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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声音清哑好听，落在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有些不合时宜的突兀，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女子只看着姜舒舒，向她诉着方才遇到的事情和女儿家寻常的琐事，周围人的忐忑不安惶恐畏惧丝毫不在她的眼里。
朱忆霜津津的冷汗直往后背冒，面上神色愈加苍白，她匍匐在地上到了现在，自然明白了自己当今的处境，明明那日，她是和姜舒舒一同认识的凤栖公主，如今，她们竟然成为了这般好的朋友？！
若是，若是凤栖公主能够对她青眼相待，她又何必需要汲汲营营，还要看尽旁人的白眼与轻视。
但是，照凤栖公主当下这般态度，自己明显开罪了她，若是想要求得她的谅解……朱忆霜悄悄抬头，在并不富足的空间里看了对方正在专注望着的姜舒舒一眼，面上划过屈辱之色。
就在方才，姜舒舒还破坏了自己和姜昭的好事，居高临下的将自己与她的亲密视若无睹，而今，又和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站在一起，犹如受人供养的牡丹花。
朱忆霜咬了咬牙，到底天家皇威摆在那里，不容她辩解触犯。
她膝行过去姜舒舒身边，抬起脸，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满是汗水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卑微可怜：“妹妹，我方才无意撞到了公主，还望妹妹替我向公主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舒舒并未动，只是看了她一眼。
在自己身边笑意盈盈的宣逐，哪怕是笑着，对方的眼睛里依然是春江水寒，当下却飘进了片片桃花，映一片绿翠红绯，仅是这样，便能够让朱忆霜扯着自己裙子可怜兮兮的求人。
至于自己，不得不，有那么一刻，伴随着内心阴暗心思滋生，她的确是被当下的情景爽到了。
姜舒舒总计算着日后朱忆霜遭到报应，可一日复一日，看着依旧在府里完好无事扮着可怜白花吐毒汁的她，心里难免会有些郁郁愤恨闷在心里，姜舒舒甚至怀疑，方才凤栖公主这般亲近自己，是有一番想要让自己出风头的心思在的。
姜舒舒看着朱忆霜本就来气，这个能够惩治朱忆霜又不会丢姜府名声的机会自然愿意接，闻言眉梢微扬，道：“姐姐莫要这么，公主从来公平正义，心怀苍生，这般辞好似公主不讲理的不听霜姐姐解释一般。”
她完便又往宣祝那边凑近了一些，虽不知高山明月般正义加身的宣祝此般如此针对朱忆霜是何意图，但她乐得看朱忆霜好戏，此番暗戳戳地作弄朱忆霜，将整一个的狐假虎威模样诠释了十成十。
宣逐自是察觉的姜舒舒的动作，亦是认得这个姜丞相家义女，那日逢春宴上，她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想把冤案推到姜舒舒身上的模样，直到现在，他还记忆尤新。
另外他没想到的是——
姜舒舒看似机灵，居然被一个寄人篱下的女子欺负成这般。即是如此，念在往后姜舒舒还需得为他进出丞相府同姜丞相谋事当不少次的幌子，他倒愿意，此番先作个顺水人情，题大作，帮助姜舒舒一次。
朱忆霜没想到姜舒舒不仅不帮她，反而向公主坏话，当即松手，面上惊骇之色更甚，看着宣逐，急忙道：“公主息怒，民女不是那个意思……”
她缩在地上，瑟瑟一片，恐惧又怨毒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两个女子，又望着冷眼旁观的姜家人，心里冰凉。
姜昭刚刚经历了朱忆霜的暗算，又听见自己妹妹在她手里吃的这么多的暗亏，哪里愿意再伸手救她，就连姜丞相，亦是看出了殿下不知为何对朱忆霜的惩戒意味，呆在旁边不置一言。
空气里传来难熬的静默，伴随着屋外偶尔传来的鸟雀声响，更让人觉得压抑。良久，宣逐才状若不耐似的扶了扶额头，大发慈悲一般的瞥了地上的朱忆霜一眼：“既是疏于礼数，便要仔细学才好，莫要依仗着姜丞相府上，到头来却丢了姜府的名声。”
“舒舒之前对你多加照拂，我身为她的姊妹，不好教她太过为难，宫里的教养嬷嬷明日便到府上，教导你可是绰绰有余了。”
宣逐表情未变，只是隐隐带着倦意，真好似一个被破坏了和女伴玩耍兴致感到不悦地骄纵公主，姜舒舒立在宣祝身边，却是与朱忆霜同般反应的睁大了眼睛。
不过与之不同的则是，朱忆霜的脸上是面如死灰般的绝望，被皇家公主亲口教养不行，甚至为了不丢姜府的名声而派出教养嬷嬷教导，这简直就是断送了她未来好姻缘的希望，任是哪家有远见有志向的儿郎，敢娶一个开罪过皇室，受到大赢嫡公主亲口否定过的孤女？
——
姜舒舒坐在自己院中的流雪亭中，看着方才还和她亲密非常的公主又恢复了往日时疏离清冷的模样，又看着自己和对方所距接近半丈的距离，有些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
对方自惩处完朱忆霜后便和父亲同自己游游院子，结果刚来到自己的院子便停住下了脚步，也不同自己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自己闹了什么脾气。
姜舒舒偷眼望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青雀，宣祝今日来真是浩大，自己却丝毫不知道她要来的消息，直到被朱忆霜打断了这位公主的兴致，姜舒舒才晓得她今日来寻自己。
看着漠然不动的宣祝，仿佛刚才对方纵容自己惩处朱忆霜笑意盈盈只是云烟一眼，她本能地有些不自在，思索着话题开口：“公主今日怎这般好的兴致，想着来找臣女玩？”
只等着消磨时间过去的宣逐被姜舒舒的声音猛一惊醒，略带诧异地望向了面前这样容貌柔美眼含疑惑的脸庞。
他今日来姜丞相府中是为拉拢势力，本不欲被人瞧见，无奈撞上了一个朱忆霜，因此迫不得已以姜舒舒为借口。只是话既然这样了，便少不得同她呆在一起片刻，以堵府上多少不明真相之人的口舌。
只是看着表情莫名其妙的姜舒舒，想到对方惯是多少突如其来的想法与举动，当下正是与陈家对抗的重要局势，日后若再想今日这般，应该还是得用着她，唯恐对方还会多想，还需扮好身份做出姊妹出游的模样。
宣逐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母亲同姨母调笑的模样，又看着姜舒舒清澈分明的眼睛，认真挑起话题：“舒舒几日不见，越发清减消瘦了。”
看着对方骤然打起精神的姜舒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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