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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灵?山掌门这样的大粗腿。
“金掌门！”
燕王世子看着那个微胖的老头龙行虎步，旁若无人地从大殿门口进来，顿时狂喜。
果然天不绝他！
在这关键时刻，灵?山的援军到了！
皇者，上应天命，顺风顺水。
纵然有一时的波折，最终也会遇难成祥！
万和已经被独眼人们集火从大殿顶上打了下来，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灵?山掌门一进来，他们就齐刷刷看了过去。
“这样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金大掌门环视一周，草草对着高台上的东山晴抱了抱拳:“久闻妖王大名，不过这御下的规矩看起来不怎么严啊！”
在他身后，灵?山弟子鱼贯而入。
自然而然地分成两翼，护卫在灵?山掌门的四周。
跟杂乱无章的独眼人形成鲜明对比。
“掌门所言极是。”
七个白胡子老头挺胸腆肚站在后面，一个长老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句马屁。
东山晴的额头在流血。
鲜血顺着鼻翼两侧在她脸上淌出两道血线。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万和。
万和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一身漆黑的骨甲被打出了十几个碗口大的坑洞，冒出缕缕白烟。
时隔几百年，上门讨要宝物的人落的这么个下场是她没想到的。
白色的毫毛在东山晴体表生出，渐渐变得浓密。
她的手臂变得长而锐利，两条长腿也变得微微弯曲，更像野兽的后腿。
尺许长的鬃毛在她脖颈附近飘荡，看起来像白色的火焰。
“小四呢？”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东山晴看也不看菱的父亲，这个独眼人因为恐惧在连连后退。
她看着灵?山掌门，一字一句地问道。
“当然是宰了。”
灵?山掌门呵呵一笑。
虽然他不认识什么小四，但怎么回答最气人他还是知道的。
唰！
东山晴眼角的血红纹路瞬间蔓延，几乎爬满了脸庞。
但出乎众人意料，她并没有出手。
只是一步步走下高台，抱起了地上的万和。
万和高大的身材，在变得同样高大的东山晴怀里，并不显得突兀。
他的手像死人一样垂落，无力地晃动。
独眼人们鸦雀无声，看着东山晴又一步步走回高台，轻轻将万和放在她的宝座上。
“虽然我想担心你，但是……”
没有人顾得上钳制东门，东门努力昂起了头。
“怎么看着就那么不对劲呢？”
他古怪地看着万和垂落的手。
那手虽然看着像自然垂落，但一摇一晃，他怎么看都像在偷偷往自家老祖宗身后伸。
“这个朋友不能要了。”
一门心思想当他祖宗。
“就差一点儿……”
万和心里有些遗憾。
毕竟差着一个身位，他想不着痕迹地摸到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大容易。
如果路再长一些，他可能就得手了。
如今只能看着东山晴转身离去，尾巴尖上的毛在他鼻端扫过。
“你们成功地激怒了我。”
东山晴伸手捂住额头，背后的尾巴唰的一下抖得笔直。
“去死！”
那两条野狼一般的长腿轻轻蹬地，就从独眼人群头顶跃过，跃过了跟灵?山掌门之间几十米的距离！
此刻，她已经忘记了神通，法术。
唯有最原始的杀戮手段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灵?山掌门不惊反喜。
“来的好！”
他哈哈一笑，赤手空拳迎上了东山晴的利爪。
北境人类武者以灵?山为尊。
妖类以眼前这头母狼为尊。
但东山晴圈地自守，几乎不与外人接触，灵?山掌门想跟她动手已经很久了！
“这老头是不是演上瘾了……”
万和把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的无语。
他身上看起来严重，其实骨甲还没有被打穿。
如果不是他有意抑制，早就自动愈合。
将东山晴从束缚中解救出来，那头母狼自己就能镇压局势，万大长老乐得装死偷懒。
趁机摸东山晴的尾巴只是灵机一动，可惜没成功。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毕竟他自己都在演。
东山晴纵跳如飞，几乎化作一道白影。
每一次挥爪，都能从灵?山掌门身上带起一蓬血雨。
灵?山掌门连声呼喝，牢牢站在原地。
他身上的伤势深可见骨。
但也就到骨头而已。
东山晴的利爪抓在那淡黄的骨头上，打出了刀刮在钢铁上的声音！
“我从未见过如此心慈手软的妖怪。”
场景明明血腥暴力，万和还是给了东山晴一个莫名的评价。
东山晴没有对背叛她的独眼人下手，却盯上了灵?山的人。
固然有灵?山掌门自己找死的原因，也有她本身的原因。
这头母狼在犹豫，彷徨。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痛快！”
灵?山掌门反应不及，被东山晴一爪抓在了后脑。
他眼中神光喷出三寸，却仍然高声大笑。
“我们要不要帮忙？”
灵?山的七大长老看的有些胆寒。
他们已经很久没看见金大掌门这么疯过了。
毕竟他们都被打服了。
“人数意义不大。”
另一个长老看着那道几乎看不清的白影摇摇头。
以东山晴的速度，在这么广阔的空间，加上他们她同时也只会面对一个人。
“可是掌门现在虽然打的爽，过后肯定要跟我们算账的。”
金大掌门的人品，这些长老都知道。
无理赖三分。
帮忙他可能嫌你多管闲事，不帮忙他肯定要骂你袖手旁观。
“我们可以先把这些独眼人收拾了。”
一个长老迅速给出了主意。
不是我们不帮忙，是我们实在腾不出手来。
燕王世子越听越不对劲。
他已经悄悄躲到了灵?山的人群里。
看着灵?山弟子在长老们的示意下不动声色地分散到独眼人周围，他忍不住了。
“那都是自己人。”
靠燕王世子最近的灵?山长老看他一眼，笑了。
“世子你有了我们，哪儿还需要这种货色。”
他想拍拍燕王世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尴尬地发现够不到，最终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轻视。
燕王世子读懂了那漫不经心的眼神。
但人在屋檐下。
他只能沉默下来，深深呼吸。
“等拿到宝物，回了王府就要你们好看！”
多年锻炼出来的城府发挥了作用，燕王世子笑着点了点头。
独眼人们没有在意灵?山弟子的接近。
灵?山掌门已经用实际行动坐实了盟友的身份。
他们只是神色惶惶地看着争斗中的两人。
菱的父亲保证一定能够轻松杀死东山晴，可没说过最后是这么个结果！
如果自家老祖宗胜了，他们这些人会被怎么样？
“啊！”
直到数个独眼人同时发出惨嚎，这些有如丧家之犬的独眼人才回过神来。
灵?山弟子正从他们身上拔出武器！
“怎么回事！？”
菱的父亲怒吼出声，在人群当中寻找燕王世子的身影。
他要一个说法！
“机会！”
灵?山掌门眼睛猛地一亮。
东山晴被独眼人的惨叫影响了心神。
看着这些被她庇护了几百年的独眼人惨死，她一时犹豫要不要出手相救。
身影在灵?山掌门背后停顿了一瞬间。
咔！
灵?山掌门双脚不动，上半身却诡异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身上的肋骨闪电一般向前方刺出数米，然后就要像花瓣一样合拢。
这老头要给东山晴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种。
东山晴尖啸一声。
灰白色的光环凭空出现，在半空开始蔓延。
灵?山掌门的肋骨，眨眼间就挂上了厚厚的白霜，速度变缓。
东山晴深深看一眼他的肚腹，忍住抓过去的冲动闪身跳开。
失去了那些坚不可摧的骨头的保护，她有把握一爪重伤灵?山掌门。
但是一来她没有把握避开合拢的骨头。
二来，这么明晃晃的破绽，谁敢说不是陷阱？
灵?山掌门现在看起来凄惨的很。
将他伤成这样的东山晴得到发泄，头脑已经清醒很多。
“可惜。”
灵?山掌门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打了。”
他伸出体外的肋骨交互摩擦，擦掉上面的冰霜之后缓缓收入体内。
“不愧是北境妖王。”
老头诚心诚意地称赞了一句。
既然敌人不会上头，再打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速度上的劣势让他被动的很。
他虽然有很多绝活，抓不到对方就没有意义。
虽然东山晴打不破他的防御，但僵持下去他迟早会被磨死。
最多不过三五天的事。
东山晴也没有继续动手。
灵?山的这群怪物还吓不住她。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大殿中惨嚎着不断死亡的独眼人。
救，还是不救？
“四爷！你再不出手我们就全完了！”
菱的父亲逼退一个灵?山长老，高声大吼。
独眼人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了。
“小四？”
东山晴一愣，看向灵?山掌门。
镇守在这大殿下面石阶上的，是她最小的儿子。
菱的父亲等人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在意。
因为她知道小四拦不住族人情有可原。
但他不可能放灵?山的人上来。
所以灵?山掌门一说人被他杀了，她立刻就信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那将近四米的身高，几乎就要顶到门框。
“你说他叫小四啊？”
灵?山掌门眯了眯眼睛，不在意地道:“我们上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门口呆着。”
“小四也背叛了！？”
东山晴心中一痛，好像有人用大铁锤狠狠敲打在上面。
这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她甚至为了他动用了禁忌的术法，让他能够陪伴自己度过漫长的岁月。
他的三个哥哥已经死了三百年！
“为什么！？”
唯有这个小儿子，东山晴认为对方不会背叛。
“不为什么。”
门口的独眼巨人慢慢地道。
他并不理会大殿里独眼人的求救，用讥讽的目光看着东山晴。
“只不过你给我的我都不喜欢罢了。”
他指了指自己。
“你还记得吗？曾经我只有不到两米，你总是叹气说我是最矮小的。”
“你把我变这么高我不喜欢。”
“我曾经是兄弟当中最弱的，但现在我比曾经的他们都要强。”
“我不喜欢。”
“他们都死了，我还活着。”
“我不喜欢。”
东山晴神色木然。
她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想把最好的给孩子。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情。
叫小四的独眼巨人看着她这幅样子很开心。
“你以为我天天坐在下面是为了就近守着你吗？”
“我是为了看你孤单寂寞的样子啊！”
“活了六百多年，已经没什么人能跟你说到一起了，很难受吧？”
他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活该！”
笑着笑着，他眼前一花。
“呃……”
独眼巨人微微低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漆黑人影立在他的身前。
漆黑人影微微抬头，看向惊愕俯视下来的独眼。
“呼！”
万和吐出了一口充满硫磺气息的白雾。
“我怎么觉得你这混蛋是在炫耀呢？”
你给我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我偏偏不喜欢。
“别嚣张了！”
独眼巨人陡然暴怒，伸出大手朝着万和的头颅抓了下去。
“你有什么资格……!”
轰！
独眼巨人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后半句了。
“抱歉，我不想听了。”
万和慢慢收回按在独眼巨人胸口的右手，吹了吹上面冒起的黑烟。
他的右手火红一片，大量赤红的纹路沿着胳膊一直向上爬升。
浓密的白雾从他浑身的毛孔中喷射出来。
砰！
独眼巨人高大的身躯仰天摔倒。
他的胸口破开了一个被烧焦的大洞。
足有尺许方圆的伤口瞬间断绝了他所有生机。
“太欠打了，真的。”
万和看着震惊的东山晴，无奈地解释:“我本来都死了，结果被他生生气的又活了。”
别的独眼人除了眼睛都快跟人类差不多了，唯有这独眼巨人一副返祖的样子。
可见东门晴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
竟然还敢当众在万大长老面前炫耀。
“原来你死过一回了啊。”
灵?山掌门哈哈笑了。
这老头张开双臂，任由两个灵?山长老熟练地给他涂抹伤药。
能让黎耀祖一个重伤普通人都能几天下地的灵药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咱能避着点人吗？”
万和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道。
这老头嫌弃破烂的衣服碍事，三两下就扯掉了。
好歹有女人在场啊！
呃，母狼……
大概也算？
“老夫一生坦坦荡荡，为何要避人？”
灵?山掌门接过弟子递来的新衣服，坦然道。
万和撇撇嘴。
不知道这老头在治好老毛病之前是不是也这么坦荡？
“够了！”
东门的怒吼声传来。
他张开双臂，护在一个摇摇欲坠的独眼人身前。
下手的灵?山长老略一迟疑，绕过了他们。
大殿中的独眼人已经没几个站着的了。
他们先前用神通打了万和两记，本来就一时不能恢复。
再被灵?山弟子偷袭，雪上加霜。
“好歹还有个像你的。”
万和安慰了东山晴一句。
东门明知道在场的独眼人都是叛徒，还忍不住出手维护。
跟这头母狼有的一拼。
他频频用眼睛去看东门晴身后。
这头母狼兽化之后，身后的尾巴更大更蓬松了。
万大长老犹豫着要不要借安慰的名义撸一撸。
有人安慰人爱拍肩膀，有人爱撸尾巴。
很合理吧？
“世子你要去哪儿？”
灵?山掌门忽然出声。
他们在这儿和和乐乐，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
燕王世子偷偷往门口移动。
可惜灵?山掌门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一直盯着他。
“金掌门你什么意思！？”
燕王世子冷声道。
他神情镇定，可惜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
跟东山晴的激烈战斗消耗了他大部分体力，此时他已经维持不住血种的变身。
这是一个外貌优雅，雍容，富贵生活养出来的年轻人。
说话之间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傲慢。
可惜这些都拯救不了他的处境。
燕王世子宁肯自己还是刚才丑陋狰狞的独眼人。
至少逃跑的时候要快一些。
“没什么，给世子介绍一下我儿子。”
灵?山掌门看起来很和气。
他轻轻拍了拍手。
燕王世子倒退一步，看到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怪人走了进来。
周明骏在金天岳背后露了个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殿里面怪物打架，他跟宋慈就不掺和了。
他们俩可是正宗的人类，脆弱的很。
随着金天岳一点点露出真面目，燕王世子的心沉了下去。
他虽然没有学习剥皮秘术的天分，这剥皮的手法却跟剥皮道人学了好些日子。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对方的手笔！
“这可能是个误会……”
他干巴巴说了一句，转头四顾，试图找到生机。
“宋慈！”
忽然，他看到了周明骏背后的宋慈。
“我在这里！快过来护送我出去！”
燕王世子欢喜地大喊。
他认得宋慈。
慎行司作为天启帝的狗，自然有保护皇室中人的义务！
“世子叫我？”
宋慈慢吞吞走过来，探头往大殿里看了看。
确认打完了才踏进来。
可惜他站的是灵?山掌门一方。
“拜托了。”
灵?山掌门笑着对宋慈点了点头。
“听说他剥皮也很拿手，我一会一定好好照着指导来。”
他自动给燕王世子解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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