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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与弟分别

    四面看了看,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没有周怀杰,没有同事,今天是周末,她不用上班,而那个家伙昨天的报纸说了已经抓进去了,他大概还在牢里怎么可能出现呢?

    可是她又觉得那一下,真的太真实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m.xiangcunXiaoshuo.org》

    “姐!你回魂了没有啊!”梅宝看到梅芯浑浑噩噩的视线焦距都没有,叫半天不理睬就不耐烦了,伸出手去在她面前乱晃,好不容易才把梅芯注意力吸引过来。

    梅芯拍开弟弟的手,有气无力的问:“什么事?”

    “喔,我告诉你一声,我下周一要去美国读书了!”梅宝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这句话像一个炸弹,虽然梅芯有点慢半拍,但是反射弧过了一会终于让她反应过来,突然眼一瞪:“什么?你说要去哪里?”

    梅宝翻了下白眼,对于自己这个姐姐的慢反应有点鄙视,但是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梅芯清醒了,可是又愣住了,好半天,才说:“你怎么会想到去美国读书?”

    梅宝那一贯张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赧色,有点不甘心的样子道:“反正就是想去了,那个家伙说那里有我想要的知识的最高学府,我觉得不错就想去了!”

    梅芯顿了顿才想起来他口中的那个家伙是指厉怀璧,看着弟弟的脸她问:“是他让你去的?”

    梅宝皱皱眉:“算是吧,反正我觉得也是不错的,没人逼我哦!”其实也就是俩男人打赌了,厉怀璧只用了四天,几个电话,就让周怀杰彻底栽了跟头,让梅宝看到了一个金钱和权力架构起来的力量所能够达到的效力,那甚至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他强大的力量和威慑力到底让这个一直张扬不羁的孩子认识到有些东西,确实是他现在不具备的,而他又迫切想要拥有的,所以,尽管仍然还是有点不乐意,到底他不得不接受男人的安排愿赌服输,去走男人为他选定的路。

    反正,这也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变得和那个男人一样强大。

    梅芯又长长沉默了,望着自己的弟弟不做声,梅宝觉得她沉默的有些怪,看过去只看到梅芯有些落寂的眼神,倒觉得有点不舍得了,说到底,他最在乎的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他想变强大,也是为了这个姐姐,所以他才必须去学,去看,去掌握。

    “姐,等我学成回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真的不骗你!”梅宝拉着梅芯的手保证。

    梅芯觉得有点累,心累,到底这个小弟弟也是男人啊,他向往的世界,不是她那么点大的地方能够包容的。

    “周一我去送你吧,晚上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出去以后怕是你也吃不到了!”梅芯拍拍弟弟的肩,笑笑。

    厉怀璧今天白天似乎有些事处理直到晚饭时才出现,桌上丰盛的晚饭没有让他感到意外,他这个人,甚少会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在饭后当着梅芯面,交给梅宝一叠手续文件:“这是你要就读的学校相关文件和学分制度,你自己慢慢研究一下!”

    梅宝点头,梅芯没有发觉,这俩个人之间比起原来的剑拔弩张明显有了点缓和,尽管这种缓和还带着一点点别扭。

    当然,厉怀璧是不会把这种别扭放在心上的,对于他来说,梅芯的那点别扭倒是更值得在意。

    当晚上一如平常一样,他们一前一后洗漱好上床,厉怀璧仍然还是照着老规矩,抱着梅芯睡觉,在黑暗里沉默很久,梅芯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男人突然在黑暗里冒出一句来:“让梅宝去读书是为他好,他很聪明但是过于张狂,这种性格不适合国内的教育体制,在这里他会被埋没掉,相信我,我可以让他发挥他最大的潜力!”

    梅芯肩动了动,没有说话,男人等了等没有看到她反应,有点不耐,拨拉一下女人身体强行把她扳过来对着自己,黑暗里可以看到他那双黑亮的眼犹如猎手,铮亮的眼光盯着怀里的猎物:“乖,别不高兴了,你这个弟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能和你一辈子的是我,你以后要照顾一辈子的人只能是我,懂不?”

    梅芯闭着眼,眼皮子下的眼珠咕噜来咕噜去磨着显示出她在听着没有睡着,她明白男人所作的决定总是比她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要高瞻远瞩的多,她也知道他说的都对。

    可是她这一生里,唯一拥有的亲情,现在也要离开了,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连这一点最后的亲情也要剥夺走。

    她却并没有听出男人口吻里的另一层意思,其实不怪她的迟钝,在她的逻辑世界里,男人出现的太过霸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是那么强大又岂会需要她这种人?

    他们俩个是俩个世界的人,要沟通和谐,估计需要点时间。

    男人盯着梅芯那眼皮子半天,扯了下嘴角叹了口气,把她的身体拥紧了些,道:“睡吧,下周三我们一块去趟澳门!”

    厉怀璧这个人说到做到从不拖沓,梅宝在周一就被安排着上了飞机,所有的手续都用最快的法子办妥了,梅芯根本不需要操心,只是在周一被男人带着去机场送行一下而已。

    她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性格送行的时候也没有流泪,因为她知道弟弟对这件事是很高兴的,而理智也告诉她,这件事对梅宝那是再好不过的。

    梅宝更是没心没肺的在机场摇摇手和她说了声再见,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梅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并不是去远隔重洋的海外而是出个门而已,那么轻松那么的随意。

    厉怀璧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习惯性的揽着梅芯的腰就这么默默看着,这俩姐弟你要说关系亲密那是比一切看着亲亲密密的家人都要紧密,可是你要说不亲密,这么一场离散,俩人从头到尾没说超过十句话。

    世界上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就那么奇怪。

    等梅宝消失在关口厉怀璧就揽着女人往回走,结果一转身却听到背后一声喊:“姐!”

    一回头,梅宝突然又出现在闸机口一下子冲过来,一米八的个头一下子抱住了梅芯,抱得紧紧的,然后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姐,我爱你,等我回来!”

    然后风风火火又放开她,哧溜一声又冲向闸机口走了。

    一来二去就仅仅十秒不到,把个梅芯愣在原地发呆没反应过来。

    她那个反射弧终究慢半拍迟钝了许久,厉怀璧在旁边看着也没说什么,重新揽住了她往回走。

    直到上车关门声音砰一下子才似乎把她惊醒了过来,一伸手要去推门。

    “干嘛去?”男人捞住她的手问。

    是啊,干嘛去?梅芯自己都不明白要干嘛,茫然的望向男人,厉怀璧完美的脸离她很近,眼神充满了力量和博大的意境,她可以看到自己小小的身体浸淫在里面无法挣脱也无法离开。

    在车子里都矮上一头的梅芯有种无法挣扎的感觉,可是她真的很想去追上弟弟说一声保重。

    她忘了说了。

    厉怀璧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她,那张小小的脸蛋上潸然欲泣的表情有种楚楚动人的可怜,他朝司机扬声道:“开车!”随着车子的启动他顺手把梅芯捞近身边拍拍她的背:“好了,男孩子不可以永远躲在女人的怀里,你该放手,要哭在这里,我今天陪你!”说着他就把梅芯的头往自己胸口一按,有点强迫的力道。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用自己的法则决定一切,梅芯知道自己是无法反抗的,这时候她也懒得反抗,因为眼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其实生活带给她的痛苦哪一样都要比今天来的痛,然而此刻她还就真的莫名其妙的哭了,而厉先生也说话算话愣是陪了她一天,从车上抱着她,到到达大厦抱她回家,抱着她窝在床上继续,哭累了她睡他也睡,醒过来她发呆他居然还是抱着她一块发呆。

    从这一天日升到日落,厉怀璧真的就陪了她一天,无所事事了一天。

    然后礼拜二,她和他似乎照常起来照常吃饭,照常准备上班,下午男人打来电话让她准备请了假周三去澳门。

    似乎他和她之间,生活一贯照常,既不亲密也不疏远,俩个人的关系说起来复杂又很简单。

    当然她有些朦朦胧胧觉得,一个男人像厉怀璧这样的,会对她如此执着绝非一个对待情妇那么简单的感情,这里面是会多了点喜欢的成分,但是梅芯觉得,她和他差别太大这种喜欢也许不过是一种迷惑,照着男人喜新厌旧的习性说不定哪天就过了。

    她是不会奢望这个世界真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更况且,她并不喜欢厉怀璧,他太过强势,梅芯觉得不平等的关系那是永远无法产生爱情的。

    周三顺利到来,一切还是按照厉怀璧的安排来进行的,他那个能干的康展一路陪同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甚至都不必准备任何东西,因为所有的目的地都会有人安排好一切用品,她其实说穿了就是需要做个花瓶而已。

    第二十九章 一掷千金

    对于梅芯来说唯一新鲜的是平生第一次坐飞机,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愉快,她觉得这像一大鸟的玩意特不稳定,听说在飞机爬升和降落的三到五分钟内是事故最容易发生的时刻所以这俩时段她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紧紧抓着真皮椅扶手脸都白了。

    要不说她就是个没出城的乡巴佬,厉怀璧的私人飞机是湾流 G550 型公务机,美国《财富》杂志500家最大企业中有超过1/4的公司使用“湾流”公务机,豪华的配置和一流的飞行员这飞机安全的可以媲美美国总统专机空军一号,担心掉下去那是纯粹的杞人忧天。

    不过厉怀璧看梅芯实在是脸发白还是叫人送来了掺了安眠药的牛奶让她喝了干脆睡一觉,也省的他老瞅着揪心处理不了文件,他要带女人去澳门那里的生活通常是半夜才是高潮,没个精力还真难支持。

    等梅芯一觉起来倒也省事,已经降落在澳门机场了。

    厉先生下榻的宾馆派来的林肯轿车早早等候在候机楼,直接接了人就开往葡京大酒店。

    十五分钟后就到达位于市中心的普京酒店,下了车就有人迎接在云石大堂中,套房里已经按照厉先生的吩咐等候着造型师,他们带来了专业的团队和最新款式的礼服,梅芯这点倒是已经习惯了通常厉先生要她出席什么宴会都会让人来给她造型,这种时候林芳也会在一旁指点一二让她学会最起码的自我造型和品位大牌,这么几天下来她已经学会和认识了很多的大牌,而通常这样的品牌的晚礼服甚至你很难在大商场看得到,因为它都是定制的,独此一件。

    造型师很专业,只花了一个小时就给她打理出了今晚的造型,全脸用MAC的气雾粉底配合她略黄的肌肤用了自然亚光的小麦色,颧骨和眉弓用冷色调高光强调了立体感,因为是晚装,又加深了眼线和睫毛,冷灰色珠光眼影加了点阿娜苏的钻石粉的闪光。

    一身水银色闪光碎缀水晶贴片的紧身鱼尾长礼服将她的高挑身材修饰的完美无瑕,一流线的低叉露背弧形优美,高高挽起的发髻略有些凌乱,这么一修饰,梅芯骨子里的冷漠矜持被激发出来形成了一种难言的高雅冷傲。

    这就是修饰的艺术,梅芯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有点迷惑,这个浑身冷漠清高的人是自己么?

    她不知道在不经意间,她已经在一步步靠近厉怀璧,被他的气场所影响,她开始也在慢慢蜕变。

    挽着小首饰包慢悠悠小步走出来的梅芯老远看到厉怀璧正在手提上严肃着脸处理文件,听到她到来抬头看,不由眯了眼,款款而来的梅芯真的如同一个高傲的人鱼公主,他的眼神是犀利的,他看得出女人的无意识变化,这是他要达到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正在接近目标。

    收起了电脑他示意女人挽住自己,再一次在她耳边提醒她抬头挺胸,然后出了房间。

    酒店大堂金碧辉煌的透着一种璀璨的气派,这里出入的都是富豪,当然,在这里玩乐的,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巨资。

    引着二位从一个陈列着一排摆放着不少古董的水晶玻璃柜的通道进入赫赫有名的葡京娱乐城,这里又换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姐领着二位直达贵宾厅。

    像厉怀璧这样的贵宾级人物来赌,也是和芸芸普通人分开的,自有那独立的房间供他尽兴,当然,今晚并不是单纯的来玩,男人还有一场交易要做。

    玩乐和事业,永远都是可以共生的,这点,厉先生是好手也是高手。

    在这个豪华水晶宫式的房间里已经有人等候着他的到来了,一个略显得有些矮胖秃顶,但是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典着略凸的肚子看到厉怀璧高兴的迎上来呵呵笑道:“哦,厉先生可算是来了,让我好等啊!”

    厉怀璧在商场上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似笑非笑让他看起来深沉莫测,他既不表示谄媚也无需过于冷酷,只是拉近了梅芯淡淡说了句:“陪女人化妆总是要时间的,崔司长久等了,抱歉!”回头又吩咐了小姐开一瓶XO说是表示歉意。

    他这种豁达淡然的表示方式略带一种俾睨,显示他的身份又不让人难堪,崔司长显然比较受用,男人嘛,无非酒色财气,以厉先生的地位给他的尊重也足够抵消他的等候了。

    宾主落座后,赌场的庄荷(工作人员)来询问二位开赌的筹码和玩法,厉怀璧笑笑说让崔司长选,崔司长自然又客气的推给了厉怀璧。

    厉先生没有再推,打了响指要了一千万的筹码和扑克牌,随意的说咱就来玩一次梭哈吧。

    崔司长自然没有意见。

    一千万的筹码被要求按照两百万俩个,五十万十个,剩下的散成一万一百个堆上来,梅芯看着花花绿绿的小圆盘子心里头想这么几个塑料玩意就代表着一千万,那是多少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的钱啊。

    这里不过是拿来玩乐的游戏筹码而已。

    感慨归感慨她倒也没啥表情,男人带着她参加了许许多多的宴会不是白长见识的,她已经学会了冷眼看一切,至少在外人看来,她那张木讷的脸还真有种泰山崩于面色不改的能耐。

    对方也要了一千万的筹码,堆放上台面后,彬彬有礼的庄荷将完整全新的牌当着二人面拆开放进发牌机,随即询问是否开始。

    崔司长自然无所谓,厉怀璧却捞过在一边装冷静的梅芯让她在身边坐好,将一万的筹码推到她面前随意道:“玩不?你来下注吧!”

    厉怀璧似有若无的口吻听起来比吃饭还普通,梅芯却差点涨红了脸露出了慌张,看看男人小声说:“我不会!”

    男人凑过头来刮了下她的鼻子,没事人似的说了句:“无所谓,玩玩而已,我教你!”一仰头,示意对方开局。

    对面的崔司长看着好玩,满脸羡慕:“厉先生果然怜香惜玉哦,坐拥美女今晚怎么样都是风流嘛,倒挺符合你们华人那一句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啊,哈哈!”

    厉怀璧将梅芯的手指头习惯性的把玩着无意识的挠着,也不知道是否是真心:“我的女人,自然要让她开心才好!”

    庄荷将四张牌分别发给了俩边,明牌梅芯这边是红桃A,对方是红心10,庄荷看向梅芯,她一脸无知的手足无措,厉怀璧则一脸随意的在她耳边道:“去下注,随便多少!”

    梅芯只觉脖子后痒痒的汗毛倒竖,下意识的想躲,可惜被禁锢在男人怀里根本没法动,厉怀璧又捞着她的手将一叠筹码随意抓了把扔出去,哗啦了一声几万元就那么被推了出去,重重砸在赌台上。

    崔司长那头已经有人给点了一支雪茄,喷了口也一副随意的样子跟了注,庄荷又发了俩张牌,依然是一张红桃K,对方是红心J,男人随口在她耳边教导她:“谁牌大就从谁这里发牌,你只要选择加注还是跟注就好,这个房间是随便玩的,没有底码,高兴投多少都行,别紧张!”

    梅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听懂多少,她乡下时也不是没见过人玩牌,但是可没有背后那么多的金钱做砥柱,满脑子不安不过脸上倒是仍然木呆呆的,只有厉先生明白这女人是咋回事,在对面崔司长看来这妞还挺镇定。

    寻思着厉怀璧甚少在女人身上花功夫,今晚那么有兴致倒也不好不配合,人家那是会玩能玩的表现他这个大财长似乎也应该有足够的风度所以乐得看着倒也不催促。

    发最后一次牌,梅芯再次被男人捞着自个的手用力将那大把的一万筹码一股脑儿用力推出去,看它哗啦啦一摊子摊开来清脆作响,厉怀璧好兴致的在她耳朵边随口道:“这样子砸出去心情好点不?”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享受的到这么花钱的乐趣,厉怀璧就是想让梅芯纯粹感受一下,尽管这种奢侈其实让梅芯小心肝颤得慌,不过她也承认,这才是一种财大气粗下的从容随性,到底是钱多的乐趣。

    梅芯没敢说话只是看着最后一张牌,厉怀璧两手围拢过来捞起了四张牌,顺手将那张暗牌掀了个角,抽出来在梅芯眼前晃了晃,抖了出去。

    红桃8,红桃9,红桃J。

    对方翻牌,是红心Q,红心A,红心K。

    同花顺对同花,梅芯就看着一百万的筹码被一个小把子扫到了对方面前。

    她输了?几分钟就输出去一百万?!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个价,作孽哟,这算是她做对了还是错了?

    她是不是给男人败家了?

    她脸色发白,手心冒出了冷汗,再冷淡,她也没有面对过一次性输出去百万这种事,她老子输了五十万都要让她陪上一辈子,这回呢?

    第三十章 赌场骤变

    厉怀璧抱住她感觉到她的战栗,拢了拢手臂把女人拥紧了柔声道:“别担心,玩玩的,乖,后面我来!”顺手把她放回身边的座椅,看她还是不安,冷不丁就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拍拍她的脸蛋:“没事的,输钱才好玩懂不?”

    梅芯看看男人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厉怀璧也不再解释只是招招手让庄荷继续开局,庄荷在一边颇有些看着好奇,你要说他在这样的贵宾厅里看到多了去了带着巨款一夜豪赌的富豪,什么样的没见过?带女人来玩的多了,无非俩种,带女人来炫耀自己的财产或者带女人来炫耀自己,有品的装模作样者吻女人手背或脸颊,没品的暴发户吻唇甚至直接吻到胸里去的都有,反正有钱是大爷。

    可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郑重的吻一个带来的女人的额头,是一种虔诚和尊贵的吻,不带有任何的调戏,这种地方这种行为很奇怪,似乎这个男人不在意在大庭广众下宣誓这个女人的重要性,她显然不是一个纯粹的玩偶,这里的厅房各处拥有不下几十的探头,他这个动作可隐秘不了。

    然而既然这个女人如此重要,以这个男人的地位不应该带她来这里,这种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应该是个花瓶才是。

    瞅瞅女人的脸,也没有那么国色天香,多有木讷,这令人奇怪。

    不过好奇而已,只是刹那念头,他们这些人受过完美的训练,任何无关的疑问都不会放在面上,所以他只是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继续发牌。

    当然他确实不了解厉怀璧,厉先生做事一向都有目的,今晚他是为了生意而来,否者他很少涉足这种场合,他这个人还是很严谨的,不过他还有一个目的他要梅芯一步步了解他的生活,他的世界,她要学会应对任何场合,即便不喜欢,也要学会从容面对。

    当然这些事,天知地知他知,没有人会再知道,厉先生只做事,从不解释。

    梅芯那就更不知道了,不过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当她坐在一旁看男人赌的时候才发觉她刚刚真的只是玩而已,区区一百万算什么,几分钟之内,五局牌下来,厉怀璧换的一千万筹码全数被扫到了崔司长那一桌。

    什么叫做一注千金,什么叫做钱如流水,她输掉的不过是那零头罢了。

    再看看男人,一脸漠然的,既不是难过也不是败兴,依然那么的无法捉摸。

    她真的看不懂了,难道人有钱到这种地步可以输个千万也不动声色么?

    厉怀璧示意今晚就到这里,有人上来帮崔司长收全筹码询问记账还是全数换成现钞,得了吩咐后就下去办理,崔司长就典着肚子微微红着一张酒后的脸上前来向厉怀璧打招呼。

    “承蒙厉先生慷慨,日后有机会,我们再玩一局!”他伸出手去要和厉怀璧握手。

    厉怀璧淡淡的道:“好说!”自然,今晚一切都是一场游戏和交易,赌输一千万比直接给钱要光明正大的多,今晚上说穿了只是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暗箱操作交易罢了,也就梅芯在那里心跳一番。

    俩个男人握了手,崔司长还要表示一下自己对厉怀璧慷慨大方的诚意的感谢,张张口正要说话,厉怀璧的视野里突然看到一个微乎其微的小意外。

    要说厉怀璧早年曾经经历过很多磨难,面对过生死瞬间不下百次,他这个人天生就有超乎常人的明锐还有后天被逼出来的本能,一个在别人眼里根本不会在意的小事通常在他那里会被放大百倍。

    他发现这个房间头顶的一个天花板格子突然移动了一下,只是很微小的一下如同眼花一般的感觉,但是厉怀璧不会以为是眼花而是绝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然后下一秒,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当一个红光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梅芯只觉得自己被厉怀璧突然抱住了往地上扑去。

    梅芯那还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后面扑扑两声像是闷炮的响声,什么东西被弹了开去,身边突然就有东西炸裂开来。

    直到身体缓慢迟钝的神经组织将扑到在地后的痛觉传达到大脑,她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听到厉怀璧抱紧了她身体将她压在身下,然后一个骨碌朝着赌桌下滚了过去,耳边还传来他低沉而紧促的话语:“别乱动,有我!”

    总算梅芯明白过来这时候这地点发生了不可测知的意外,大概什么人在用武器朝着他们这里发射,那枪是上了消音器的所以只有低沉的噗噗声,但是威力很大头顶的桌子那么厚还陆续被洞穿了几个。

    厉怀璧抱着她滚了几下深入了桌底,然后头顶的追击就停止了好半天没了动静,但是厉怀璧没有出去因为他担心这是杀手的欲纵故擒,梅芯被他护在身体下面只看得到刚刚他们站立的地方有一大滩血迹,那个崔司长摊在一边没有动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另一头还有一个人也倒在血泊里,是那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庄荷。

    厉怀璧突然在她耳边道:“这里有六百多的监视探头链接着警局,保安系统很严密对方能混进来一定是高手,不过这里的监视器一直开着所以保全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别怕!”

    梅芯其实并没有感到怕,只是有些懵,死亡这种事她并不是没见过但是她只是见到过老弱病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种激烈的血腥死亡方式。

    她记起来第一次遇到厉怀璧就是因为一个枪伤,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厉怀璧这个男人的世界是不是总是这么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厉怀璧并没有意识到梅芯的脑子里想什么,他大脑也在飞快的计算今晚这个暗杀到底是针对他的还是针对崔司长的。

    因为今晚的交易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彼此双方都有敌人和对手,都有嫌疑,如果是针对他的,那么他出去就会有麻烦但是待着也不是法子,而如果是针对崔司长的那么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了能够更快的逃离杀手必须该离开了,否者就会被闻讯而来的警察抓到。

    他思虑再三决定出去试试,因为躲在这里等候不是他的性格而且也并不安全,他示意梅芯学着他的样子匍匐前进到赌桌缘,然后伸腿将就倒在面前的崔司长的尸体勾过来顶在自己身边做人肉盾牌,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死了尽管这么做残忍但是也没有别的法子。

    梅芯被迫学着厉怀璧的样子匍匐着往外爬,只看到拖动的尸体下抹开来的鲜红血液,刺眼的红,她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惧怕血,但是有什么东西令她不快,但她一时还没明白这种不快来自何处。

    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不敢也没时间多交谈只是尽量做着保命的事情,梅芯自然也没工夫多说什么。

    两个人爬近了一个巨大的沙发座,迅速靠上去,厉怀璧觉得对方再没有开枪应该是已经走了,但是他还是谨慎的要求梅芯趴在沙发后面,自己则猫着腰迅速向门口跑去。

    这时候意外的,再一次噗一声响起来,就在厉怀璧脚边几寸远,砸了个小洞,幸好他反应灵敏一下子扑倒顺势一滚接近了门口,门只是虚掩着刚才出去的工作人员没有关紧,大概是图省事一会还要回来送钱的。

    这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一下子就冲出了门口然后躲到门口朝梅芯喊了一声:“你别动,我让你过来再过来!”

    然后他才站起了身,一拳头咂响门口的警铃,一阵巨大尖锐的警报声就这么突兀的响了起来。

    警铃一响,厉怀璧肯定那个杀手必须离开,他们安全了,这才回身朝着门内不远处趴着的梅芯喊了声:“好了,你出来吧,身子低一些小心点!”

    谨慎总是好的,怕对方是亡命徒没有放弃目标物。

    梅芯听话的弓着身颇有些滑稽的样子贼兮兮往门口爬,门口的厉怀璧也朝着她伸出了手:“过来!”

    他那么的自然,等待女人伸手去握住,和往常一样的握住。

    梅芯也没有反抗确实伸出手去正要和那一只大手握上,突然门外传出来一阵激烈的枪击声,然后就是一阵阵更加刺耳的警铃大作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尖叫,几个门厅口大门突然打开,一群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厅走廊涌出来,此时,头顶火警突然也开始大作,喷洒头毫无预警的开始骤然喷射出大量的水汽。

    外头接二连三的混乱让梅芯一愣,厉怀璧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冲着发愣的梅芯喊了声:“快过来!”

    梅芯身子一震,突然看了一眼厉怀璧。

    第三十一章 狮王发怒

    要说厉怀璧这人警惕性就像是头野兽,那一眼对上突然就觉得女人眼神不对了,但是哪里不对又一时没看出来,他心一凛眼神就一下子锐利起来声音有点硬:“你怎么了,过来啊!”

    他把手又伸了伸,本来想直接靠近去拉,但是心念一动突然就想着一直他在主动他需要看一次女人的主动,他不信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所以他甚至后退了一小步却固执的盯住女人的眼带了点狠厉声说:“过来!”

    他在给女人一个臣服的机会,熟悉他的人大概已经看得出他在发怒的边缘,梅芯也是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要妥协,但是就在同一秒,梅芯突然就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她站直了身体一伸手拉过门把手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她和他。

    这个意外的动作实在太突然,连身经百战的厉怀璧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从逻辑上来说这个动作很奇怪,不过到底他是不一样的人下一秒反应过来这下子怒火就升上来了,一拳头砸向厚实的大门砰一声巨响伴随着他森冷的喊:“梅芯,把门打开!”

    不要说他意外,梅芯自己都意外那个下意识的动作其实比她脑子还快,直到关了门的刹那她都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到厉怀璧擂门的巨响把她吓了一跳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脑子更乱了,四肢厥冷,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这要是开门估计会死的很难看,她太怕那个男人了,他一定会杀了她。

    她突然就明白,今晚没死在杀手手里也差不多要死在男人手中,可是她心里头又因为突然的反抗意识到她一直埋在心里的渴望,她需要自由,她不要被这个男人控制,她憎恨她的人生总是操纵在别人的手里,她更恨这个男人把她唯一的亲人送走了现在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明白了自己突然这么做的原因她就豁出去了,噶哒一声把门反锁,然后四下看了看,这个大房间装饰精致华丽,不过现在是一片狼藉,还有两具尸体,血腥味很浓。

    其实这个贵宾房并不是只有一个出口的,另外一头还有个小门,是工作人员出入的口子用来传递工具和送酒水的,这个门通向另一个小房间然后又通向走道大厅的另一头,等梅芯从那一头出去厉怀璧还在这边的门口站着呢。

    走道上全都是人,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男女被一头喷洒下来的水淋了个狼狈不堪,又因为那枪声让这些阔佬小姐们以为遇到了恐怖分子争先恐后要逃出去,人挤人的再无一点斯文,这倒便利了梅芯,恐怕制造事端的有心人也是需要这样的情况好利于混迹出去。

    而这时候一群保安和驻扎在赌场的警察们已经赶过来了正在维持秩序让这些人安全通过,女人们比较顺利因为穿得凉快没有什么武器可以藏匿的样子,男人则慢了一步被要求一个个通过检测口才可以出去外面大堂自然有人负责安抚这些阔佬。

    梅芯看到康展正带着一群人也朝这边赶过来,赶紧低了头混在人群里和对方擦肩而过。

    康展没有注意到她,他现在关心的是他的老板,听到第一声警报他就怕有事往老板所在的贵宾厅赶过来,老板平时不喜欢一大群保镖跟着,可是他其实有很多对头和敌人,从小跟着老板长大他最了解这些,无奈老板比较固执,不过身手确实也很好,一般自保是没问题的,他只好在外围保持警惕。

    等他赶到附近他已经接到了通知确实是老板所在的房间出了问题,这下子他急了,无论是老板,还是那个女人,谁出事都会是个大事。

    等他老远看到老板站在那里的背影好歹舒了口气,没事就好,不过那么大的水汽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淋着一动不动的,这要是着凉了他可不好交代。

    走近了老板身后他试图喊了声:“老板?!”

    脱下自己也差不多湿透了的外套给他罩在头顶,他又想喊,这时候看到木雕一样的男人终于动了动,扭过身来看向他。

    这不看倒好,一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吓到了。

    厉怀璧一双平时黑亮深沉的眼这时候红的可怕,火一样的红,那张万人瞩目的脸苍白凌厉,透着一种森冷冷的煞气。

    要说康展算得上是被厉怀璧养大的,他的父亲是厉家元老当年为了救厉老爷在一次事故中死去,厉家对他们孤儿寡母很是照顾,而厉怀璧更是直接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亲自照顾和教育。

    厉怀璧这个人看人是很毒也很准的,康展的父亲是个老实严谨的人没什么大作为,但是厉怀璧从小看出康展有天赋,也不遗余力的予以倾囊相授,他虽然只比康展大八岁,不过因为他这个人很小就显示出天才的领导能力和经商的天赋,气度使然,康展总觉得这个大哥般的老板比较像父亲。

    所以他也是少数比较亲近和了解厉怀璧的人,他记得厉怀璧平时给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骨子里其实很有点暴戾的因子,不过他这个人自制力很强大很少表露出这一面,只有一次,他一辈子不会忘记,厉怀璧发怒的样子。

    那一晚也是有这么一双眼,血红的火焰一样的眼,充满了愤怒和血腥。

    这要从厉怀璧父亲那一年猝死说起,厉老爷死的时候厉怀璧只有十八岁,虽然能力不错但是也还只是个声色犬马放浪不羁的少年天才,作为嫡子匆忙接过了家族庞大的生意自然也有太多人等着看笑话也等着觊觎着厉氏肥肉。

    那时候亏了厉怀璧刚嫁出去的大姐赶回里帮忙,和她的老公一起,凭着他们的人脉为他张开了一个保护伞,结果有天,姐夫和五岁的小侄女同厉怀璧姐弟出门,姐夫和小侄女在车子里等姐弟两个和别人谈话,车子突然发生了爆炸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炸死在了车里。

    大姐当时就晕了,后来醒来后匆忙趁着厉怀璧不设防将他迷晕了送出了家门,自己做了一个汤羹下了巨毒去找罪魁,她是知道谁下的毒手,也知道这个炸弹是冲着厉怀璧去的不过弟弟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抗衡那个对手她也没有,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在乎活命,但是她要给弟弟留下一个还击的机会。

    等到厉怀璧第二天醒来赶回来,只来得及给姐姐收尸,而他们俩的母亲在接连两天失去亲人后,再承受不了自杀追随丈夫而去,几天之内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终于让他发狂,显示出了他雷霆君威的一面,那一晚,康展记得厉怀璧守了灵堂一夜等他看到他时就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红着眼展开了他一系列的报复。

    他用非常手段和黑道老大交易,将罪魁拥有的根基连根拔除,用非正式的手段以牙还牙,铲除了厉家的毒瘤,康展最记得的事是那一晚,厉家叔伯兄弟里的一个族叔六十高龄在他面前为了保住同样参与了企图杀死厉怀璧执掌厉家家产的小儿子的命当着一干人面砍了自己一个胳膊血淋淋染红了地面,并且宣布了厉家唯一的执掌者只有厉怀璧从而承认了他的地位。

    从此没人敢再和厉怀璧作对,至少明着没人敢堂而皇之的作对了,厉怀璧趁机雷厉风行的改革了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厉氏,拆分重组,控股兼并,一系列的手段将厉氏重新推向了新的高度也巩固了他厉氏大家长的地位。

    尽管这之后厉怀璧及时抽身出了黑道,从此收敛了他的张狂,这么些年来也多少变得沉稳许多到底不再是少年了,三十六岁的年龄他确实很少再让人觉得骨子里那个疯狂一面。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发火,康展太了解自己的老板,他只是掩藏起来自己的那一点,因为手底下那么多人是需要他来照顾的,但是暴戾和血腥是本性不可能埋没。

    今晚上他有幸又看到了这一面,他突然很恐惧,这是谁惹了他的老板了?

    面对康展的不安,厉怀璧却表现出一种异样的冷漠,他指指面前的门只说了一句:“把门打开!”

    康展一愣不过很快明白了,虽然很奇怪,不过他比较聪明的选择执行而不是多问,这时候他的狮子王老板怒火就在一个薄膜下压着,最好不要轻易触及。

    很快保安就拿来了钥匙打开了门,里面的惨状让康展有些发呆,想不透这是谁造成的,而他更关心的是,那个女人呢?

    他现在清楚了一点,老板的异常来源于这个女人,从她出现起带给老板就是一个异数,而她后来让老板表现出来的异常已经超过以往任何时候了。

    厉怀璧表现的安静过了头,他只是看向地上梅芯脱下来的高跟水晶鞋,她是因为这个不方便跑动而脱下来的,所以此刻,她是赤着脚跑的。

    “我要看监控!”厉怀璧在沉默许久后,突然说了一句话。

    第三十二章 陷落人质

    等到康展陪着厉怀璧看过了几分钟前发生在贵宾房间里的场景后,康展多少明白了老大如此反常的原因,但是同时再一次诧异于厉怀璧对这个女人反常的执着。

    他其实还有点佩服这个女人的胆量,且不论她这么冒冒失失跑了有多么的愚蠢,光凭这份胆敢反抗厉怀璧的勇气,还真是挺能耐的。

    他还真没看出来这个长相普通性格懦弱的女人有什么红颜祸水的力量可以让赫赫大名的厉先生反常那么多次。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的老板对这个女人采取了以往完全不同的态度,甚至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

    照他对老板的了解,除去年少风流时的荒唐,这些年老板对女人的要求是很好也很精致的,而且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女人于他,趋之若鹜,可是真被他允许做女伴的,凤毛麟角随便一个大概都可以算是女人里的绝品。

    这个女人倒也是个绝品,绝在迟钝和木讷到了极点,实在离厉怀璧的世界远了点,康展以为老板至多是一时好玩,没想到今天他见识到了老板为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露出那个已经被埋藏了多年的暴戾因子。

    再偷偷瞅了下一直没有说话像个瘟神一样站在监控室里看屏幕的老板,试图明白老板想如何做?并且祈祷女人聪明些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厉怀璧骤然转过脸,阴鸷的看着康展,语气倒没有什么变化:“今晚务必要找到她,让我们的人全力配合这里的警方,还有,想法子和这里的大哥接触一下!”

    康展愣了下,颇有些震惊,异常多了是不是以后都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厉氏多年前为了家族利益不得已曾经走过黑道,为了洗脱费了不知多少的劲,如今老板却要为了个女人破例再去接触黑道的人,这么做无异于沾染腥气,再要甩脱谈何容易?

    面对康展的疑惑厉怀璧只是瞥了眼监视器,定格在那一片走廊里慌张凌乱的人群图像上:“她会趁乱走,今晚那个杀手也会,这本来就是他制造的混乱,一旦离开大堂,她会变得非常醒目等于一只待宰羔羊!”

    一句话,康展已经明白了,这个楼层下去的都是贵客他们会在离开后朝下榻的宾馆走,而只有一心要跑出去的杀手和梅芯会单身离开,而这位一身礼服本来就醒目,光着脚能走哪里去?何况这夜晚的澳门赌场门口聚集的全都是四海八方杂碎,一个单身女人这么样子出去,估计不被杀手盯上也会被别人盯上。

    你说这不是添乱嘛,什么时候逃不好偏挑这里,这时刻!

    而老板明显还在担心女人,在这样气愤和发怒的情况下,这又是一个异常。

    噶哒一声,康展还在胡思乱想,就看到厉怀璧脸色黑沉阴霾遍布,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双高级水晶鞋已经硬生生被他捏断了,就听到他冷森森的说:“必须找到她,我要活的!”

    这阴冷的声音愣是把闻讯赶来的赌场经理和警察督司给吓了一大跳。

    且不说厉先生这里的混乱,梅芯这儿诚如男人所料,还真是碰上大麻烦了。

    她那么脑一热跑出了厉先生的掌控,一路跟着人流下了大堂,陆陆续续身边的人开始往下榻的酒店房间走,唯有她一身湿漉漉的光着脚从大堂一路往外走。

    看到她的异样有人过来试图拦住她,但是惊慌失措的她摇着头愣是推开拦截的人往外跑,她一身豪服不像是打劫的也没有真敢对她动粗,还以为是输光了发疯呢。

    结果她就这么冲出了门口来到了大街上。

    没曾想,外面也正在下雨,雨不太大,但是本来就已经湿漉漉的梅芯彻底湿透了。

    晚礼服是缀满了小亮片从里到外共有三层高级真丝锦缎做成的,这一湿,中间那层最厚的立刻垂下去变得沉甸甸的,为了避免露光了梅芯尴尬的拉着裙摆,这时候脚底下突然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脚下被什么玻璃扎到了渗出血来。

    一下子她感到了迷茫,那个突然的冲动彻底被雨水浇凉,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愚蠢,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连语言都不通,一文钱也没有她想跑道哪里去?

    她这副狼狈样子被街头晃荡的几个人看到了兜过来试图拉扯她,口中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是梅芯只觉得一阵恶心和恐惧,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她可不想被抓走。

    奋力挣脱开来她慌不择路往一个方向跑,直到跑到一个静僻的角落才停下来喘气,浑身透湿发鬓凌乱,脚底下痛死了,她这时候意识到那个男人曾经给予她多大的保护那双有力的臂膀曾经多么的温暖。

    浑身冷的要命,不知道脸上是泪还是雨水,她自问,是不是该回头?

    可是她又犹豫了,她记得她被那个男人逼迫的走投无路,被他强行带入一个世界里,被禁锢所有的自由强迫改变生活方式,她一辈子都在被人牵着走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她现在是痛是狼狈,可是多年来的苦难让她对痛麻木的很,她必须承认至少现在她是自由的,如果回了头,那个男人可怕的眼神和力量让她觉得回去怕是活不成了。

    她就这么彷徨踯躅,然而突然从身后无声无息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反钳住她的手臂突然控制了她的身体。

    她无法发声也无法动弹,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冷酷无比的说:“别出声,如果你喊一个字,我就毙了你懂么?”

    背后什么东西冷硬的抵着她,好半天她才意识到危险不由的点了点头。

    对方这才慢慢放开她的嘴,改成夹住她的腰身和手臂,另一只手持着一把枪藏在一件挂在手臂上的衣服下,转到她身旁冷冷吩咐:“跟我走!”

    对方根本不顾梅芯脚底有伤无法行走,力气奇大的拉扯着她,总算梅芯这个人对痛比较迟钝,对暴力更是能够忍耐,只是头脑却不笨,知道这个时候她反抗是没有用的,乖乖的被对方半架半拖走到了一部黑色的跑车前。

    打开车门对方将她一把推进了车座,自己也立刻坐进去,一发动,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借着这附近闪动着的霓虹灯迷离的光芒,她看到车子弯过她出来的鸟笼形葡京酒店大楼,越离越远。

    这一刻,她才开始有了一种怅然,似乎她真的要和那个男人分离了。

    当那个巨大的建筑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梅芯终于开始清醒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陌生人的手中,要说她怕,还真不是怕,她这个人一生大半在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里磨练出了一种漠然,对待自己的生命并非很执着,但是你要说莫名其妙被一个陌生男人控制着未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总还是有点惶惑的。

    她开始打量起这个控制自己的男人来。

    借着一缕缕从车外划过的霓虹彩光,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冷酷而线条犀利的侧影看起来格外的深邃,紧抿的嘴唇很薄,这样的面相不知是不是就像书上所说的那样这个人薄情而坚忍。

    至少从他所作所为看起来很符合这个性格,上了车梅芯无意间瞥见过车后座上赫然还有一把长长的机枪,冷不丁就想到了在赌场的那一场血腥。

    如果没猜错,这个人八九不离十是罪魁。

    这一下,倒真是被厉怀璧他们猜着了,梅芯倒霉的被这个杀手盯上了。

    就如同他们想的差不多,梅芯这么突兀的朝外跑,和杀手几乎前后脚,而作为杀手认人的眼力是一流的,他发觉这个女人正是当时屋子里出现的那个,而他本来想要解决掉屋子里的所有人却没有想到其中一个会如此警觉,功亏一篑下为了能够逃脱他不得已提前放空枪制造了混乱,然后脱了爬通风管道时的工作服用进来时的礼服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大堂。

    他作为一个敏锐的杀手今晚的意外让他意识到失手后的危险,像他这种人刀口舔血反应无比迅速,无论这个女人是为什么出现在大厦外,她身边没有了那个男人的保护擒拿她轻而易举,而这样他便可以有了一重保障以便可以有更大的胜算逃命。

    也就是说,梅芯是她的筹码,赌命的筹码。澳门这地方,什么都离不开赌。

    梅芯的安于现状倒令他意外,不过他作为一个一流杀手不在意这个女人能有什么幺蛾子,梅芯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她,这个女人是不具备威胁性的这一点可以肯定,不过他身边那个男人就很难说了,出于同类相斥的感觉,他嗅得出那是一头不好惹的野兽。

    今晚的任务实在是棘手。

    而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尽快离开澳门,他有预感,如果今晚出不去,明天插翅也难飞了。

    车子里诡异的安静,杀手一路在一遍遍过着事先安排好的逃离路线,而梅芯则在想她到底该做什么。

    第三十三章 雨夜亡命

    看起来对方并不要她的命,然而她那点思考回路并非能够明确眼前的形式,但是有一点她比较明确,在一切不是很明朗前,挣扎或者反抗于事无补,对方杀人都不在意,何况是她的反抗。

    所以她老老实实安静待着,不过淋湿的身体真的很冷,车子里空调没开,她觉得直打颤。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一片刺眼的光芒,在雨幕中被折射成无数五颜六色的反光,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片的车队,来往的车辆全都变成缓慢的长龙,更远一点明显是一排闪着警报灯光的警车,明显的警示标志被用探照灯醒目的打亮了横在马路上。

    很显然,这时一个临时检查点。

    “该死的!”杀手恶狠狠诅咒了一下,然后斜睨一眼打着冷颤的梅芯,捞起扔在后座的大衣扔给她,顺手又把枪给压在了座位下:“穿上去后面躺下,把脸盖上不准开口,否则别想活命懂么?”

    梅芯当然听得出这个人口吻里的威胁绝非假的,一声不响的接过大衣把自己裹上,从放倒的椅背爬向后方座位乖乖躺倒,拉起大衣领遮住了自己的脸。

    车子慢悠悠顺着前进的车流往前,接受检查的车辆慢悠悠的一部部开过去,终于轮到了这一辆,澳门警察礼节性的敬了礼,示意对方把车窗摇下来。

    梅芯听到对方用英语和警察交谈着,然后似乎被要求拿出证件,车子里混合着一种安详,但是梅芯可以听到自己心如同一面小鼓,咚咚作响。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候应该大喊,理智告诉她她的动作快不过一个杀手,既然对方警告过她一定有所准备,她知道这个人驾驶座边压着一把枪随时都可以开枪。

    她悄悄的试图去推门,很显然对方把门锁死了她不可能冲得出去。

    她又听到警察说了什么,好像杀手在和他解释,一个手拉了拉她脸上的衣领露出小半张脸,让她可以看到车窗外的警察正在打量她,雨水虽然不大但是很密,对方裹着一件雨衣面上湿漉漉的眼睛上方还在滴水。

    杀手似乎用一种疼爱的样子又朝他复述着刚刚的话,但是她看得到对方不经意扫过来的眼锋利如钢刀。

    这个人的眼神比厉怀璧冷漠的多,更多的是漠视生命的感觉,她可以感到里面的嗜血,她确实不敢动弹。

    梅芯又看向警察眼珠子动了动,对方看了会似乎没有发觉什么,松开搭在车窗上的手,示意对方可以开走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仿佛一个世纪般长,杀手明显松了口气朝警察友好的笑了笑,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梅芯没有动弹身体的冷和脚底的痛让她有些无力,还有的是紧张后的酸疼,不过她更多的是在想刚刚短短时间里的事,那也许是她唯一可以逃脱的机会可惜她没有能够找得到机会,不过她似乎觉得刚刚的那个警察有些面熟。

    奇怪的是她第一次来澳门,不可能认识这里的人才对。

    她在那里思考这个问题,开车的杀手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女人打破了沉默道:“你挺聪明,叫什么名字?”这个人居然会说一口没有口音的普通话。

    他现在觉得安全系数大了,有些心情来研究这个奇怪的女人,出奇的安静和合作,又莫名其妙的一身狼籍出现在酒店外,是人都会好奇,就问道。

    “梅芯!”她老实回答,至于对方的赞誉她选择忽略,这种说法在她听来无比讽刺,要是她聪明今晚就不会狼狈到这个地步了。

    “没心没肺?呵,好名字,”杀手略带调侃的咧了下嘴表示笑,他挺奇怪这个女人出奇冷静的表现,一般的女人此刻不是吓呆了就是哭泣不止,如果是这样他会考虑上了船就把她扔下海,现在他倒有点觉得扔了可惜,是不是带着,也许那个男人也很在意,他可以用她来和对方谈个条件。

    没有完成任务他的名誉有损,也许会招来追杀,也该选择安排另一条逃生机会。

    “你如果一直这么合作我可以保证你的命,如果你的男人会来找你的话说不定你可以安全的回去,怎么样?女人,我们谈一个交换条件如何?”

    梅芯就着车子外的路灯看看杀手,她无法从对方眼里看到什么情绪,但是她听得出这个人似乎没有杀她的意图,不过这需要的是那个男人的保证。

    她从厉怀璧那里逃出来估计已经让他大发雷霆,说不定指着这位干脆了结了她比较简单,她不觉得自己有筹码和对方谈条件,但是此刻她也不想莫名的死。

    “你要什么?”梅芯不接茬,只是模棱两可的问。

    “有机会见到你的男人再说吧!”杀手也不急,今晚最重要的是离开澳门。

    短暂的交谈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车子越来越驶离了主干道进入一个没有灯光的偏僻地带,又开了五分钟左右,停了下来。

    “下车!”对方口吻恢复了冷漠,不过听得出还算是客气,梅芯的重要性加大了他也不想过于为难。

    梅芯一下车就感到脚下咯得很,这里似乎临近海滩,听得到海水的潮涌声,不远处就是一片海面,在夜色下黑沉沉的怪冷清的。

    附近有几座棚屋,零星散在,海风一吹下,梅芯更加觉得冷,贴身的衣服湿漉漉没法干,风一个劲的往里钻使得本来就手脚冰冷寒性体质的梅芯觉得骨头都要冻僵了,所幸这样子脚底的痛倒是麻痹了,就是行走间四肢僵化了些不是很利索。

    杀手不太懂怜香惜玉看她走得慢扯了扯她催促了声:“快些跟着!”在黑暗中摸索到一个棚屋前他猫下身低声在门口敲了敲。

    没有反应他轻声喊:“老虾子,开门,是我!”

    依然没有反应这时候多年的警惕让他觉得不对劲,捞住了身后的梅芯大步要往车里赶。

    就听到四周啪的一声不知道哪里射来一道刺眼的探照灯光,在夜色下这个穿透力极强的灯光立刻照射了四周百米的距离,刺得俩个人不约而同的将手遮住了眼睛阻挡它的强光。

    杀手立刻将女人抱紧到了胸口,枪口抵上她的太阳穴,身子像个弹簧一下子往侧方几步,退离开强光直射的范围并且带着女人团团不停的转动以防止任何一方的突袭。

    很显然对方也没有要直接杀他的意图,他判断的没错这个女人还是有用的。

    这样想他更加拥紧了梅芯,扬声大喊:“你们是谁?不要为难我,否则我立刻让她和我一块陪葬!”

    梅芯这个时候突然被对方死死压紧在身前,几乎无法喘气,对方这时候顾不得客气转动间使得她的脚一次次划过地面粗粝的沙石,雨水开始变得大了些,浇透了她的脸,顺着大衣往里头渗,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感到一圈白茫茫的光里,还有迷蒙的彩色在一点点画圈。

    她的身体如果不是多年的暴力拥有了极大的抗压力,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看不到的时刻,人的五官置换出其他的敏锐来,她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朝着这边缓慢的走过来。

    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带着一种霸气,还有说不出的一种煞气。

    很奇怪,她和这个男人并没有那么的亲密,她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感觉的到是他厉怀璧的脚步声,这种熟悉,是需要默契很久才培养的出来的一种感觉,梅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可以感觉到这就是男人的脚步声,甚至可以感到这里面饱含着的情绪。

    她确实不太明白这种熟悉来自何处,但是身后的杀手却已经看到像个神祗一般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厉先生,高大的男人周身散发的一种雷霆之气,那是他在贵宾室没有感受到的,这种煞气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没什么两样。

    作为同样是食肉动物的俩个人,杀手感到自己是一头狼而对方却是一头狮子,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似乎毫无把握。

    厉怀璧走近离俩个人几米远处就停了下来,尽管天下着雨,他就这么立在雨水里,天地雨水浇灌不去他的气场,他只是冷淡的看着面前的俩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可是他这个人不说话所给予的压力足以使人疯狂,所以杀手打破了以往一贯的后发制人的习惯先开口了:“她是你的女人?如果你不想要她死,请给我一条生路,我想我这里还有你需要知道的情报可以作为交换。”

    这个语气已经很低调了是他一生从没有过的示弱,面对面前男人强大的威慑力,他选择了一条他认为的比较妥当的出路。

    厉怀璧并没有直接回答,他静静的站在雨中,梅芯却可以感受到一缕强烈存在感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可以说,从他出现起,男人就一直只盯着她,没有看过其他人。

    他细细从头到脚看清了女人后,瞪视着男人放置在她颈脖上的手臂,一字一顿的说道:“放她过来再谈!”

    杀手又退了退,坚持:“先生不会不明白交易需要的是双方的诚意吧!”

    “宋雨辰,再说一遍,放开她!”厉怀璧有些不耐的重复,声调略有些提高了。

    第三十四章 杀**骇猴

    对方一愣,他不知道几分钟前他的资料已经送达到了厉怀璧座驾里,他的生平和来历,所有的资料详尽的记录在案,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只是一个马前卒而已厉怀璧没有和他谈判的必要。

    宋雨辰被这么一喊愣了半秒后突然意识到了处境,这令他马上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再活着走出去,这个认知让他下意识的要去扣动扳机死也要拉个垫背,就听到砰一声响,脑门一暗,意识已经抽离。

    梅芯只觉得身边扯着她的人在那一声响后脸上被什么东西喷了一脸,然后压着她的身子一松,却又勾着她仰天往后倒去,没等她被拉倒,身前一个更大的力量一下子甩开脖子上的禁锢并且把她拉进了一个更强大的胸膛中。

    这种拉力带着一股子强劲的冲力,让她猝不及防的撞上去,鼻子和额头生疼生疼的,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上裹着的大衣就被人蛮力的往下扯,顿时让好不容易有点热意的身体又一次暴露在了冰冷的雨水里。

    康展一直在不远处眼看着,他被老板命令了所有人都不许动手他要自己解决,就看到老板干净利落的抬手一枪漂亮的直接命中对方却也一点没有顾及到女人,虽然他知道老板一贯谋定而后动能出手一定是看准了的,不过这么不管不顾当着面杀人明显是在教训女人的不敬,很显然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好在女人似乎没有尖叫惶恐反应一贯的迟钝,不过能够让厉先生拿起多年不动的枪也足够证明着女人的特殊。

    看着她脸色苍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被老板粗暴的抓着满脸阴鸷的剥扯身上不知道谁的衣服,湿淋淋白花花的身体暴露出来一会生病了估计不爽的还是老板,遂好心的脱下自己的外套上去帮着盖上暂时挡一挡吧。

    不曾想厉先生冷冷拿眼一瞪他,他识趣的收手,只是拿过手下递来的伞撑开来给俩位举着,厉先生这才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裹住了女人夹住了就要拉着走。

    梅芯低哼了一声他视线一低看到她那双污泥斑斑的脚,一皱眉打横抱起了女人,大踏步走近车子,早有人已经打开了车门,男人抱住了她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坐进去,稳稳当当搂住了道:“开车!”

    车子一路往酒店驶去,梅芯这个人果然有点缺心眼,这么一下子后却觉得仿佛安全了,骤然觉得浑身酸痛,一夜惊魂后的后遗症通通冒出来,随着车子里适度的温度和行进中的缓慢震动,她竟然慢慢昏睡了过去。

    要不说梅芯某种情况下比较懂得时务,她这么一晕过去倒是缓和了和男人对峙的局面。

    厉怀璧本来有着一肚子火气在车里正酝酿着如何问罪,他并不想过于伤害女人,因为她还是他认定了的,但是他也不允许女人那么无视他再三强调过的话。

    结果一低头,女人已经睡过去了。

    一张脸苍白娇小的,满脸上糊开的化妆让她的脸像个调色板,还沾染着刚刚那一枪后对方喷出来的血,怵目惊心的吓人。

    浑身冰冷的卷缩在他怀里自发自动的团成一团仿佛一头孱弱的小动物,她的脚下豁开好几个口子血泥混合足以想得出她该有多痛。

    这一晚也够她受的了应该得到教训了吧。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头缓慢的抚摸着女人的脸,半响冷然的说了句:“这回该乖点了吧!”遂又抱紧了她将冰冷的手脚归拢来捂严实了,又对前头司机说:“开快点!”

    梅芯是被一阵热辣辣的痛弄醒的,乍一睁眼就看到厉怀璧那张唯我独尊的俊脸放大了极近距离在上方几寸处,看她醒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不太熟练的用海绵沾了水擦拭着她的脸。

    通常这种时候她都需要慢半拍的反应一下,呆了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然后又花了几秒钟回想起前几小时发生的一切,然后就这么呆在那里了。

    她一向不懂得如何调节气氛,寻常时刻也总是比较喜欢在欢闹的人群里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而面对这个男人,她就更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她和他充其量那么久没说过几句话。

    在她看来,其实男人也比不见得需要她说什么话。

    而此刻男人则板着脸既不显得很生气也没表示出很开怀,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认真而仔细的做手里头的工作,而她就像一个娃娃被搁置在他的双腿上,两只脚已经清洗过一番但是没有包扎,被搁在他身边的浴缸边缘上,整个人差不多是横着的。

    可以说,她和他的接触非常的近而亲密,她身子再一次闻到了一抹大海般略带潮气的海藻香气,深沉且悠远的古老味道,透着岁月的遥远。

    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换上了干净舒适的浴袍,当然,里面是光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突然一僵,然后,男人的手已经结束了脸上的清洗工作朝着她的脖子擦拭下来。

    她立刻一歪脖子,差一点滚出了男人的怀抱。

    男人的另一只手臂及时捞住了她用力抱紧了,一双黑沉沉如同海一样的起了一波暗潮,汹涌波动,直愣愣看着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潮涌像风浪,激灵灵泼洒过来,让梅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体,脸上的惊惧表情一览无余。

    “你就那么怕我?怕的不惜要逃跑?”男人突然开口,钟磬般的声音走向低沉的音阶,很低,如同乌云压顶。

    那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梅芯感到害怕,却只是咬着下唇试图用痛来提醒自己不要退,今晚必须说清楚,她确实很怕他,她却又有点明白男人喜欢她了,否则这么强势的一个男人何须亲自动手给她擦拭。

    可是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种命令般的强势,她讨厌强势更惧怕强势,触及到男人充满力量的身体她从心里有种战栗的惧怕感。

    她的挣扎在这个男人面前像是蚍蜉撼树,这种无法反抗的绝望比周怀杰带来的伤害还要恐怖,离开了周怀杰她还能够活,离开了这个男人似乎连活的可能都没有?

    “让我回家,放我走好不好?你可以找更好的,我一点也不适合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终于说出口了,其实艰难的不过是酝酿说话的勇气,一旦开了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反正这就是她的想法,要杀要剐也就这样了。

    她这时候敢于正面直视男人了,咬着牙盯着,她看到的是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坚毅的脸上仿佛凝结了所有的情感,却只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要被这眼神盯死了的感觉,很久以后她知道了,自己的话,触及到了男人的底线,彻底让某人选择了这么一个令她终生难忘的方法来让她记住男人的一个原则。

    就在她觉得无法抵抗男人的目光试图后撤的时刻,男人的一只手已经揪紧了她的浴袍一下子扯开去,让她光溜溜的暴露在他的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紧了她霍地站了起来。

    贴身的手臂和坚实的胸膛紧紧桎梏着她柔嫩的身躯,那么明显的对比和毫无遮掩的暴露终于让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今晚,她一直躲避和惧怕的事情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要发生了。

    “不!”这慢半拍的反抗毫无意义和柔弱,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的抱着她走向房间的大床,无视她羸弱的反抗和眼泪,一到大床前,他就将她毫不客气的扔过去,砸在柔软庞大的床面上。

    她一贴床,就试图缩起身体往后逃,可是男人像一只勃发的猛兽,一下子脱去自己身上的衬衣和裤子,露出精壮而完美的裸体,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丝毫不在意他的裸露,却让她有种没有地方可逃的恐惧。

    身上的凶器勃发在前,狰狞而凶悍,梅芯下意识要躲,男人突然扑了上来,准确而强势的将她牢牢控扼在一个极其狭小的范围内,一股子浓郁的带着一点甜辣感的香气突然透过男人光滑而紧绷的肌肤渗透出来,唤醒了她沉寂的记忆。

    那种香味,像是海潮,一点点由浅淡变得浓醇,就如同那一晚在希尔顿闻到的一模一样,梅芯明白,这是这个男人情欲的香氛,这一点认知让她彻底绝望,她逃不开了,她是他的禁脔。

    “呜!”梅芯一下子咬住了下唇发出小兽般的哀号,双手掩面,卑微而绝望,洁白的身体像是待在的羔羊,无助的颤抖,可是身上的猛兽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拉开她附在脸上的手,钳住了俩个纤细的手腕压在头顶,冷冷命令道:“把眼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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