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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世世小说网 > 真相:电视从业者讲述的内幕 > 八、 冯彬 小玉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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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多钟,接到周桂林的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中心医院,他女儿小玉正在住院。我问是什么病,他说是镉中毒,医生说可能难得救过来。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我听了一惊,没想到病情会这么严重,我问了小玉的病室,说马上就去看他们。

    我带着吴涛赶到医院,小玉住在十六楼心肺科,我们进去时,她正在打点滴,周桂林和他老婆守在旁边,两个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小玉躺在病床上,面容惨白,表情呆滞,人已瘦得不成样子,不时咳嗽几声,咳的时候,她母亲便拿过一个痰盂帮她接着。

    我叫吴涛先拍点镜头,然后把周桂林叫到外面走廊上,问是个什么情况。周桂林穿着一件灰色夹衣,领口和衣袖上污迹斑斑,头发也乱蓬蓬的,似乎已有几天时间没有梳头了。他说小玉是上个月住到医院来的,在家里咳得越来越厉害,人也越来越瘦,先是去了省人民医院,在省里做了全面检查,诊断是镉中毒。省医院住不起,一天要好几千元钱,前天才转到麓阳来的。

    “铁厂还一直在生产?”我问他。

    “有什么办法?我们又阻止不了它。”

    “环保局也不管?”

    “上次你们来采访后,环保局来了人,要他们采取措施,铁厂新买了水处理设备,环保局便同意他们开工了。可是铁厂排出来的废水仍然又黑又臭。”

    “你们反映了没有?”

    “我们告到了环保局,环保局还来做了化验,但他们说铁厂排出的废水没有超标。你看看,这是环保局的鉴定结论,我复印了一份。”他从口袋里掏出鉴定书递给我。

    鉴定结论说:“2012年3月,达鑫铁厂委托麓阳市环境监测中心对排出的废水、废气污染源进行了一次全面监测,结果显示废水、废气中各类污染物均做到了达标排放。从我局多次监管情况看,该厂废气废水处理设施运转正常,生活污水量很少,对外环境影响不大。”

    “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来,愤愤然道,“肯定是收了他们的钱。”

    “镇上也出面说他们没有问题。”

    “那些处理设备到底有没有用?”我把鉴定书递给他,问道。

    “我们也不晓得有没有用,只知道他们的设备,有时开,有时不开,上面来检查了,他们就开,上面的人一走,他们就关了。”

    “这里医生怎么说?”我看着周桂林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希望不大。”周桂林摇了摇头说。这时秀兰走了出来,秀兰也是一脸倦容,两只眼睛满布血丝,在她刚嫁给周桂林时,是远近闻名的漂亮媳妇,现在看上去,却显出一种跟她年纪不相称的老态了,一出病室,她就泪水直流,又怕哭出声音来,赶紧走到窗户边上,压着声音哭了起来。

    “你别哭坏了身体,小玉还要你照顾呢。”我走过去安慰她说。

    “她也不要我照顾了,医生说她活不了几天了。”她用手捂着脸,低声哭道。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也禁不住眼泪直流,世界上没有比一个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即将死去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吴涛从病室里走出来,我叫他跟我一起去采访小玉的主治医生。医生姓吴,是个女医生,四十来岁,个子不高,正在医生办公室写病历,我上前去跟她说明来意,她看着摄像机,却不愿意接受采访。我说只要她讲讲小玉的病情,是个什么病,就可以了,她犹豫了半天,才勉强对着镜头说了两句。

    采访了医生后,我问周桂林,还准备在医院住多久,周桂林叹着气,说过两天就回去,这里每天也要好几百元钱,他上次交的医药费还是借的,现在已经再拿不出钱周桂林满怀感激地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他说话时,疲惫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眼睛也突然亮了一下,仿佛马上就可以拿到一笔捐款似的。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又去了铁厂,铁厂正在生产,排出来的废水仍然又黑又臭。我们在外围拍了些镜头后,便进到厂里,要求采访工厂负责人,可是厂里的人都说厂长不在,我要他们打电话,他们推说不知道厂长的电话。我说厂里总有负责的,他们说负责的在车间里,我说你们去把负责的找来。我们在办公室等了一会,也没人理我们。不久进来一个穿工装的中年男子,问我找他什么事,我示意吴涛暗中打开摄像机,便开始问他问题。

    “你贵姓?”

    “姓王。”中年男子说。

    “你是厂里什么干部?”

    “负责技术的副厂长。”

    “工厂正在生产,使用了污水处理设备没有?”

    “使用了。”他答道。

    “但是排出的废水怎么又黑又臭?”

    “这两天污水处理设备正在检修,所以没开。”他解释道。

    “周桂林的女儿隔中毒,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周围许多农民隔超标,跟你们工厂有没有关系?”

    “这个,这个,应该没有直接关系。”他结结巴巴地答道,他转过脸去发现吴涛的摄像机正开着,便摇着手说,“你们不要拍,你们不要拍。”

    我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问题来,便离开了铁厂,吴涛提出是不是再去采访一下环保局,我想了想,担心环保局知道了又会找到台里来说情,便说我们先别声张,播出之后再说。

    回到办公室,我要吴涛搜索一下有关镉中毒的资料,不一会他打印了一页纸给我,我看了之后,着实吓了一跳。

    “镉是对人体有害的元素。相当数量的镉通过废气、废水、废渣排入环境,造成污染。镉对土壤的污染主要有气型和水型两种。气型污染主要来自工业废气。镉随废气扩散到工厂周围并自然沉降,蓄积于工厂周围的土壤中,污染范围有的可达数千米。水型污染主要来自铅锌矿的洋废水和有关工业废水,渗入到土地和地下水中造成的。进入到水和土壤中的镉,可以通过农作物进入到人体之中,对人体造成伤害。在自然状态下,清除土壤中的镉,需要几百年的时间。

    进入人体的镉,在体内形成镉硫蛋白,通过血液到达全身,并有选择性地蓄积于肾和肝中,从而影响肝、肾器官中酶系统的正常功能。镉还会损伤肾小管,使人出现糖尿、蛋白尿和氨基酸尿等症状,并使尿钙和尿酸的排出量增加。肾功能不全又会影响维生素D的活性,使骨骼的生长代谢受到阻碍,从而造成骨骼疏松、萎缩、变形等。慢性镉中毒主要影响肾脏,最典型的例子是日本著名的痛痛病。慢性镉中毒还可引起贫血。急性镉中毒,大多是由于在生产环境中一次吸入大量镉化物引起。含镉气体通过呼吸道会引起呼吸道刺激症状,如出现肺炎、肺水肿、呼吸困难等。镉从消化道进入人体,则会出现呕吐、胃肠痉挛、腹疼、腹泻等症状,甚至可因肝肾综合症死亡。”

    我没想到镉中毒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达鑫铁厂的废水直接排放到了麓

    门江中,影响的就不仅仅是花坪村的人,而是整个下游民众的身体降。我要吴涛抓紧把稿子写好,争取明天晚上播出来。况且像达鑫铁厂这样违规排放的企业,在麓阳有几十家之多,如果这期节目播出后,引发社会的反响,我们还可以继续就镉超标的问题进行跟踪采访。

    下午在办公室睡了一阵后,我正准备看稿子,接到姜总的电话,说晚上达鑫集团董事长刘秉根请客,要我参加。我一听就知道是来说情的,便把上午报道的事跟他说了,说这个饭不能去吃。但姜总说马台长、陈台长都会参加,他也会去,要我也一起去,先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说我就不去了吧。但姜总说你不去怎么行,你是主角。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跟他一起去。

    晚饭安排在盛天大酒店。我坐姜总的车一块去的,他解释说马台长已经答应了人家,不去不好。姜总对马台长向来言听计从,只要是马台长说的,他从来不打反口,总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到位。临上车时,我问是不是把林萱叫上,他说你打个电话,看她来不来。我便给林萱打了个电话,说姜总叫她一块去吃饭,她问什么事情,我告诉她是达鑫的刘秉根请客。她说这个饭不好去吃吧,我说马台长已经答应了,不去不行。她犹豫了一下,说就下来。之所以突然想把林萱叫上,是因为她也知道我们已经做了这个节目,如果到时播不出,我不想让下面的人怀疑是我和对方做了什么交易。

    我们到的时候,包厢中已经坐了不少人,达鑫集团董事厂刘秉根,铁厂厂长刘秉贵,达鑫集团副总王普,办公室主任李玲,还有广电的陈台长,新闻频道上官东,都市频道刘昭,娱乐频道曹石其都已经到了,只有马台长还没有来。刘氏两兄弟,在麓阳市几乎无人不知,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兄弟俩,刘秉根矮矮胖胖,一团和气,年纪大约五十开外,穿一件灰绸唐装,中间绣了一条奋飞的龙,跟你握手时,小眼睛笑眯眯的。刘秉贵比他略高,面部黧黑,表情冷峻,外表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兄弟俩,我跟他握手时,那只手又冷又瘦。在麓阳,他好赌的名声广为人知,听说最多的一个晚上输掉了六百多万。办公室主任李玲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穿一身浅蓝色套装,看上去活泼能干,一个人在包厢中热情地张罗着。

    等了大约一刻钟,马台长才匆匆走了进来,他到了之后,李玲便安排我们入席,我弄不清坐位的大小,先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李玲把马台长往这边引,我才明白这边是主席,赶紧站起身走了开去,等他们都入座后,我才在靠门的地方坐了下来,心想,坐在这里总不要起身了。李玲走过来,要我往上挪一挪,说这是上菜的地方。我说不要紧,我就坐在这里。林萱见我坐下了,便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刘秉根首先举杯,说今天之所以请大家来聚一聚,主要是感谢媒体的朋友多年来对达鑫集团的支持,达鑫集团能有今天,跟各位的支持是分不开的,现在企业经营的环境越来越艰难,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希望各位媒体的朋友,对达鑫集团,一如既往地给予支持,我刘秉根,绝对是个感恩的人,头一杯,我干了,大家随意。然后他举起酒杯一干而尽,我以为我们只是随意舔一舔就行,但马台长说,刘董事长这么豪爽,我们也干了。马台长干了之后,陈台长和各位老总都一口干了,我没有办法,只好也喝了下去,林萱则喝了一汹,马上把杯子放到了茶杯的后面。

    喝了第一杯酒后,李玲拿出一叠红包交给刘秉根,刘秉根站起身,挨个送到每个人手中,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红包,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不接就会让所有人感到尴尬。

    刘秉根发过红包之后,开始依次给每个人敬酒,他敬过之后,达鑫集团其他几个老总又给每个人敬了一杯。达鑫集团的人敬过之后,马台长开始回敬,马台长敬过之后,陈台长又开始敬酒,陈台长敬过之后,各位老总开始敬酒。他们都敬了一圈,唯独我坐在那里没有动,马台长看着我说,冯主任,老总们都敬了酒,你代表真相栏目也敬刘总一杯。我推托说最近喉咙痛,医生说喝不了酒。我知道他肯定会点我的名,我早想好了这么一个借口。马台长见叫我不动,又对林萱说,林主任,冯主任喉咙不好,你没问题吧。林萱摇着手说,我有特殊情况,不能喝酒。马台长说,每次喝酒,你都有特殊情况,哪有这么巧的?敬不敬是一回事,喝多喝少是一回事。这时刘秉根说,美女敬酒,美女喝一杯,我喝两杯。刘秉贵也跟着附和道,美女喝一杯,我喝三杯。他们两个这样一说,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其他人跟着起哄,要林萱敬酒,林萱没有办法,只好端起杯子去跟刘秉根敬酒。刘秉根倒是很豪爽,两杯酒一口就喝了下去,可是刘秉贵却说话不算数,要求林萱喝两杯,他喝三杯,林萱不干,说你刚才说的,我喝一杯,你喝三杯。刘秉贵说你们的美女敬酒,一杯对三杯,等下我们的美女敬酒,是不是也一杯对三杯?马台长说,先把我们美女敬的酒喝了再说。

    刘秉贵没有办法,只好把三杯酒喝了下去。他喝过之后,就对李玲说,李玲,你不能败了达鑫的式样。李玲说,好,我敬马台长。刘秉贵说,也要一杯对三杯。李玲说,马台长是领导,我不能要求一杯对三杯,但一杯对一杯总要喝。马台长说,没问题。李玲说,那我敬马台长三杯酒。其他人听了,又是一阵起哄。李玲将三杯酒倒在一个茶杯中,然后给马台长倒了三杯酒,她端起杯子走到马台长面前,碰杯之后,果然一口喝了下去,马台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达鑫的美女真是太厉害了,林主任,等下你也要敬刘董事长三杯。林萱赶紧摇着手说,我可喝不了。

    马台长和刘秉根可谓一拍即合,不仅酒量相当,而且谈得十分投机,刘秉根提出达鑫集团和电视台要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每年投入赞助和广告费200万元,新闻和生活频道各六十万元,都市和娱乐频道各四十万元,但电视台必然保证不报道关于达鑫集团的任何负面新闻。马台长当即表态说,这个好说,我们可以签定一个协议。

    后来马台长又提到老电视台那块地的问题,说我们在沿江路有一个院子,十二亩多地,电视台搬过来后,一直空在那里,我们是不是一起合作搞开发。刘秉根听到这个建议,当即表示赞同,说他们已经把麓阳电器厂买了下来,那块地正好在老电视台后面,可以一并开发,并要达鑫集团副总王普明天就到电视台去了解那块地的情况。

    从酒店出来,他们一个个都欢天喜地,马台长为老院子的开发,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各个频道老总又谈下了一个大合同,只有我一个人默然无语,内心深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无奈,为我自己,为花坪村的老乡,也为周桂林即将死去的女儿。

    在回去的车上,想起小玉仍然躺在病床上的情景,想起周桂林听说可以给他募捐时的那双期盼的眼睛,我的眼泪水涮涮地直往下流。姜总问我在哪里下车,我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定了一下神,说前面的路口下,我自己走一截。

    刚下车,就接到宁惟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调侃道,大记者又带着主持人在哪里潇洒。我说一个人,正准备回家。他说哪有这个时候就回家的,你到金海娱乐城来唱歌,我问有哪些人,他说就郑智和他。

    宁惟和郑智都是我大学同学,宁惟毕业后没去上班,自己开了家服装店,后来又开了家服装厂,几年下来,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老板。郑智在市委上班,已经担任了综合科的科长,提副处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到了金海娱乐城,推开包厢的门,就看见里面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宁惟正和一个小姐搂在一起唱歌,见我来了,他放下话筒,指着沙发上一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对我说,这是经济开发区的吴总。吴总站起身来跟我握了一下手。郑智和陪他的小姐一起走过来,一人端了一杯破,小姐说你迟到了,罚杯酒。我看他俩一干而尽,也只好喝了下去。才放下杯子,吴总又端了酒杯过来,说初次相会,敬你一杯。我只好又干了一杯。

    宁惟说,跟你找个小姐来。我说算了吧,但口气并不是很坚决。宁惟说都有,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打单。他跟服务员说了声,不一会进来五个小姐,穿着一色的紫色旗袍,在前面一字站开,宁惟说看你喜欢哪一个,我不好意思去挑,口里说随便吧。他说我来帮你挑一个,就留下了那个长头发的女孩。

    女孩坐到我身边,朝我笑了笑,说她叫小佩。我仔细看了她一眼,皮肤有些黑,但长得挺好,一头长发,两只眼睛又大又亮,看上去很清纯,十八九岁的样子。其他人唱歌的时候,我跟小佩说了一阵话,因为音响的干扰太大,我们只能附在对方的耳朵上说话才听得清楚。我问她是哪里人,她说是德阳人,我问她干这一行干了多久了,她说才两个月。我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说是一个同学介绍来的。她说到同学的时候,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她,你还是学生?她点了点

    头。我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她犹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但终究没有说出来。我再次端详了她一眼,看她刚才说话的神态,应该真的还是学生,心里不觉生出一种怜惜之心,好端端的女孩,又在读大学,为什么要出来做这种事呢?

    唱了两首歌后,宁惟坐过来悄悄对我说,楼上有房间,可以带了小姐上去。我问是否安全,宁惟说放心,老板我熟,经常在我叔那里看见他。他叔是公安局局长。不一会,他带着小姐出去了,出门时又跟我说了一遍,随时可以上去。

    我问小佩可不可以上去,小佩摇了摇头,说她一般不出台。所谓出台,就是跟客人有性交易。我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台,她说要看,碰到喜欢的客人,她可能会考虑。我问她是否喜欢我,她看我一眼,笑了笑,未置可否。我又问了她一句,我们上去?她撒娇似的身子向我这边靠了靠,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肯了。可是临到要上楼时,我又想到了韩雪,心中便涌起一种痛感,自从她同学从澳大利亚回来后,她有近两个月没有理我了。之前她说她同学一直要她去澳大利亚,但她自己犹豫不决,还想在这里做几年再说,这次恐怕是真的要走了。心想她马上就要走了,跟我已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必要心怀愧疚了。

    我带着小佩上了楼,心里像打鼓似的,不知道等下要怎么办。这种事宁惟跟我讲过多次,要我也试试,可以前从没有这种胆量,今天喝多了酒,脑子一片浑沌,似乎有些无所顾忌了。进到房间后,小佩居然麻利地脱下衣服,一点不在乎我在旁边,让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学生。

    她从包里拿出几个避孕套来,我说怎要这么多。她说怕中间掉了。她撕开一只避孕套,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往我那上面套,看着她温柔细嫩的小手,做这些却如此娴熟老练,心想这女孩多半是个冒牌的大学生。

    开始以为这事会有很多乐趣,可是没弄两下就完了。

    从楼上下来,我问小佩还唱不唱歌,她说要走了,可是她站在那里,却又并不走。我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她小费,宁惟说这里的小费是一千元,我掏出钱包给她小费,可是钱包里不到五百多元钱,心想今天要出洋相了。我正准备给宁惟打电话,要他出来帮我付小费,突然想起达鑫公司给的红包,我拿出来一看,里面正好有一千元,便连红包一块给了她。小佩说了声谢谢,转身便出了歌厅。

    小佩走后不久,我们几个也出了歌厅,郑智问我还去吃不吃夜宵,我说累了,想早些休息。宁惟悄声问我,那女孩怎么样。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在出租车上,我还在回味刚才小佩在床上的表现,她看上去那么清纯,可在床上却又那么放荡,我居然没几下就给她弄了出来。听人说做这事的小姐都会装,不知道清纯是装出来的,还是放荡是装出来的。脑子里这么想着,却突然冒出小玉在医院里瘦骨伶仃的样子,一阵愧疚感猛然袭了上来,周桂林还在为小玉的医药费发愁,我却拿着达鑫集团的红包在这里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我简直连畜牲都不如!我恨不得用力给自己一巴掌!刚才的那种兴奋一下子跌到了冰点。

    我应该把这一千元钱资助给周桂林。

    第二天上班前,我从银行取了两千元钱,决定去医院送给周桂林。在车上我给林萱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先去一下医院,她听说我是去送红包给小玉,说把她那一千元也送给小玉。到医院不久,又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姜总也要把那一千元送给小玉,要我先垫着。

    我到医院后,把钱给周桂林时,他不肯要,我说这钱不是我的,周桂林问是谁的,我又不能告诉他是达鑫公司给的,只说,你别管,拿着就是。周桂林接了钱后,我告诉他,昨天那条新闻,可能播不了。周桂林听了,似乎很失望,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他或许心里还满怀希望,以为节目播出来后,能为小玉解决一点医疗费。我说我跟你联系一下友爱慈善基金的牛总,看能不能帮你想点办法。周桂林这才显出一丝笑意说,那又麻烦你了。

    前不久我给友爱基金做过报道,跟基金会的牛总一起吃过饭,所以很熟。我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了小玉的情况,他倒也没推辞,只是说他们的数额有限,每个人每次最多能补助五千元钱,我想五千就五千吧,总比一分钱没有好。我要周桂林赶紧打个报告,一起去送给牛总,牛总签了字后,他就去财务室领了钱。从友爱基金会出来,已是吃中饭的时间,我请他到桂林人快餐店吃了饭,我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周桂林已经买了单,我要把钱退结他,他却死活不肯要,说你帮了我的忙,不能再要你破费。

    过了两个星期,我打电话给周桂林,问小玉情况怎么样了,他在电话中哽咽着说,小玉没救过来。我听了,心里猛地一紧,眼泪差点直往下掉,我勉强安慰了他几句,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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