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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心流大师 > 第47章 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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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疼爱都给你,把疼痛都给我。】

    期末考试,时与坐在第一考场的第十号位置,正好在夏酌一号位的斜后方。

    等发试卷的时候,他托腮偷看了夏酌一会儿,然后暗骂夏酌这个混蛋简直像个黑洞一样,无知无觉却无止无休地吸引着他全部的目光。

    也不清楚哪里好看,就是不停地想看,但又不舍得看太频繁,怕目光有限,用尽了就补不回来。时与又骂自己纠结,得赶紧悬崖勒马,专心考试,不能被那个混蛋搅扰了注意力。

    专心考试的时与期末冲刺到了年级第二,把赵泽宁挤了下去。

    他也的确悬崖勒马了,所以榜首还是夏酌,赵泽宁却断崖式地跌到了年级第二十四。

    不过众所周知,赵泽宁这次发挥失常还真不能赖时与,主要是他自己谈恋爱谈的。

    谢欣然表示很抱歉,闷闷不乐了一整天,赵泽宁不思进取反倒绞尽脑汁地想安慰谢欣然,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你把你自己背语文和英语的时间都用来给我补数学了。”谢欣然在桌子底下牵起了赵泽宁的手。

    “这是男朋友应该做的。你数学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年级前十五,我就是语文英语都考到十七班的平均分也无所谓。”赵泽宁的情话得很是壮士扼腕。

    “诶,我前面那位壮士。”时与早看不惯那俩人成天以各种方式打情骂俏,故意打断道,“你又不把我这个十七班上来的黑马当人看是吧?”

    “从来没把您当人看。”赵泽宁回头,“您是大牛,您是黑马,反正不是人。”

    “是牲口。”夏酌冷不丁地总结道。

    时与刚想笑,就听前桌的谢欣然严肃地:“赵泽宁,要不咱俩分手吧,我不能耽误你学习。”

    “你这什么话?”赵泽宁忽然站起来,竟然生气了。“谢欣然,一次考试成绩不能明任何问题。你是觉得我谈恋爱变傻了,还是嫌弃我这次没有你排名高?”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谢欣然在班里好些同学的注视下,拉着赵泽宁坐下了。

    “那你什么意思?”赵泽宁一直脾气很好,突然跟女朋友发脾气,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活久见”。

    “我就是字面意思,怕耽误你学习。高中是关键时期……”

    “那你知道分手的字面意思吗?这两个字是能随便的吗?我这么喜欢你……”

    “靠。”时与终于忍不住揭竿而起,边收拾书包边打断道,“你俩能别吵架都跟虐狗似的吗?”

    “狗被虐到了。”夏酌又冷不丁补进一句,也站了起来。

    两只被虐到的狗很默契地斜跨起书包,大步离开了苦情戏现场。

    他俩放学后本来就是要去艺术楼取乐器的。

    夏酌的提琴被胡巍宇扔出窗户摔烂了,他从初中就再也没拉过琴。既然跟时与报名了南中的春节晚会节目,就得临时找一把。

    南中有个管弦乐队,经常参加国际表演,所以艺术楼的仓库里有很多不错的备用乐器,到那里借一把提琴是最好的选择。给时与购入那枚耳钉之后,他可谓倾家荡产,便没有经济能力再买把提琴陪时大少爷表演节目。

    夏酌已经跟管弦乐队的老师打过招呼,也拿到了乐器仓库的钥匙。

    乐器仓库在艺术楼的地下室,是南中最为冷清的地方。也不知道从哪届学生里传出谣言,艺术楼的地下室晚上闹鬼,还是女鬼,得有模有样的。

    “你是不是怕鬼才叫我一起来的?”时与揽过夏酌的肩,笑嘻嘻地,“《聊斋》里的妖精都爱缠着俊俏书生,从古至今,女鬼就喜欢来找你这种学习特好的美少年。”

    “是啊,我特害怕。”夏酌毫无诚意地回答,心里冷哼一声,只要是女的来找我,我就害怕,不管是人是鬼。

    两人从楼梯间走下一层,时与推开地下室的门,猝不及防,只听一个女生的尖叫:“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喜欢你!”

    “我去,真有女鬼么?”时与脚步一顿,手仍放在门上,胳膊便横在了夏酌身前,示意他不要往前走了。

    地下室的楼道没有开灯,楼梯间的光洒了进去,那边的尖叫声就戛然而止。

    两人顺着灯光望过去,看见穿校服的一男一女。

    冤家路窄,那男生是十七班的周骁,女生是舞蹈队的张乐乐。

    时与看清楚了他俩不是坏人,才放下拦着夏酌的胳膊,嘲笑起周骁:“哟,福如东海,色比南山啊!”

    周骁放开了被他按在墙上的张乐乐,尴尬又不爽地看向朝他俩走过来的时与和夏酌。

    张乐乐惊慌地跑到了时与旁边,拉住时与的袖子:“谢谢你来救我!”

    “凑巧而已。”时与耸了耸肩,一脸不屑地看着周骁,“同学,你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总能被我给撞见?上次看在你是替别人打抱不平,咱们以和为贵也就算了,怎么这次你都自甘堕落到跑地下室来耍流氓了?”

    “你谁耍流氓呢?”周骁怒问。

    “不是你的话,不然是张乐乐吗?”时与看了一眼仍抓着他袖子的女生。他跟张乐乐虽然不熟,但怎么着也是一起坐过大车、一起唱过ktv的h市之行分队的队友,熟人有难,能帮则帮,何况还是举手之劳。

    “欺负女孩儿有意思吗?”时与又奚落了周骁一句。

    “你丫留在一班能耐了是吧?什么事儿你都要管是吧?那你问问她我干什么了!能别血口喷人吗?”周骁指着张乐乐,瞪着时与。

    “他们要是没来,谁知道你会干什么!”张乐乐挽起了时与的胳膊,一字一顿地:“周骁我告诉你,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你就是大明星我也不喜欢你!今天咱们正好清楚,我喜欢的是他!”

    时与以为张乐乐口中的“他”指的肯定是国民校草夏酌,正侧头去看夏酌的反应,就听张乐乐无情地对周骁:“我喜欢时与很久了!开学第一天我就喜欢他!你别再来骚扰我!”

    “……”

    时与立刻抽出了被张乐乐抱得很紧的胳膊,有种被女鬼缠身的惊悚感。

    周骁气得愣了几秒钟,随即上前一步,用手重重地在时与和夏酌的胸口各戳了一下,阴恻恻地:“你们两个还真是物以类聚,一个比一个恶心。”

    时与看不得周骁那样戳夏酌的胸口,更听不得他用“恶心”这个词来评价他们。

    “有种你再一遍。”时与一把抓起了周骁的领口,阴寒的语气比周骁更胜一筹。

    “我,夏酌的三儿妈不知道跟谁生了个野种,在南中竟然被捧成了校草,恶心。”周骁冷笑,不惧威胁,“我还,你是个整天围着校草转的同性恋,比他更恶心。”

    时与知道这是贴吧上的叫骂帖,虽然他从未看到过那个帖子,但是赵泽宁之前就跟他传达过,所以听到周骁骂出这些话,他并不觉得突兀,理智地没有立刻动手。

    但是夏酌没听过那个销声匿迹的帖子,已经一拳挥到了周骁的脸上,把他打出了鼻血。

    夏酌的打人原则是,如果对方只是歪曲污蔑,他可以忍,但是如果对方精准地骂到了他的心坎里,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就不能忍。

    比如周骁同性恋恶心,他就不能忍。而且周骁还莫名其妙地把这个帽子扣到了时与的头上,挑拨他俩的从到大的纯洁友谊,他就必须直接出拳了。

    靠。时与自责地放开了周骁。疏忽了,应该听赵泽宁的,提前跟夏酌聊一下那帖子,都怪这阵子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就给忘了……

    时与大力拽住了还要出第二拳的夏酌,劝道:“老夏你冷静,别又把谁打留级。何必跟一个满嘴放屁的人计较?赔上自己的前途不值当。”

    满嘴放屁么?

    夏酌气得胸膛起伏,拳头都攥出了青筋。

    努力抑制着要爆炸的情绪,他想,的确是满嘴放屁,恶心的人是我,不是时与。

    在那个躁动的年纪,滚滚而来的情绪就像烧不尽的野火,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夏酌挣脱了时与,又朝周骁一拳挥去。

    周骁躲开了,这一拳却狠狠砸上了时与的胸口。替别人挡拳的时与在冲击下倒退了两步,还不忘跟周骁:“赶紧滚啊煞笔!”

    先跑走的不是周骁,而是不敢掺和男生打架的张乐乐。

    但接下来的也不是打架,主要是周骁故意站在原地,冷眼欣赏着时与怎么奋力拉住一心想再给他一拳的夏酌。

    “你丫别拦着我!”夏酌终于在推搡间憋出了一句话。

    “你至于跟煞笔生这么大气么?”时与虽然手上力大,语气却很平静。

    平静到冰凉,像一盆凉水,竟然浇灭了夏酌的火气。

    夏酌刚刚放松紧绷的青筋,就听周骁“呵呵”了一声,:“看来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也就这么大点儿本事了。上个高中连架都不敢打,真是越活越怂。”

    “现在流行文斗不流行武斗,煞笔才越活越原始。”时与问周骁,“你怎么还不走?鼻血挂在脸上很好看吗?”

    周骁擦着鼻血走了之后,夏酌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心情低落并不是因为周骁骂了他们,而是因为时与没有再跟他提起周骁骂他们的那些话,半句分析、解释或者评论都没有。一路上就只听到时与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再动手打架。

    夏酌认为,只有全部都是造谣诬陷,当事人才会表现得如此镇定,连提都懒得再提。比如周骁骂袁庭雪是三儿这种话,夏酌就懒得评议,因为他知道他妈妈不是三儿,当年是胡征寻死觅活地追的袁庭雪,无稽之谈根本无需澄清。

    同理,周骁骂时与是同性恋,时与没有澄清,定然也是因为觉得那纯属是造谣诬陷、无稽之谈,特意澄清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夏酌很绝望,在绝望中浑浑噩噩地挑了一把提琴,又浑浑噩噩地跟时与回了家。

    其实虽然许过生日愿望,但他根本没抱过什么希望。毕竟人这辈子能有个从幼儿园陪伴到高中的好朋友已经是概率事件,能对彼此产生爱慕更是概率事件。两个概率相乘的积,便是这两种可能性重叠的概率,也就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不抱希望和希望破灭是两回事。

    不抱希望的时候,希望还在那里,只是没有被装进心里捂着。希望破灭,却是再也没可能把它装进心里,从此就只能当个空心人。

    时与再三问他:“你答应我不再打人了行吗?”

    夏酌敷衍地“嗯”了几声。

    “这年头打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就你这个武力值,很容易把人打伤残的,那就成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子方式。你能正经答应我不许再主动出手打人吗?”

    “好。”

    “你再端正态度一遍。”时与双手扳正夏酌的肩膀,直视着面若寒霜的清冷少年。

    “行,我答应你。”夏酌很无奈,心想父母都没这么管过他,时与倒婆婆妈妈地抓着他打人的事情不放。

    “你答应我什么了?”时与终于不再那么严肃,在寒风里眨着大眼睛问夏酌。问出口的热乎话凝成冬夜的雾气,在两人之间盘旋而逝。

    “我答应你,不再主动出手打人,除非我被打了,或者你被打了。”夏酌。

    “我被打也不用你出手。你记住,这个世界真的不流行武斗的方式了。”时与横跨一步,绕到夏酌身后,从夏酌的书包里拿出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子,从后面直接扣在了夏酌的脑袋上。

    夏酌不耐烦地了一句“知道了”,并且第一次觉得时与比他的亲妈和后妈都更像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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