世间万事平顺,哪怕偶有磕绊,也该如话本里那样,最终都是公直战胜奸邪。

    太子沉声道:“你方才所言,放到朝堂之上,也只能算是推测。王玄泰虽无能,但王衍其人奸滑。今早回宫前,我已先行派人去到工部暗访,弩坊署的账簿文书一应俱全,没有丝毫破绽。”

    “这……”尉迟俭并不长于案前琐事,想起文书就觉眉心发胀,连他十率府文书都常有错漏,遑论诸事繁杂的工部?

    现下也只能为难地咂咂嘴,“可那些刀甲确实有异,难道仅凭文书,就能证明姓王的清白?”

    太子却缓缓摇头,若有所思道:“若无真实文书,仅凭那些旧兵器,也证明不了什么。越是找不出漏洞,背后的问题就越大。”

    工部上下,不连工匠就近百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做到各条各目天衣无缝,只得两个可能。

    要么,上行下效,沆瀣一气;要么,工部只是个幌子,是为了遮掩背后更大的阴谋。

    无论何种情况,想要彻查,都十分不易。

    尉迟俭是直来直去,挥刀射箭的头脑,思虑太多,几要把头皮挠破。

    “?悖〔幌肓耍 卑敢慌模?盟葡肫鹗裁矗?酥虏??斐ち瞬弊樱?缓蟀炎煲贿郑?冻雎?诖蟀籽溃?鞍Γ?铱商?耍?缂涮?拥钕氯ヒ赐⒂?然穑?骨鬃员Щ馗龊诤鹾醯哪镒印!

    太子一是对他的形容不满,二是觉得,瞧这架势,保不齐又是个出损招的。便懒得同他谈太多,起身走下那云纹九阶,边往门外去,边没好气道:“丽正殿内,只谈国事。”

    结果尉迟俭真就穿廊上阶,一路跟到了寝殿。

    不邀他进门,他就站在那光秃秃的琼花树下,笑得奸诈又圆滑,“进了承恩殿,是不是就能谈俗事了?”

    他现下的想法是,对于那种越是洁身自好不沾荤腥的异类,就越想知道,叫他破戒的人,究竟几个鼻子几只眼。

    太子也了解他,不透露点子丑寅卯,指定是赶不走的。只能挥手打发掉周围几个憋笑的宫人,然后不耐烦地看着他:“想问什么?”

    尉迟俭白牙反光,“那个黑乎乎的娘子,叫什么?长相如何?漂亮吗?”问完撇撇嘴,心白问了,黑乎乎的,能有多漂亮呢?

    不想太子竟然垂下眼,浮上个一闪即逝的笑意,“很漂亮。”

    然后略收敛些,道:“你见过的,贺元夕。”

    “贺元夕?上元节兴庆宫那个?”

    尉迟俭对贺元夕的印象,还完完全全停留在那个脸颊肿得发紫,眉头一块疤的宫婢。

    如今又加一条:黑乎乎。

    再看太子内敛的笑,心头越发翻上些同情的滋味。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瞧顺眼的抹布都赛绫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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