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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人啊，”杨奇摸着下巴，遗憾地吸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做销售的，人脉是广一点，可主要是在行业内啊，平时跟这些电台电视台的根本不打交道。再说你这个事也不是个小事啊。”
“你再想想，”季局长看他语气有些松动，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摸了摸口袋，没掏出什么东西，思考了一下，立刻把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就朝杨奇的口袋里塞。
“季局你这是干什么？”杨奇真有些不明白了，他按住了王局长的手。
“小杨你别推辞，这个我懂，”季局长一边朝他口袋里塞手表，一边说道：“找人办事，没有白帮忙的，我这次来开会，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卡也在宾馆房间里呢，这个你先拿着，我上个月在香港买的，正宗的劳力士钻表，十五万呢。”
“只要能帮我把这件事搞定，花多少钱你说，我绝没二话。”他信誓旦旦地说道：“马上一回去，我就把现金给你准备好，你告诉我就行。”
杨奇心里倒是被震动了一下，他知道一个工商局长是个肥差，但没想到有这么肥，看这家伙出手的力度，心里就有数了，这家伙平时可没少弄钱。
“钱的事你先不用考虑，”他还是硬把表塞回季局长的口袋，说道：“你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大家合作这么久，以后还有别的项目呢，能一点情分没有吗？既然这么严重，我就试试看帮你想办法，但是先说明了，目前确实是没有过硬的关系，所以只能想想办法，不能保证。”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加重了语气，“如果能想到办法，该花钱的地方我先帮你垫上，你还是开你的会，事情办完了我再跟你说，这东西急也急不来，对吧？”
“还有，这件事要提前跟你说一下，就是你回去之后只管开会，就不要再找别的人了，这个毕竟不是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多，麻烦就越大，这个你应该清楚。”
季局长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根救命稻草，头点得如捣蒜一般。
“那先这样，你回去开会吧，我今天不上班了，去帮你忙这个，争取给你个好消息。”他看见马路上有路过的出租车，招了过来。
“那就拜托你了，千万要搞定。”季局长双手抱拳，看他的样子，再说几句说不定就要哭出声来了。
“小杨，你等等，”没走两步，他又调头返了回”
杨奇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季局长坐上出租车，一路离开还在一路朝他拱手拜托，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他的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杨奇吹了个口哨，很是得意，他觉得自己离奥斯卡影帝的距离，也没多远了。
季局长的这件破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换成别人，要解决起来还真有一定难度，但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不过他刚才那番入木三分的表演，是必须要做的，不然就显示不出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先强调了事情的难度，又封死了季局长的后路，现在在他眼里，这位工商局长有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么一通忙活，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快到上班时间了。
“你到家了吧？反正你要送小胖子上学，也别睡了，我过会儿就到你们家楼下，翠香阁吃早茶去。”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翠香阁是本市最有名的一个潮州菜馆，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了，港式早茶是一绝。
这电话是打给韩强的，刚才他交完赎金出来的时候，韩强他们已经不在了，电视台的车也走了。
“把嫖客送走啦？”边从服务员的小推车上拿着点心，韩强边笑着问道。
“你这个当爸爸的，在孩子面前说话不知道注意点。这个不用管，等会跟你说。”杨奇白了他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一个叉烧包掰成虚，喂到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孩子嘴里，这孩子三岁左右，脸蛋圆嘟嘟的，大眼睛高鼻梁，很是可爱，正拿着一个奥特曼玩具，边吃边玩。
“你现在还在总编室吧？”小胖子吃饱了就嚷嚷着要下去玩，杨奇把他抱下去，一边看着他在桌椅间到处乱串，一边问道。
“这不废话吗，昨天晚上刚见面，你就想给我换个岗位？”韩强喝了一口茶，问道。
“那就好办。”杨奇指指手机屏幕上的几个未接电话显示，说道：“就是这个鸟人。”
这没多长时间，季局长已经打了三个电话过来了，不过杨奇一直都没接，不知道局长现在这只热锅上的蚂蚁会急成什么样。
他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韩强，还添油加醋地把那个胖局长的惨状描绘出来，逗得韩强哈哈大笑。
“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这个片子播不播，你可能做不了主，但我要让他从片子里消失掉，好办吗？”他问道，毕竟这种事，他以前还真没干过。
“哎呀，这个事情难度很大啊。”韩强托着下巴，表情有些犯难。
“不会吧？”杨奇有些疑惑，他以前到韩强家蹭饭的时候，经常听他们夫妻俩聊单位的事情，虽然不懂，也大概有点数，电视台的节目，尤其是涉及到曝光之类的，删删改改那是常事，甚至有的时候已经即将要播出了，某个重要人物的电话一打，这条片子就算是废了。
“我靠，你小子跟我学呢吧？”他看到韩强托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表情，突然醒悟过来了，狠狠地锤了他一拳。
“哈哈，”韩强忍不住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要让我把一个做好的片子里加点东西进去，这个我还真不行，但要是抽掉几个片段，那就跟玩儿一样，你知道我们每天要废掉多少素材吗？”
“我是怕做手脚会不会对你自己的工作有影响，毕竟是警察那的。”杨奇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警察管不着我们这一块，你这个局长又不是什么不能遗漏的重要人物。”韩强胸有成竹，“再说了，就算有人非要播，我让那条片子出点问题不就行了，你别看电视上播一分钟，后面有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东西备着呢，随时能替换。根本不会影响到我。”
“那就好。”杨奇彻底放下心来，双手一摊，说道：“开个价吧。”
“开什么价？”韩强听懂了，眼睛一瞪，有些不高兴，“你跑我们家蹭那么多次饭，我跟你收过钱吗？”
“那能一样吗？”杨奇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说道：“这又不是我自己的事，不是有个现成的冤大头吗，肥得流油，不宰白不宰。”
“得了吧，我又不缺什么。”韩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这个局长过段时间手里有大项目吗？
你帮了他这么一个大忙，他总得分点给你吧。”
“好吧，”杨奇知道他不是个贪财的人，纯粹是帮自己的忙，兄弟之间的情意，也不需要多说，他自然会记在心里。
“吃完了就走吧，去商场。”他站起身说道。
“干嘛？”韩强以为他还要坚持，不送钱改送礼物。
“不干嘛，我给我儿子买玩具，你管得着吗？”杨奇白了他一眼，抱起小胖子亲了一口，说道：“走喽，爸爸去给你买个大变形金刚，能打败奥特曼的。”
虽然韩强一再反对，他还是坚持给小胖子买了个巨大的变形金刚，给他夫人买了个名牌包。
整整一天，季局长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一律不接，快到傍晚的时候，才回了个短信，让他在宾馆房间里等他。
“怎么样？”一开门，季局长就焦急地问道，连客套话都不说了。
看得出来，他这一天的日子很不好过，重重的黑眼圈挂着，面色焦黄，整个房间里一股浓烈的烟味，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
杨奇依然面色凝重，也不说话，只是走进房间坐下，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在他的示意下，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边抽烟边看电视，直到民生新闻播完。
本市公安联合扫除黄行动的片子一共播出了十分钟，也有几个被当场抓住的人上了画面，但是没有季局长的身影。
“成了。”直到主持人说了明天见，杨奇的嘴里才吐出了简短的两个字。
“你是不知道啊，季局，”还没等他说话，杨奇先凑过身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这次真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这次是公安大行动，片子都要审查的，动一个画面都不行，我一整天都在忙着找人，好不容易才搞定，你的电话我真是不方便接。”
“小杨，你这次真是救了我一命了。”季局长感激得快要给他跪下来了，“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忘记这个的。”
“一共花了多少钱，你说吧。”他转身拿过公文包，说道。
“没怎么花钱，”杨奇轻描淡写地答道：“我也不瞒你说，一般涉及到公安的事情，他们也不敢随便帮忙，这就不是花钱能解决的事，主要是欠了人情，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季局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报纸包裹着的方块，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放到茶几上有一声重重的闷响。
“你小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咱们俩的事今天先不说，有情后补，”季局长看他要说话，摆摆手，很坚决地止住了他，继续说道：“这里是五万，你拿着。我知道你忙了一天，找人帮忙是欠了人情，不给钱，我总不能让你请人吃饭，还要掏你自己的钱。”
好像是为了害怕他再拒绝，季局长边说着话，就把这个纸包放进了杨奇自己的包里，还拉上了拉链。
杨奇也没有再拒绝，他一是想让这家伙好歹出点血，不然就显得自己这个忙帮得太容易了，二是拿这五万块出来，对季局长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心理安慰。
“对了，”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回过头交代了一句：“季局，今天白天我是请假出来的，这件事连公司领导我都没汇报，主要怕对你影响不好。”
“我懂我懂。”季局长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频频点头，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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