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格子间女人(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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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斌转头看着他，水洗过的眼睛黑白分明。

    quot;我两岁的时候，在护城河上玩，不小心掉进冰窟窿，从此特别怕水。小学开游泳课，别的孩子都利利索索跳下去，只有我站在池边哆嗦，老师的威胁利诱没有任何作用。后来有一天，外公趁我不注意，抱起我扔进游泳池，我又踢又踹，吓得拼命哭叫，然后突然发现，我居然漂在水面上，而且就要游到池边了。quot;

    谭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起这样的陈年旧事，更不知该如何接话。

    quot;虽然学会了游泳，可为这事我一直记恨着他。直到有一天外公跟我说，地球上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被水覆盖着，小敏你回避不了，总有一天要面对它，并且学会对付它。quot;

    他低下头微笑，quot;人最怕的，是生老病死，可是每个人都避不开逃不过，你总要学着面对。quot;

    谭斌呆望着天花板，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过一会儿她静静地问：quot;你都知道了？quot;

    quot;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想通知你的家人和朋友，就替你接了，是一位姓黄的女士。quot;

    谭斌撑起身体，quot;她有什么事？quot;

    quot;她已经来了，就在外边。我和她谈过，建议等你情绪稳定了再见她。你现在愿意见她吗？quot;

    谭斌点头。这时程睿敏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他取出看一眼，又放回去，quot;那我先走了。quot;

    quot;谢谢你！quot;这一次，谭斌的感激是由衷的。

    程睿敏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差别，他犹豫一下，还是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quot;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都不要轻言放弃。quot;

    谭斌勉强回他微笑，却笑容苦涩。

    quot;保重！quot;程睿敏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按一按，quot;有什么我能做的，一定要让我知道。quot;

    他拉开门出去了。走出门诊大楼，余永麟在门外等着他。

    quot;完事了？quot;程睿敏靠着花坛的水泥墩子，脸色有点发白。

    quot;啊，给了事主五千块钱，私了了。quot;

    quot;严谨呢？quot;程睿敏觉得有点对不起严谨。因为他一个电话，严谨撂下生意从塘沽赶回来，结果被牵连进这桩麻烦事。

    余永麟回答：quot;也放出来了。他说替你把车开回去，家里等你。quot;

    程睿敏仿佛松了口气，就势坐下，quot;这么久，特难缠是吗？quot;

    quot;可不是。quot;余永麟直点头，quot;那夫妻俩忒生猛，好像局里也有熟人，搞得我那哥们儿都皱眉，差点摁不住。quot;

    quot;严谨没当场尥蹶子吧？quot;

    quot;你那发小儿啊，quot;余永麟忍不住笑，quot;这回碰上一个生瓜蛋儿的小片警，进去就给关小黑屋去了，让大灯照了仨小时。quot;

    程睿敏皱起眉头，quot;人没吃亏吧？quot;

    quot;那倒没有。主要是那男的给揍得不轻，你想啊，两口子都血赤乎拉的一身伤，尤其是女的，像被强暴过一样，换谁也得给他们打同情分。quot;

    其实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严谨进了派出所，嚣张得像回自己家，整一个混不吝的痞子相，两句话就把办案的民警气得脸色发青。碍着面子，余永麟没好意思说，他当时只以为遇到了黑社会大哥。

    严谨的为人，程睿敏当然更清楚，把余永麟叫出来，就是怕严谨暴脾气发作，再捅出大娄子。

    quot;真不好意思。quot;他说，quot;为这点儿无聊事，上着班还要麻烦你。quot;

    quot;见外不是，朋友不就是用来坑的嘛？quot;

    程睿敏笑，看见余永麟手里的矿泉水瓶子，他伸出手，quot;饶一口。quot;

    但他含着一口水，却半天咽不下去，脸上现出隐忍而痛楚的神色。

    余永麟回头，quot;怎么了？quot;

    程睿敏没出声，余永麟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变做两个，他闭上眼睛。

    quot;老程？quot;

    程睿敏睁开眼睛，若无其事，quot;没事儿。quot;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却直打晃。

    余永麟扶他一把，quot;到底有事没事？守着医院呢，挂个号去？quot;

    程睿敏低声说了实话，quot;刚挨了两下，背疼。quot;

    quot;靠！quot;余永麟一听就炸了，quot;你干吗不早说？验伤了没有？走走走，先照个片子。quot;

    程睿敏扒拉开他的手，quot;照过了，就是软组织挫伤，没别的毛病。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