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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六、受宠若惊之后
“之俊来啦？”张乔市长从座位里站起来，非常热情地请刘之俊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然后又离开座位，亲自给他泡了一杯陈放了三十多年的普洱茶。《+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ｍ.ｘiangｃunＸｉａｏshuo．ｏｒｇ》
刘之俊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张乔的办公室他来过的次数不计其数，但市长大人这么礼贤下士他还是第一次亲历和享受，刘之俊想，这大概就是胡副省长那几句表扬的话所产生的发酵作用吧，市长大人高兴着，正是满堂春风时，一般人高兴起来了会手舞足蹈甚至得意忘形，市长大人不是一般的人，他高兴起来了给下属一点优待，其实与他的身份并无不相符的地方。刘之俊于是放心地端起茶杯，美美地哆了一小口。
“之俊啊，你说你有什么特紧要的事要跟我说对吧？我找你来，就是想专门听你讲，你现在就说吧。”
刘之俊放下茶杯，看看张乔的脸，犹豫了。他知道，当他把话说出来后，张乔的脸马上就会晴转乌云乃至雷霆暴雨，他真的不想让市长正在高兴的劲头上不高兴。但如果他不说，不指出问题的严重性促使张乔改变错误的做法，到时候高兴不起来的人，就不止市长张乔一个了。因此他必须直说。
出乎意料的是，张乔听了刘之俊的陈述后，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脸上的笑容仍然就那么挂着，而且还时不时点点头，似乎对刘之俊的意见和主张表示认可。他说：“之俊你的原则性很强，执行国家政策的决心很大，这是你的长处，站在你的角色上来说，是完全应该的，是值得肯定和表扬的。但我作为一市之长，我考虑问题不得不顾及方方面面的平衡，不得不在政策和法律中间寻找空隙，有时还不得不打打擦边球甚至踩着红线走。不是我寻找借口，你放眼看看，中国哪一级有强烈事业心的地方官员，是靠谨小慎微亦步亦趋的作风干出大的政绩来的？当然话说回来，如果我张乔是个四平八稳的领导干部，任期内只要不查出来有什么大的错误，即使我一事无成，我仍然可能得到提拔，我个人并没什么损失，可一个地方的发展被白白延误了几年，人民群众的利益受到的伤害就更是无法用一个具体的数字可以计量的了。这样的话，不但人民群众不会答应，我张乔也做不出来。所以我必须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采取某些大胆的举措，就全国范围来讲，可能有违规的嫌疑，但仅就我们杨金这个局部而言，则可能是一种因地制宜的创新和探索，不是吗？今天你也亲耳听了胡省长的讲话，他就对我们的做法并没提出批评，要求我们纠正什么的，他反而还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评价。相信省领导的讲话精神你已经得到充分理解。”
刘之俊基本不能认可张乔的观点。作为一级政府的当家人，他完全不应该把他人的错误做法当做经验来学习和推广，何况，这次规划调整涉及的土地出让金已经达到天文数字，总金额比杨金全市财政两年的收入还多，如果上面追究下来，就不仅仅是犯错误的问题那么简单了。还有，张乔在对胡副省长讲话的理解上，也存在很大的偏差。胡副省长并没提及土地出让金的问题，他也许压根儿就不知道其中埋藏着这么大定时炸弹。
刘之俊的眼睛看着茶杯，不敢看张乔的眼睛。自从考察回国以后，当他就某一件事情向张乔提出不同意见时，他就不敢和他对视了。他老感觉自己并不比张乔高尚了，因此再没有以前的底气和胆气与张乔面对面辩白。
刘之俊就那么一直看着茶杯一口气把话讲完。他说，对市委市政府的正确决定，他从来都是坚决地贯彻执行的，对市委市政府的创新之举，他也会坚决拥护。作为国土部门，与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关系很密切，他们也在开拓思路，大胆探索资源保护与促进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新路子。但几百亩开发土地的几个亿的出让金他们不去收，既是对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不负责，也是对领导和他自己不负责，请领导一定支持。再说，招标前刻意把门槛设置那么高，把其他可能有兴趣的人排除在外，招标后马上大规模修改条件，明显有做交易之嫌，同时对其他有意参与者来讲，是不公正的，事情传扬了出去，无法向社会解释。
张乔说：“你的怀疑可以理解。但我张乔可以负责人地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基本是透明的，我所得到的东西，你们是看见了的，并不比你们得到的多多少。我之所以同意调整规划并不赞同全额追收出让金，是有充足的理由的。”
这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刘之俊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笑吟的谢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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