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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是中国大饭店，日日例行堵得水泄不通的重灾区。想起每天清晨摩肩接踵的人潮，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谭斌住在京城的东北四环外，想在上下班时段开车穿越国贸地区，比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二万五千里长征还要艰难。
她拨个电话给男友沈培：quot;今晚我住你那儿，方便吗？quot;
沈培的公寓就在东直门附近，可以坐地铁去国贸。
quot;你还在办公室？quot;沈培了解她的习惯。
quot;嗯。quot;谭斌累得不想多说。
quot;我正要出门吃饭，去接你好不好？quot;
谭斌觉得麻烦：quot;不用了，我把车存在公司，自己打车过去。quot;
quot;反正要出门，你别动，等着我啊，最多十五分钟。quot;
谭斌取过外套出门，沈培已经把车停在路边，靠在车门边等她。路灯柠黄的光晕，清楚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剪裁合身的中式上衣，平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谭斌挺佩服沈培这个本事，多恶俗的款式，都能被他穿出不一样的风情。
quot;吃什么？quot;她坐定后问。
quot;印度小厨。quot;
quot;我就知道，你小子顶没情调。quot;谭斌泄气。
沈培最爱他们家的咖喱拌饭，谭斌对印度菜的印象，却是一碗又一碗不同颜色的糊涂。她永远搞不清那些绿咖喱、红咖喱和黄咖喱有什么分别。
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这里的生意还是不错。店堂间萦绕着印度音乐，扭扭捏捏的笛声，欲拒还迎，万分妖冶，谭斌总有错觉，觉得哪里会突然钻出一条蛇来。
谭斌点起一根烟，百无聊赖地看着青烟在眼前丝丝缭绕，然后袅袅散去。她没有烟瘾，只有烦闷或者困倦的时候，偶尔抽一支提神。
沈培看来是饿坏了，吃得又快又急，几次差点噎着。
谭斌问：quot;中午没吃饭？quot;
quot;嗯，早饭也没吃。灵感来了不敢停笔，怕一撒手就什么都没了。quot;
沈培总算从盘子里抬起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不顾周围人的侧目，身体越过桌面，嘴唇在她额头上碰了碰。
quot;我想你。quot;他低声说。
谭斌脸红，发觉身体渐渐开始回暖融解。
沈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双眼皮的痕迹极深，眼尾略略上挑扫向鬓角，就是俗语中的quot;桃花眼quot;，笑起来相当的孩子气。而他的职业，是京城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
谭斌在校修的是工科。学工科的女生基本都有个通病，就是瞧不上学文科的男生，总觉得他们感情大于理智，兼之眼高手低，志大才疏。
沈培似乎更加过分，学的居然是纯美术。不过他很有点自知之明，管自己叫画匠。
quot;画家？quot;他耸耸肩对谭斌说，quot;梵高那种才称得上家，我就一俗人，顺手涂两笔混碗饭吃。quot;
不过看上去沈培混得很不错，零四年初就在东二环边上买了三室两厅的公寓。三年过去，房子的市值几乎翻了一倍。所以最近又新添了部帕杰罗3.0，不然对不起他凭空飞来的另一半资产。
谭斌想得出神，直到沈培在她眼前晃晃五指。
quot;干什么？quot;
quot;怎么了你？不高兴？quot;
quot;没有。quot;谭斌努力放松表情。
她最不愿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工作中的坏情绪带给朋友亲人。话又说回来，沈培一脑门子都是他的风花雪月，这些事他不爱听，说了他也不见得懂。
沈培狐疑地看她，招手结账。
谭斌掐灭烟头，拍拍他的脸颊，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沈培释然，拾起外套披在她肩上，驱车回家。
quot;今儿真的没事？我也是真没出息，一见你拉下脸就心惊肉跳。quot;
没有人回答他。
谭斌靠住他肩膀昏昏欲睡。
沈培不由自主地叹气，回过头专心开车。
两个人都累了一天，进门冲个澡便倒在床上。
画架前一站十几个小时，运动量也非同小可，沈培很快睡得不省人事。
谭斌因为要早起，不愿干扰沈培的作息，自觉搬到客卧，却翻来覆去无法成寐，索性起身走进沈培的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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